作者:满溢香
太后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着。
怕她伤到自己,秦嬷嬷等太后身边伺候的宫人,连忙拉着她。不过都被痛到疯狂的太后挥开,便是上前替她诊治的洛云嫣也被波及,一巴掌正好抽在她的脸上,直接把她抽懵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踹了一脚。
太后红着眼睛,怒瞪着她:“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快想想办法救哀家,想疼死哀家不成。哎呀,疼啊……”
“太后息怒。”洛云嫣忍着难受,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又看向一旁的宫人:“烦请将薰炉拿来。”
宫人很快就把薰炉拿了过来。
洛云嫣接过熏炉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将手中的香点上,放入炉中,淡淡的烟雾弥散出,原还疯狂的太后,渐渐安静下来,神色也舒缓一些,看着似乎好了许多。
她侧躺在床上,香炉就放在榻前,宫人要拿远些,她也不准。只贪婪的吸着能让她不痛的青烟。
最后伴着青烟渐渐睡去。
洛云嫣又给她问了脉,仔细检查一遍,又问了她的起居饮食,却是毫无收获。
怕吵到好不容易的睡下的太后,围在太后宫中的一群人退了出去,只剩下秦嬷嬷等侍候身侧的宫人。
皇后宫中。
喝了口茶,心绪平复后,皇后这才抬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洛云嫣,开恩似的摆了摆手:“起来吧。”
“赐坐。”
“云嫣谢过娘娘。”洛云嫣松了口气,起身坐下。
皇后皱眉问道:“太后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这……太后的病过于蹊跷,云嫣也没有把握,娘娘恕罪。”洛云嫣起身跪了下去,迟疑一句,便告罪到。
“罢了,先起来吧,太后那里你且用心一些。”太医无用,眼下只能靠她救治,皇后也没问罪她,摆了摆手,又道:“刚刚你点的那香,是何香?可有什么不好的?”
“娘娘放心,并无什么不好,那是云嫣特制的药香,有安神镇痛,助人入眠的功效。”洛云嫣徐徐说道。
“无甚不好便好。本宫近日亦有些失眠,你且也给本宫备一些罢。”
她手中的香并不多,洛云嫣迟疑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下:“……是。”
不过她刚刚的短暂迟疑,还是惹来了皇后的些许不满。
“与本宫说话,却还遮了面容,不以真容示人……”说着,看向她的视线已然冷了几分:“长平啊,你的规矩,可是都还给教导你的嬷嬷了?”
刚坐下的洛云嫣吓得又跪了下去:“娘娘息怒!会如此,云嫣亦是不得已的,还望娘娘容禀。”
诚惶诚恐的说着,面纱之下,一双眼睛却是已经怒红,她当真是恨极了这种低人一等,命不由己的滋味。
“想来云嫣你也不是不知规矩的,既不得已,你且说说因由。不好叫人有样学样,坏了宫中的规矩。”
皇后笑了笑一副相信她的样子,话都少了几分咄咄逼人。
“多谢娘娘宽宏大量……”洛云嫣当即感恩戴德一番,这才开口解释道:“带着这纱帷云嫣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近日,云嫣都在试药,身体略有些不适,脸上亦是痘症还未好全,怕惊吓到他人,冲撞了贵人,这才戴了维帽,多有……”
皇后一听她患了痘症,捂了捂口鼻,眉眼间露出嫌弃之意,生怕被她传染一般。
僵着脸夸了句尽职尽责,医者仁心,便让她离开。
寰宇帝下朝后直接去了太后宫中,他去时,太后已经睡得深沉,且脸上并无半点痛苦,嘴角似乎还向上扬着,像是入了什么美梦。
他看了一会,见她无事便又退了出去,没让人吵醒太后。
又招来太医仔细询问了一番,听完后,沉吟一阵:“那香可有什么问题?”
是药三分毒,太医也不敢说死,想了想道:“臣愚昧,只知道那香似乎有镇痛的效用,其他的看不出什么,不过郡主说了,这种药并无什么不好,想来是没问题的。”
寰宇帝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眉头微微皱着。
……
郡主府。
洛云嫣疲惫地坐在铜镜前,灵月替她将维帽摘去。
“……”洛云嫣摸着自己的脸,瞳孔微缩一阵,一脸的不敢置信,已经隐隐的恐慌。
她用尽办法,内调外敷齐用,可惜还是没能治好脸上的怪疮,也不能说没好,而是这些毒疮像是在她身体里扎了根,好不容易治好,不过半日就又会复发,且一次重过一次。
洛云嫣看着境中的满脸毒疮的丑八怪,一阵作呕。
顶着这样一张脸,她要怎么见人?人人都道她是神医,这毒疮亦不是致死的重症,若是她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还有三殿下,绝不能让三殿下看到她这张脸,对,不能。
洛云嫣抓着自己的脸,状弱疯魔,毒疮被她抓破,黑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看着甚是恶心。
“郡主,不能抓啊,您这样……不能抓啊。”灵月立马上前,拦着不让她抓,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苦苦劝着。
洛云嫣呆愣的看着镜中宛若疯子的自己,瞬间清醒过来。她做了什么?
“松手。”重重的吐了口气,洛云嫣看着她示意道。
“放心,我不会胡来的。她想逼疯我,没那么容易。”
灵月见她冷静下来,迟疑着还是松开了手。洛云嫣笑了笑:“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郡主。”灵月把药箱递了过去,又给她端了一盆清水,帮着她把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又从新上了药。
或许是手重了一些,洛云嫣疼得倒抽一口气,拧着眉头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千机楼的废物是,你也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喜怒无常的样子,叫灵月微微怔愕,转瞬又收拾好情绪,连忙告饶:“郡主息怒,是奴婢笨手笨脚了。”
说罢,动作更是轻柔小心了不少,唯恐在弄疼了她。
洛云嫣隔开了她的手,冷着眉眼开了口:“人就在晋阳,去把人抓来,死活不论。”
“是。”灵月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也没有说,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后,洛云嫣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抿着唇,扎了下去。
她脸上的毒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小腹处扎着银针的地方开始红肿,片刻后,冒出了一个个叫人憎恶的毒疮,看上去比刚刚她脸上的还要严重几分,洛云嫣一脸淡淡的将脸上的药膏清洗干净,从新上药,只是这一次不是脸上,而是小腹腰侧。
体内的毒,她暂时没有办法,但是将毒素逼到另一个地方的方法,她在典籍上看过。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且损耗寿命精气的办法,毒疮并没有得到根治,但是眼下他也只能先如此。太后的病还没好,宫中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陛下传召的圣旨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到她府上,她不可能永远带着维帽,若是不小心叫人发现她身缠恶疾,且还束手无策,那她就完了,机关算尽,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她不允许就此烟消云散。
太后顽疾复发,她自己莫名其妙就染了毒疮,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哼,她倒是小瞧了孟惠儿,看来这些年她装疯卖傻诓骗众人之余,也成长了不少。
想要弄垮她?哼,那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
三殿下收到郡主府传出的消息,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鼎鼎大名的神医,活菩萨竟染上了恶疾,还是治不好的那种,这倒是有些稀奇。
“有趣。”三殿下低声一句,嘴角划过一抹兴味,同时也对洛云嫣誓死都要找的人,起了些许好奇。
桌上有一小匣子,那是千机楼送来的最新消息。
洛云嫣要找的人,半月前彻底失去踪影,至今也未再发现她的踪迹,他这千机楼自成立以来,所有的不可能都发生在了这人身上。
不愧是药王谷传人,还是有些鬼蜮伎俩的。
“继续查,切记不可伤人。”
话落,一人突然冒了出来。接了命令后,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来。”三殿下朝着门口得方向喊了一声。
青衣男子拱了拱手:“殿下。”
一张帖子朝他飞来,他面不改色的接下。也不多言,只耐心等待他的吩咐。
“你去找魏轩,让他配合一下。”
魏轩,晋阳府尹,晋阳城内除皇城外的大小事务归他管。
他若是开了方便之门,那很多事就真的方便许多。
第二日。
一张海捕公文张贴出来。
官差们拿着一张画像,挨家挨户地搜,说是在抓什么流窜到晋阳的雌雄大盗。
茶楼上靠窗的一角,孟回坐在哪里,饶有兴致的看着手中的画像,突然笑了笑:“雌雄大盗,还挺有创意。”
游尘冷淡的面容亦染上了些许笑意,是挺有想法的。
见她杯中的茶水没了,熟练的给她续上。
街上,官差一家家的问询,茶楼自然没有被遗漏,只是孟回他们所在的地方,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不管是喝茶的客人还是搜查的官差,无一人往她们这边看,更不要说搜查。
没找到人,官差们很快就走了,走前与掌柜的叮嘱了一番,让他发现犯人立马去报,掌柜的哪里敢得罪他们,塞了点银子,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走了。
不大的茶壶空了,孟回拦下了要叫小二的游尘。
“走吧。”
游尘放下茶壶,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茶楼。
小二发现的时候,靠窗的桌子上只剩下茶钱,以及一张雌雄大盗的画像。
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竟然半点也没察觉。小二拍了拍自己的头,告诫自己下次不能如此马虎。好在这桌客人不是个贪便宜的,不然这桌茶钱,可得他从他工钱里扣。想想他就一阵心疼后怕,又在心中告诫自己几遍,这才上前,把桌子收拾出来。
又过了三个月,人还是没抓到。
洛云嫣发疯似的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人也没有高兴多少。
看着满地狼藉,直喘粗气的洛云嫣,突然站了起来,吩咐人准备热水,便起身去了药房。
热水准备好后,灵月打算替她宽衣,伺候她沐浴。
“不用了,都出去。”洛云嫣摆了摆手,拒绝了她们的伺候。
灵月不放心,那日她回来后便发现她的脸已经好了,半点疮印也没有留下,惊叹于她医术精湛的同时,心底也生了些许疑惑。因为自那日起,她便不在让人近她的身。沐浴宽衣都是她自己来,一改之前享受于她们的伺候,她现在压根不用她们近身伺候。
“还是让奴婢伺候……”
洛云嫣拍开了她的手,突然暴怒:“滚出去,别让本郡主再说一遍。”
“是,奴婢这就出去。”灵月僵着脸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还落了门梢。
灵月看了一眼,退到了院门口,低着眉眼,安静的思索着。
“你们说郡主最近这事怎么了,怎得突然就……”被驱赶的几个侍女也不敢跑远,聚在一推,小声的说着话,其中一人狐疑的问着,也不敢说得太明显,不过什么意思,众人却是都心知肚明。
各自摇了摇头,互看一眼,看到的都是茫然。又看向一旁的灵月,她是郡主身边的得力人,她们以为她会知道,便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她们不知道的忌讳,以后避着一些,免得再惹了郡主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