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溢香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整日借酒消愁，什么也不管。
至于曹氏，唯一的儿子死了，女儿也不知死活。那夜宫乱过后，便再也没他们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曹氏也是这般想的，她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彻底疯了。
疯疯癫癫的曹氏抓着人就说她死而复生，说她是神，说她知道先机。
所有人都只当她是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孟启漳便让下人把她关在房里，不让放出来。
曹氏发泄不能，总是在屋子里哭嚎惨叫。
她总能看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人，有时候是她自己，有时候是李氏，有时候又是云姨娘，曹氏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哭，晚上闹。
最后，被折磨得神智恍惚的曹氏，一把火把孟府点了。
大半个孟府被烧了，孟启漳压根不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烦郁中，每日躲在青楼楚馆里醉生梦死。
直到拿不出酒钱，被人赶了出来，他才清醒一些，才发现孟府已经没了，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一个疯疯癫癫的曹氏。
下人们都跑了，桃姨娘也不见了。
两人此后余生，穷困潦倒！
……
隆冬腊月。
雪花纷飞，萧屹站在长廊内，雪花缓缓落在他的手上。
“皇伯伯！”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轩夫妻俩还活着，只是被幽禁，失去了自由，由于那夜惊慌太过，李凝玉的第一个孩子没保住。
直到几年后才又生了一个儿子，便是萧承乾。
“小殿下，慢些！”赵公公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着急的喊着，生怕他磕了碰了。
小承乾咯咯咯笑着，跑得更快，离得近了便朝着萧屹扑了过去，抱着他不撒手。
仰着小脸：“皇伯伯下雪了呀，雪怎么是白的？为什么会下雪？什么时候出太阳啊？冬天可冷了，乾儿一点儿也不喜欢！”说着皱了皱鼻头，又问：“皇伯伯喜欢下雪还是出太阳啊？
小孩子的好奇心重，见到什么都想问个究竟。
“说嘛，说嘛，皇伯伯……”小承乾，拉着他的衣角晃悠着，想要一个答案。
萧屹没有说话，他自己都不懂，如何回答？
世间万物变化太多，见过的没见过的太多。
他连一个孟回都弄不懂，又怎么可能万事都能明了。
不过这孩子，大概缺几个太傅解决他旺盛的好奇心！
“走吧！”萧屹拉起了他的手。
一大一小慢慢远去。
……
萧屹一直没有登基称帝，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百官纵然心有异议，可碍于他的手段也不敢过多置喙插手他的事。
在萧承乾及冠后，萧屹便把他扶上了帝位。萧承乾被几个太傅教导得很好，又一直跟在他身后跟着处理各种事宜，萧屹也一直没有隐瞒他的身份，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亲父萧轩做过的事，这些他都没有隐瞒，很早就与他说了。
至于以后，该如何选择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在他登基后，萧屹便将手中的兵权全都交给了新帝。
解下所有琐碎事的萧屹，一人一马，出了京城。
新帝登基第二日。
远在江南桃源庄的孟回走了。
头发已经有些泛白的李氏看着安详躺在床上的孟回。
崩溃大哭。
“回儿……”
娘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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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尾章
庄主去了，春桃很难过, 她十二岁那年她爹娘要卖了她给兄长娶媳妇, 是庄主救下了她。
这些年也就伺候伺候老夫人, 日子清闲得很, 比她在家时，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 她很感激庄主。
哪怕庄主并不怎么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她也一直感恩着, 不敢忘。
想到这样一个好人就这么走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老夫人……快来人……”
春桃突然惊呼一声, 又急忙上前把人扶住。却原来, 李氏因为激动太过再加之也上了年纪，人猝不及防的就晕了过去。
李氏被人抬回了她的屋子，大夫很快就来了, 江南桃源庄这些年发展得很好，各项基础建设都相对完善，善堂、医馆、义学这些都有。
大夫给她问了脉, 开了几贴药就又离开了。
孟淮读书很有天分，或许是对孟启漳这个亲父的不耻, 他并不是很喜欢官场上的汲汲营营。自考中举人后, 他就没有再去参加科考。只是在当地的府衙某了一份差事，就近守着桃源庄，陪伴在他姐他娘身边。
他已经娶亲，有了妻儿。骤然失去最亲近的亲人, 最敬佩尊敬的姐姐，他心中难受，不由红了眼眶。
孟淮收拾好心绪，强打起精神。
床榻上的李氏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
见她要醒了，孟淮走了过去：“娘你醒了啊……”
“……淮儿，你回来了啊！你姐姐没了，呜呜呜……娘对不起你姐姐，娘做了很恶毒的事，娘后悔了，娘真的后悔了，娘不该把你姐姐推出去的，不该的，那土匪那般凶狠，呜呜呜……”
李氏崩溃哭着，后悔着，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当年把女儿推出去挡土匪。
回儿那般好，她却不懂得珍惜。
只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就理所应当的依附着她，把所有的事都压在她身上，蹉跎了她一辈子。
她对不起回儿。
“怎么会……”孟淮艰难的说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土匪？
那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从老家去京城的路上遇到过土匪。那时候他还小，但也隐约还记得一些。
他记得很混乱，他娘把他护在怀里，死死的护着，不让他看也不让他听。
等他能看见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娘对不起你姐姐……回儿，娘对不起你，娘……”
话没说完，李氏又因为伤心太过，再次晕了过去。
想上前，不知怎么又止住了脚步。孟淮叫来了春桃，让她守着，自己僵着身子走了出去。
……
孟淮在门口蹲了许久，抹掉了脸上的泪。
他从来不知道，他娘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他知道他姐对娘的感情很淡，他一直以为姐姐只是不喜娘那懦弱性子，却不想他姐心中还有这样的伤痛。
大概是伤得太过，就不在乎了。
“姑姑，姑姑起床了，太阳晒屁屁了……”三岁多的小怀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去。
他平日里跟孟回感情很好，现在也是脆生生的喊着。
懵懵懂懂的他压根不明白什么是死亡。
孟淮走了进去。
看着天真懵懂喊姑姑的儿子，他的目光又移向了床榻，他姐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可她再不会醒过来了，心中的难受再也抑制不住。
孟淮埋首蹲在地上痛哭，如孩童一般。
他姐，真的走了。
……
当初从义学走出去的人听到消息，也都赶了回来。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他们只知道若是没有桃源庄，没有孟回这个人，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孟回虽只是一介女子，却也是他们最钦佩的人。
礼丧过后，所有人又都各自离开。
萧屹到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山岭间的一座坟。
脚步一滞，萧屹顿在哪里，竟有些不敢上前，面上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惨淡。带他来的孟淮见状心中也是有些难过，最后又叹息一声。
他不懂萧屹跟他姐的关系。
有情无情也不是他能知道的，只怕就是当事两人也说不清道不明。
“殿下？”孟淮有些不忍的唤了一声。
萧屹目光怔怔盯着不远处的墓，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良久，抬了抬手：“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行！”
声音很轻，甚至有些颤抖，孟淮看着他。想劝说几句，可最后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孟淮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山岭间只剩下虫鸣鸟叫，清风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