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妹 第95章

作者:长沟落月 标签: 穿越重生

“祖母,祖母,”她在杨氏的怀里哭的满面泪痕,声哽气噎的,“我没有父亲说的那样恶毒。华哥儿也是我的弟弟,我做姐姐的,怎么会不心疼他?方才是我见那个奶娘只是一直不停的喂华哥儿吃核桃,榛子,瓜子这些,我是想着华哥儿毕竟还小,若是不小心被这些坚果给噎到了可怎么办?所以才拿了桂花糕,哄着他将那些坚果都吐了出来而已。天地可鉴,我对华哥儿实在是一片爱护之心啊。可是父亲怎么就这样的骂我?祖母,你说,是不是我不是父亲的女儿?不然他如何就跟对待仇人一样的骂我?”

说完又将头埋在杨氏的怀中大哭。而周氏在旁见了她这样,更是忍不住的也哭出了声来。

杨氏就觉得心中有些为难。

一方面周氏娘家人都死绝了,再无兴盛的机会,她又瞧不上周氏那木讷懦弱的性子,连个儿子都没有,这样的儿媳妇要着有什么用呢?而另一方面,孙兰漪生了一子一女,且若果真如李修柏那夜所说,她的父亲即将起复,那周氏自然也希望能和孙家做亲家,这样往后对他们李府好多着呢。

可这中间偏偏就多了一个周氏。但李修柏现下新近刚回京,官职还没定。便是定了,又哪有个休妻扶妾的道理?都察院的那帮子御史可不是吃干饭的。

于是杨氏最近看周氏就越来越不顺眼了,所以明晓得李修柏刚刚是故意找事,她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但现下李令婉却径直的哭到了她的怀里来。

即便是再不喜周氏,可这些年中杨氏对李令婉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宠爱的。当下她见李令婉哭的声哽气噎的,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一面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一面就喝叫着李修柏:“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大年三十晚上,你就这样的骂婉姐儿?再如何她也是你的女儿。”

李修松此时也开口,语带不满的说着李修柏:“三弟,你糊涂。这十几年你在外地任上,三弟妹侍奉母亲极其的用心,婉姐儿又乖巧懂事,我们谁不看在眼里?怎么现下你就这样的说三弟妹和婉姐儿?可莫要冷了三弟妹和婉姐儿母女两人的心。”

徐氏听了,在后面就悄悄的拉了拉李修松的衣袖子,轻声的咕哝了一声:“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三房哪怕内里打了起来,那也都是他们三房的事,他们大房是不管的。管了可能还不落好。

而李修柏一听杨氏和李修松都这样的说他,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但毕竟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长兄,他便心中再如何的不自在那也只能受着。

于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一张脸,将还在哭的李惟元交到了奶娘的手里,命她:“抱了华哥儿回去。”

奶娘不敢不听,忙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李惟元出了门。

李修松看了那奶娘的背影一眼,随后又看着李修柏说道:“这个奶娘身为奴婢,竟然敢这样的顶撞婉姐儿。言语之中还颇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三弟,这个奶娘留不得,还是撵了出去的好。”

李修柏没有说话。

徐氏见了,就咬牙,在后面重重的拉了李修松的衣袖子一下,但李修松压根也就没有理睬她。

还是杨氏此时叹息着:“好好的一个大年夜,闹成了这样的一个光景。我也别你们闹腾乏了,罢了,你们现下都回去吧,也不用在我这里守夜了。现下看着你们我就心烦的。”

又留了李令婉下来,安抚着她:“好孩子,到祖母这里来。祖母疼你。”

李令婉就望了李惟元一眼,又望了周氏一眼,李惟元明白他的意思,无声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

等李修柏和李令嬿回到漪兰苑的时候,就见孙兰漪正抱了李惟华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奶娘跪在她面前,添油加醋的将刚刚在世安堂里发生的事说了。

见李修柏和李令嬿回来,那奶娘慌忙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两人磕了个头。

李修柏一面在罗汉床上坐了,一面对她挥了挥手:“起来说话。”

奶娘道了一声谢,起身站了起来,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

鸣月此时端着填漆小茶盘亲自过来奉茶。将盖碗放到李修柏手边的炕桌上时,她一双娇俏美目还忍不住的溜了他一眼。

李令嬿此时已挨着孙兰漪坐了,眼尖的看到了鸣月溜李修柏的这一眼,当下她目光立时就冷了下来。

再细看鸣月时,见她穿了玫瑰红色花卉纹样的缎面对襟长袄,左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银质的绿松石戒指,衬得她的手指越发的莹白了。

不过李修柏压根就没有看她,所以鸣月最后也就只能面带怅色的下去了。

李令嬿也就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逗着孙兰漪怀中的李惟华玩。

孙兰漪此时正蹙了眉,对李修柏说着:“老爷方才很不该那样说太太和四姑娘。”

李修柏刚刚在世安堂的时候已被杨氏和李修松说了几句,心中已经不怎么自在了,现下回来又被孙兰漪这样兜头说了一句,他心中就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将手中刚捧起来的盖碗又放回到了炕桌上去,他面带不悦的就说着:“华哥儿是什么身份?婉姐儿怎能那样随意的就给他东西吃?她又如何晓得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一个小姑娘家,倒还真由得她说了算?”

“华哥儿是什么身份?他是四姑娘的亲弟弟。”孙兰漪面上也难得正色,“都是您的子女,老爷不该如此厚此薄彼。再者说了,我觉得四姑娘那些话说的很对,华哥儿还小,如何能吃那些坚果之类,若不慎真的哽到了该如何是好?她这也是一片好心,如何老爷还这样的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又转头说着奶娘:“你记住,往后那些坚果不要再给华哥儿吃了。”

奶娘听了,忙喏喏的应了。

李修柏见孙兰漪这样,面上的神情就越发的不悦了起来:“我一心为着华哥儿着想,怎么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不分皂白的一个人么?”

随后他也转头看着奶娘,声音极冷肃的就说着:“往后那些坚果照样儿的给华哥儿吃。如何以前都吃的好好儿的,现下听了一个小姑娘的话就不给他吃了?不是都说多吃坚果聪明?我就华哥儿一个儿子,往后定然是要好好的培养他,让他封侯拜相的。”

奶娘看看李修柏,又看看孙兰漪,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

李修柏见状,一张脸便越发的沉了下来:“我是老爷,听我的。”

奶娘见他这是真的发怒了,忙开口应了。

这几日李修柏一直不停的追问孙兰漪有关永欢侯的事,但孙兰漪只是闭口不说。随后他便出去打探了一番,就晓得那永欢侯前些年中和孙家往来甚密。甚至还有人说,永欢侯那时心悦孙御史的女儿,原已是请了媒人,备下了礼要去跟孙御史提亲的,不想后来孙家就出了那档子事。而且还听说,永欢侯这些年一直未娶,又为着孙御史平反的事东奔西走,想必为的还是孙御史的女儿,谁不要叹他一声痴心呢?

李修柏是晓得的,孙御史虽然有四个女儿,但那时候大女儿已然出嫁,三女儿和四女儿尚且年幼,也就唯有行二的孙兰漪正在待嫁之年。所以这永欢侯心悦的,必然就是孙兰漪。

十几年前他曾经因缘际会见过那永欢侯一次,确然是个翩然俊雅的人物,教人过目难忘,绝对是自己所比不上的。而且细想来那夜自己提到永欢侯时孙兰漪面上的异色,想来孙兰漪心中必然也是心悦那永欢侯的。

再是想想这些年来无论自己是如何的对孙兰漪好,她言语态度之间对自己都是淡淡的,定然是因为她还没有对那永欢侯忘情的缘故。

只要一想到这些,李修柏就觉得心里似是有一把锯子在来回的拉扯着一样,极其的憋屈难受。

可即便是他这些日子再如何的对着孙兰漪形色冷淡,甚至是晚上不宿在她这里,她也完全是很无所谓,一点都不在乎的那种淡淡模样。

就譬如现下,李修柏沉着一张脸,愤愤的从罗汉床上起身站起,一拂衣袖就抬脚走了,孙兰漪也没有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甚至面上的神情都一点没有变。

倒是李令嬿看着李修柏出了门,随后转头就问孙兰漪:“娘,你怎么不开口留爹爹?”

“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去哪里,我如何管得了?”孙兰漪平静的回答了一句,随后又说着李令嬿,“怎么先前在老太太那里的时候你爹爹说着你四妹妹,你也不开口劝说他几句?倒只是哭?”

李令嬿就低了头,轻声的说着:“我那时候也是担心弟弟,心中着急,所以一时就只顾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