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默
林修诚长这么大, 还没有正式谈过恋爱, 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俩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见妹妹这般反应不似作伪,林修诚压下火来, 低声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怕林灯不敢跟自己说实话, 语气越发柔和起来:“哥哥也不是老古板, 不许你谈恋爱,只是上海那么大,鱼龙混杂, 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担心你叫人骗了。这个萧凯的底细,你摸清楚了吗?他身家清白否, 职业是否正当,家中有没有妻室?”
“哥……”林灯见自己一句话没说,林修诚就冒出这么多问题来, 颇有些头大,“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如果你硬要我回答的话……嗯,他是复旦公学的老师,还是《文学月刊》的主编。身家不好说, 不过我确定他还是未婚。”
不管什么身家不身家的,现在林修诚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文学月刊》四个字给吸引了:“等等……你说他是谁?《文学月刊》的主编,那岂不是苏渝苏先生?”
林灯点点头:“是啊。”
林修诚愣了愣, 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还有几分懊恼地说:“原来他就是苏先生!那他应当不是什么坏人……是我错怪他了!”
林修诚虽然是学化学的,不过他从小就喜欢看书,什么类型的书都看。《文学月刊》作为上海目前最畅销的杂志之一,林修诚每个月都会买。
苏渝发表在上面的文章,林修诚每次都读得津津有味。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闻说先生的文章,文风犀利,一针见血,看得人热血沸腾,很是痛快。
林灯见他有些懊悔的模样,好笑地说:“是啊哥,我又不傻,怎么会和坏人交朋友呢~你就别替我瞎操心啦。”
“我这怎么能是瞎操心呢!你去上海的时间还短,不知上海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心眼坏得很!”林修诚一脸认真地说:“就算他是苏渝先生,我也要盯着他才行,别是个处处留情的‘情圣’!”
要是搁在以前,林灯听了这话,肯定就要向哥哥解释她和萧凯只是朋友关系。
可是现在……
林灯已经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了。
她只能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他不是那样的人”,然而在林修诚看来,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可疑了。
不过林修诚仔细想了想,现在林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倒也无需担心妹妹会出什么事。反正他又没告诉萧凯林家在杭县的地址,那在他们回上海之前,林灯都是“安全”的。
因为林修诚带回来的这些信息,林灯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作业都写不下去。
她本以为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好上许多,可是林灯悲催地发现——并没有!
她还是一想到萧凯说的那些话就会控制不住地心悸。
原本能与民国男神做朋友,她就已经觉得很幸运了,结果现在,男神竟然疑似喜欢自己?
想到这些,林灯根本就无法冷静。
直到她在林灼那里看到碧月买回来的报纸,林灯才暂时将自己的那些小儿女心思放到一边。
天津那边出事了。
四日之前,中山先生公开表示“二十一条”应作废,日本通牒可置之不理。爱国学生、工人、文人纷纷以各种形式表示支持。
昨日,数百名天津学生为检查日货被镇压一事,向直隶省长请愿,结果遭到了军警的残酷殴打,伤五十余人,四名学生代表被捕。
消息传出来之后,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北京和上海等群众团体纷纷通电、举行游-行示-威活动,以表达对天津爱国学生运动的支持。
林灼略有些激动地说:“现在天津那边已经乱做一团了!听说全市还在上学的学生全都罢课了!要是我们在上海,就能参与上海的游-行活动了,不过想来杭县这边也快了……”
林灯叹了口气,皱眉道:“怎么总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怪萧凯他们要用笔杆子狠狠地讽刺甚至是辱骂当局,一件件一桩桩事情证明,现在的这个国民政府简直就是个卖国政府。
事情愈演愈烈,2月4日,北京三千余名学生在前门一带进行演讲,斥责当局政府的卖国行为。2
在报纸的黑白照片上,林灯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萧凯的身影。
这种事情,他向来是要冲在最前面的。不仅是以闻说的笔名在报纸上大骂掌权者的卑劣和腐败,他还要亲自站出来,身体力行地向那些爱国学生表示支持。
林灯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感动,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太久了,哪怕只是参与一场没有什么危险的游-行,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像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受重伤甚至丧命的学生运动,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敢冲在最前面。
可是萧凯什么都不怕。
就算他出身于萧家,那些人不敢动他,可是刀枪无眼,万一他不小心被伤到了呢?
就算他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可他父亲亦是当局要员。萧凯这样公然引领学生运动,在家中的日子想来不会很好过吧?
在这件事情上,林灯猜对了一半。萧凯就是萧家公子的事情,北京那边的高官都心中有数,早就交待下去不能伤害他了。
萧凯的父亲萧启光,也确实是收到了许多来自北京的电报和电话,向他埋怨萧凯的行为和做法。
来电话的官员级别不低,只是年纪轻些,资历不如萧启光,因此他在与萧父说话时,尊敬中甚至带着一丝乞求:“萧老,您好好劝劝萧公子,让他别再滩这趟浑水了吧!您也是国家公职人员,他这么做对您也不好啊!”
让对方没有想到的是,萧启光并没有配合地答应一定好好管教儿子,而是冷笑一声,怒斥道:“你们向着日本人、为了一己私利当卖国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对我好不好、对国家好不好!”
对方愣了愣,吃惊地说:“萧老,您、您这是……”
“哼,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来上海帮助建设国家银行,就是因为看你们不惯!想来你们,也看我不惯吧?”
对方连忙赔笑道:“萧老,怎么会呢!您可是‘革命导师’,大总统都要对您恭恭敬敬的,我们哪敢看您不惯呀。我只请您忙完上海那边的事情,早点回北京,劝劝贵公子……”
萧启光越听越气,也越说越气:“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做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是不会回北京,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可您毕竟是国家财政部长呀,总让副部长代您处理日常事务,也不是个事儿……”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递上辞呈的。当初我答应做这个财政部长,完全是看在中山先生的面子上。现在你们连先生的面子也不给了,我又何必给你们面子!”
萧启光说完,便生气地挂了电话。
萧夫人在旁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给丈夫顺气:“都多大的人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不想做了,和他们好聚好散不就是了。”
萧启光严肃地道:“夫人,你不明白,这种小人,我想想就嫌恶心!”
萧夫人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小、小凯还在北京!你这会儿挂了人家的电话,他们不会为难小凯吧?”
“他们敢!”萧启光之所以敢这么有底气地辞职,就是因为他的名声和地位,根本就不是靠一个国家财政部长的职位所维持的。萧家是巨富之家,不说富可敌国,但若没有萧家对革命事业的支持,未必会有今日的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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