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跟四个哥哥不一样,刘钰不想要找武将家的姑娘,也不求对方有多高的门第,他想求的是才女。
“琴棋书画,不求精通,怎么着也得略懂吧,最主要的是性情,娴雅,淡泊,空灵……总之就是那种特别有才情的女子,平日里煮煮茶、写写诗、弹弹琴,说话柔声细语,就跟那杨柳枝一样。”刘钰如是说道。
这个孩子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刘夫人这会儿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难尽,略懂琴棋书画,性情娴雅、淡泊、空灵,平日里还得煮茶、写诗、弹琴。
这确实能称得上是才女,可这般的女子又怎么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还不求门第高低,单是后边的要求,就已经把门第圈死了。
更为重要的是,人家都有如此才情了,嫁什么人不好,堂堂大靖朝是青年才俊少了,还是达官显贵少了,要嫁一个武将家的幼子,身上半点功名都没有,就算这辈子衣食无忧,可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她这个小儿子就是前程未卜。
嫁人就相当于是女子第二次投胎,慎之又慎,不是小孩子闹着玩儿,想要娶什么样的姑娘,就有什么样的姑娘嫁给他。
自家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呢,刘夫人到底是没把‘痴心妄想’这四个字说出口。
不过,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
“你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你觉得你会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儿子,能不能别跟活在梦里似的,现实又不是话本子,就算是能娶到那般的姑娘,这大婚之后,两个人总是要过日子的,自家孩子是能整日煮茶写诗,还是可以咬文嚼字,把日子过得跟诗儿一样。
女儿跟女婿,当初应该算是两边都捡了漏,可俩人的性情是相合的,时哥儿虽然是读书人,可跟话本子里的才子还是不一样的,更务实,也更不重规矩,不是吃花喝露就能饱的人。
女儿呢,天真到都不像是深宅大院里能养出来的,在魏家能过得舒服又自在,夫婿又是个疼人的,真要是嫁进什么大家族,骨头都能被人嚼成渣给咽进肚子里去。
这俩人阴差阳错,也算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才让刘钰异想天开。
娘亲的话说得重,刘钰不是没听出来,他要是有闺女的话,要嫁肯定是嫁姐夫那样的,人长得好,又顾家,肚子里有学问,性子还好。
可姑娘再有才情,也不代表父兄就争气,他又不在乎门第,有那家道中落的姑娘,若是有才情,模样长得又好,照样也是一桩良缘。
第89章 二更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私底下刘夫人还是按照小儿子的标准相看人家。
怕小儿子被人家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这所谓的才女标准,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连自家老爷都没有说,省得多一个人烦心。
依着这样的标准,高门大户是不用看了,门当户对也不太可能,只能从三种人家里找。
一种就像小儿子说的,家道中落,父兄不争气。
另一种是商户女子,才情一方面是环境的熏陶,另一方面也是天生的,有的人生来便多愁善感,商户的日子一般都不会太难过,有足够的金钱堆养出不善俗物的才女。
还有一种,就是刚刚发迹的人家,祖上没多少底蕴,书墨传家,日子过得就算不那么宽裕,可这样也能养出才女来。
刘夫人更倾向于最后一种,刚刚发迹的人家,就算是日后也没能爬到什么高位,可一个蒸蒸日上的家族,总好过江河日下的。
而且这种人家养育出来的女子,就算是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的才女,也不会一点儿俗物都不懂。
日后分了家,她们留给小儿子的家产,也足够富裕一生了,可也不能光抱着让小儿子富裕一生的打算,不说看到子子孙孙那么远,总得给孙子那辈留下点东西吧。
在已经有明显倾向的情况下,这合适的人选仍然不是那么好找的。
刘夫人倒是也不着急,左右男孩跟女孩是不一样的,没什么花期可言,不怕被耽搁。
正好小儿子不是想娶才女吗,自个儿先加把劲儿把童生的功名考取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就算是相看亲事也能多一分底气。
刘钰向来都是三分钟的热度,这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是没有用功的时候,只是不长久罢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所以再次看到刘钰奋进,除了稍许的欣慰之外,大多数人都觉得坚持不了几天。
魏时也是这么想的,岳母为了让小舅子上进,萝卜加大棒什么都用了,一松一紧的,到底是没能把读书人寒窗苦读的劲儿给逼出来。
希望这次刘钰能坚持的久一些。
不就是一个童生功名吗,又不是去考举人,咬咬牙使使劲儿,考下来不就完了。
他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心急。
不过就算是心急,也使不上劲儿,这种东西,总不能把人的脑子撬开了,把要学的东西灌进去。
不管是魏时,还是刘枫都不知道,刘钰这次奋进是为了相看亲事。
明明去年的时候,还因为不想相看亲事,奋进了一阵子呢。
——
在大靖朝做官,也算是件幸福的差事了,最起码跟读书比起来是这样。
这么热的天气,衙门里边不光备了绿豆汤和凉茶,办公的地方还放了冰块。
跟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比起来,现在这小日子过得再舒服不过了。
魏时现在主要做的还是本职工作,羊丰府虽然财政排在全国排在尾巴上,可是一府之地,户口、钱粮、所属文武官员的俸禄,还有当地的盐课、钞关、分民、度支……
要管的事情多着呢,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羊丰府清吏司独管的,还需要跟其他的部门协同合作,也就是说差事交叉的部分有很多。
这就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可以解决的问题了,旁人不买账,这才是一拖再拖,照样会砸在手里。
魏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一方面,师伯是户部的顶头上司,另一方面,他是皇上亲自下旨放在这个位置上的,并非是随着旧例来的。
应该是基于这两点原因,所以上上下下都没有刻意为难他的人。
他自觉自个儿也是挺低调,就像老师给他取的表字一样,子和,里面就暗合了儒家推崇的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