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或多或少,普通人身上都是有些功利性的,魏时自认为并非是功利至上之人,之所以名声上毁誉参半,让不少人议论,无非是因为有些招人眼了。
他让人觉得有功利性的地方,都是招人眼的地方,是以才会引起那么多的议论。
对此,他倒是很能够看得开,毕竟是从后世而来,他很清楚,无论是什么人,舆论都不可能一边倒,毁誉参半也算还可以。
更何况他又没做出过什么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所谓的功利性,对于官员来说,不过是无伤大雅之事。
既不能影响他做官,也不影响他正常的生活,更不会影响到他的家人。
说到底,一个官员的立足之处,无非是两点,一点是能力,一点是上头有没有人,这两点魏时都具备,底气够足,前途可期。
倒是也不用关注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
两个小孩子既没有获得外部消息的途径,也还没有到能够理解这些事情的年纪,太子却是懂的。
自从登上储君之位以来,面对的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对于外界的看法,他一开始也是很在意的,甚至有好几天为此失眠。
不过后来想开了,也就没事儿了,左右不管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即便是父皇,也很难让人人都爱戴吧,就连金银珠宝、古董玉石,都还有人嫌弃其市侩呢。
内心强大之人,是不会畏惧这些谣言的。
魏大人身世坎坷,又年少成名,所以才会拥有强大的内心。
在这一点上,他跟魏大人还是挺像的。
这种惺惺相惜之情,几乎是已经跨越了朋友,上升到了知己的阶段。
对于太子而言,这种感觉还是比较陌生的,但他也确实是从魏大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前、现在和未来。
在工部办差,太子和魏时的目的都是明确的,就是为了发展造船业。
大靖朝之前几乎没有重视过这个,工部之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在水利、山泽、屯田、工匠、交通这些方面,对于大海,朝廷之前从未想过迈出去这一步,因此在工部这边,基础也是不多的。
能提供的也不过是几个造船的工匠,以及去年从全国各地搜罗过来的工匠,但是这些匠人之前所造的船,基本上都是用在江河湖泊上的,用在海上的船,基本上都是走不了太远的小船,根本就不能用于远航。
要想造出可以用于远航的大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项从无到有的工程。
最主要的还是关于船身的设计,工部对此缺乏经验,魏时呢,这真的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了。
虽然也是学过物理的人,可是初中物理和高中物理真管不了造船的事儿,他也就是能做个发条玩具出来,设计船身对他来说难度就大了。
这事儿只能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他也就只能在旁边提提意见,比如说把全身按照比例做小,这样就可以放在湖里或者是河里进行试验,总不能一上来就耗费人力物力去做大船,再把船只送到海边上去试验。
另一方面就是他知道的那些理论了,关于浮力的问题,关于密度的问题,总之,四年物理课学的东西能沾点边儿的,他都掏出来了。
剩下的还看这些专业人士,他除了负责协调之外,能做的也就是算算数了。
果然算学这一个科目,不管是在哪一个部门,都是免不了要用的,在户部的时候如此,去了兵部也是如此,来了工部,计算量照样也很大。
难怪三皇子可以在工部如鱼得水,确实是找到发挥的地方了。
魏时要办的差事,基本上就是在工部另辟了一个小部门,里面的人都听他的,由他安排和协调,而他则是直接对太子负责和对接,压根就不受工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的管制。
地位可以说是超然的。
沈舟一方面替自家学生觉得高兴,另一方面,心里头也是有一些遗憾的。
毕竟他就只收了这么一个学生,要传的本事更多是关于水利方面的,魏时学了不少理论知识,但是从来都没到水利工程现场去看过,更没有参与过,理论知识学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之前那大哥要去了户部,后来又被调去了兵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方,好不容易调回到了工部,直接另支了一摊子,压根跟水利这事儿不沾边儿,而且整天是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哪还有时间和精力过来跟他学习水利。
本来听说学生要被调过来的时候,沈舟还是挺高兴的,他都已经设想好了,作为工部的三把手,他还是有些权利的,完全可以把学生调到水利这边来。
在京城的时候研究研究图纸,等到了需要出京施工和检查的时候,他就把学生也带过去,边看边学,对着图纸讲跟对着实物讲,还是不一样的。
可惜了,打算的好好的,也不能如愿。
好在是自己年纪还不算很大,最起码也能在工部再呆上十几年,朝廷要造船总不能造上十几年的船吧,等步入正轨之后,也就用不着这么多人在里边了。
酷爱算学的三皇子,时不时的也会到魏时这边来帮帮忙,当然了,仅限于帮忙算术,其他的就不成了。
这位跟大皇子一样,不乐衷于交际,眼睛里就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魏时跟三皇子虽然不能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爱好和追求的方向不同,除了公事之外,聊起旁的事情来,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时不时被三皇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一瞧,魏时从头皮发麻到若无其事,也不过是经历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知道三皇子的可惜是真诚的,就像这位对算学的热爱一样真诚,但他是真的对钻研算学难题没什么想法。
设计船只要用到的计算量很大,牵扯到的各方面知识也很多,尤其是几何方面的,当下对于几何的研究还是比较少的,积累下的经验也不多,这也就显得魏时在这方面的天分尤为突出。
他很能理解三皇子的‘可惜’,只不过人生理想真的不一样,他对算学属于相爱相杀、相互折磨的那一类,跟‘真爱’扯不上边儿。
魏远是二月初一的生辰,过了今年的二月初一,小家伙就满四周岁了,特别巧合的是,刘钰家的小棉袄,生辰刚好比远哥儿晚了一天,生在了今年的二月初二。
不过刚刚当了父亲的刘钰,并不在京城,而是回老家赶考去了。
自打是成了亲以后,刘钰的上进心可以说是拔高了一截,说浪子回头有些过了,但整个人确实是由内而外的变了,虽没比之前成熟多少,但是比之前靠谱多了。
所以哪怕纪氏生子不在跟前,多数人对此也都是欣慰的。
孩子洗三礼的时候,作为姑姑、姑父和表哥的一家三口,也都过去贺喜了,魏时还特意做了一首贺儿诗应景。
刘枫抱了孩子好几回,瞧着小姑娘还没长开的脸,那是真的……眼馋,期盼了那么久的‘小棉袄’,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缘分何至于这般难求呢,哪怕是先给她再来个小儿子呢,也能让人满怀希望不是。
不像现在,她真有些担心这生孩子的缘分可能就这么断了,跟堂兄和堂嫂一样,多年来膝下就只有那么一颗独苗。
洗三礼过后,也是刘枫抱着侄女儿回的产房,弟妹的脾气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哪怕生孩子才三天,也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半分属于产妇的虚弱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