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邈邈一黍
心够诚的了,也难怪师伯最终还是主动开口收三皇子为徒。
光是从对于算学的态度和坚持上,这一对确实合该是天生的师徒。
“早就等着你们父子俩过来了,魏时你这晒的可真是够黑的了,远哥儿一开始见面没把人认错吧?”沈涛笑着打趣道。
这是以后的养老生活远比他想象的有趣,除了有更多的时间研究算学,有更多的时间跟算学圈子里的人交往之外,平素里还可以教教魏远和几个孙子读书。
还有三皇子这个弟子,虽然在天赋上不及魏时,可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关键这孩子是真喜欢算学。
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尤其还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不是买卖,自从收了三皇子为徒之后,他就不拉着师侄研究算学题了,而且也不羡慕二弟了。
虽然师侄已经成了航海伯,几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没办法不让人感到骄傲。
可再是骄傲,手里头也管着一大摊子事儿呢,压根就没时间跟着二弟学习治水。
对于做老师的来说,实为平生一大遗憾。
时光在三皇子身上是停滞的,这位有志于将算学发扬光大的皇子,几年如一日,整颗心应该都放在算学上了。
见了魏时,三皇子首先关心的还是航船的事儿,毕竟里面有很多计算也是他帮着弄的。
各种各样的名词,各种各样的数据,各种各样的计算,如果说沈涛、魏时和三皇子,这三个人是兴致勃勃、说起来没完没了的话。
那魏远真真就是躲到一边装听不见了,人无完人,通音律,晓诗书,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的神童魏远,在算学这方面还真没继承父亲的天分。
倒也不能说他的算学水平比同龄人低,四岁的时候算学课就给安排上了,而且还是父亲亲自教他,算学水平不要说是在同龄人里了,就算是跟十几岁的人比,那也是不输的。
但算学水平是一回事儿,这东西是可以被教被练出来的,天分和喜爱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魏远既没有什么天分,对算学更没有什么喜爱,尤其是师爷爷跟父亲还有三皇子聊的这些内容,太过复杂了,他听着都觉得脑仁疼。
此情此景,真想赋诗一首,以舒缓一下内心的烦闷。
魏时倒是还好,不管是船身的设计,还是后期的制造和试验,亦或者是直接出海,他都有参与进去甚至主导,对这东西太了解了,很多数据和计算几乎都是张口就来,完全是从记忆里检索,跟研究算学难题还是不太一样的。
光是讨论这些事儿,就得足足花了有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不过在临走之前,三皇子倒是跟魏时透露了一个消息。
朝廷打算单独成立航海司,专门就是用来负责海外这一块的,独立于工部,但是底子主要还是在工部研究造船和路线规划的那些人,之后还会从礼部、户部和兵部抽调官员。
航海司肯定是不能够跟六部并列的,但绝对是独立存在的,不受六部监管,而是跟六部一样,直接对皇上负责。
这确实是一个重大的消息,如果是以原来工部参与航海的那些人为底子,那魏时肯定是要去的。
他虽是正一品的一等伯,可在官职上才是正五品而已,朝廷如果真建一个航海司,由他主管的可能性也不知道会有多少。
作为当事人,魏时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但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儿,只是真猜不出上位者的心思来,也懒得猜。
左右上边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呗,不管是做航海司的主管者,还是只做其中的一个小官员,只要能在里头踏踏实实的做事,无愧于心即可。
魏时这次有长达半个月的休整时间,除了拜访长辈和友人,就是在家里头待客,迎接一批又一批的‘访问者’,其中也包括了李家,几个舅舅、十几个表兄弟,李家的人丁兴旺程度是不逊色于刘家的。
不过,母亲嫁给父亲之后,先是得了一女,尔后隔了整整十五年,才有了小弟。
可见魏家子嗣缘分有多浅淡了,也不知道他跟夫人是不是在这方面的运气,也跟上一辈人一样。
人都递帖子来了,总不能拦着不让进。
没办法,航海伯府的门槛实在不是很高,一则是魏家底蕴太浅,说是从魏时祖父那一代发际,还不如说是直接从他这里开始呢。
二则就是因为年纪了,只有二十五岁的魏时,在官场里头实在年轻,哪怕从十七岁到现在,他已经做官八年了,官位也从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可跟他同朝为官的官员,绝大多数都在三十岁以上。
功劳不是那么好立的,资历也不是那么容易熬的,像魏时这样的,固然跟本身的能力和奇遇有关系,但运气也是真好。
运气很好的魏时,这半个月除了见外人的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在考察儿子的功课和翻看儿子的作品。
魏远的诗作文章,甚至写出来的字,都能称得上是作品了。
老父亲心里头美的简直要冒泡了,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小皇孙赶上休沐日的时候,还特意过来了一趟,要么说是只差了半岁的两个孩子呢,个子也没差多少,基本上是一般高的。
不过气质上的差距很大,远哥儿身上带着书生气,带着年少得意的自信,还有些微的孩子气。
小皇孙就是皇室里养出来的贵气了,甚至还有那么几分霸气在,跟太子还是有区别的,父子俩比起来,太子给人的感觉要更平易近人一些。
小孩子长大就会越来越忙,尽管见面的次数比小时候少了,学习和涉猎的内容也都不一样了,但是两个孩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曹昐明明说是过来看魏伯伯的,可说了没几句话,转头就跟魏远聊到一块去了。
只有八岁的曹昐,作为太子的嫡长子,光是老师就有六个,学习内容之多可以想象,除了休沐日之外,是很难有时间出宫的,而且即便是休沐日,也不能放开了时间安排。
魏远要学的东西也同样很多,但是内容上跟曹昐是不一样的,要作诗、要画画、要写文章,这些都是需要灵感的,甚至是写字弹琴,也需要灵感。
魏远是时常要出去玩儿的,京城里不少好玩的地方都已经走遍了,京城附近的山山水水,更是早就已经逛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是不同的人领着逛的。
有时候是魏时带着儿子过去放风筝,有时候是刘枫带着侄子过去学骑马,有时候是诗人带着后辈去寻找灵感,画家带着有人去采风……
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多姿多彩,学东西的同时,人也是放松的。
魏时能想到的给予孩子的最好的教育方式,都拿出来了,把一个孩子养大成人,要付出的耐心和精力都是没有办法去估量的。
两个孩子聊的最多的是京城外的事儿,山山水水、林间小路、乡野传闻,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魏时也觉得没怎么出过城门的小皇孙有些可怜了,以前两孩子还小的时候,他还能把人带到城外庄子上去呢,现在基本上就没这个机会了,小皇孙的时间安排确实紧了些,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在魏府也不过只待了一个多时辰而已。
八岁的孩子表达依依不舍,跟三岁多那会儿是不一样的,那会儿是真能拉着衣角舍不得对方走,现在就只能互道一声‘珍重’了,连约着下一次见面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