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篱音之下
俩姑娘摇摇头,大丫说:“姨,我们不要。”
杨茜想了想,让售货员又给扯了几根红头绳,过完年开了春,两姑娘的头发大概就能扎起来小啾啾了,就当提前买了,再说她现在有钱。
正在算账的售货员看了杨茜一眼,又踮脚瞅了瞅被柜台挡住的孩子,笑着说:“哟,这不是你的孩子啊,你可真大方,不过这俩姑娘倒是跟你长得挺像的。”
杨茜不大乐意跟外人随便聊家里面的事,敷衍笑笑。
杨茜看售货员算账难,她也等的着急,就跟她说先去买点别的,让她先算着,东西也放着。
售货员点头答应了,反正钱票都在她那儿,杨茜又拿的部队的,她也不怕杨茜最后不要了。
杨茜又去买布。
她刚刚那么大手笔地买东西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见她又来到卖布的柜台,一个个排队等着的妇女顿时心中紧张起来了。
我的妈呀,看她手里的那些票,不得把供销社给买空了啊。
好些原本还犹豫着扯皮的妇女都抢着要布,倒是让卖布的售货员工作顺畅了很多。
等到了杨茜的时候,那些人也没走,就围在四周看杨茜准备买多少。
杨茜这一次倒是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包大揽,只是问了售货员有什么布,然后又比对了一下,发现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后,就挑了几样颜色好看一点,质量好一点的买了一些。
付钱的时候,卖布的售货员拿眼睛看着杨茜,问道:“你怎么只买这一点,不多买点?”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位手里捏着部队发的票据的妇女手里还有不少布票呢,刚刚问了那么多,现在却买这么点!
原本看她刚才买盆的时候大方,没想到这个时候抠搜起来了。
杨茜听着卖布的售货员语气不太好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不就是想让她把布票都买了,她今天也好舒服,
杨茜又不是随便受欺负的人,眼皮一翻就看着她说:“我要是都买了,你让其他等着买布的同志怎么办,大过年的,谁家不想扯上几尺新布,一家子喜庆喜庆,我这叫与民同乐。”
杨茜随口胡说八道,才不说自己看不上这里面的布料,剩下的打算去县里或者市里看看。
卖布的售货员被杨茜怼的哽的一口气都不顺了,倒是她周围一直围着的妇女看着杨茜夸赞说她心好、善良,杨茜扯了扯嘴角应付。
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指不定心里面在笑话她是个傻子呢!难得碰上她有票,供销社有布,不买是傻子吧!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忽地有道激动的有些尖利的女声:“哎哟,我说谁呢,看着这么眼熟,真是弟妹你啊!”
话音还没落下,杨茜的手就已经被一双粗糙的手握住了,那双手的主人还一直试图想要拽杨茜手里面的票。
杨茜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眯眯眼,大嘴巴,一头狗啃的头发,身上的衣裳打了几个补丁,但是在一群补丁摞着补丁的人群中已经是很好的了,在这个明显每个人都瘦巴巴的年代,她的身上是有些肉的,力气也不小。
是沈春花。
杨茜错了一下后槽牙,昨天刚收拾了沈大山一家,今天还不消停,这又来一个。
杨茜不吭声,看着沈春花想干什么。
沈春花拽着杨茜手上的票用力,嘴上说:“哎哟,弟妹你说你来了镇上怎么也不去我们家坐坐,也太拿我当外人了,对了,你来这供销社是干啥呢,我看看,哦,布票啊,你是要买布啊,那啥,售货员呢,我弟妹买布,快给她拿,我们有布票,快点!”
正在算账的售货员嘴一撇,“人家早就买好了,不用买了。”
“买好了!”沈春花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售货员手里面的布,一会儿看看杨茜手里面的布票,猛地一拍大腿就说:“哎哟,弟妹你说,你买好了咋也不说一声呢,我这脸红的……”
沈春花轻轻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转头又说:“弟妹啊,你手里既然有布票,咋不一下子就多买点啊,这也就过年,供销社里面的东西多,要是换了平常的时候,有布票还不一定能买到布呢!”
杨茜也不吭声,等着看沈春花的后续。
沈春花没有得到杨茜的回应心里面着急,继续摆着一张热情的脸,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杨茜手中的各类票,心中早就把杨茜翻来覆去骂了个几十遍。
早前一段时间,杨茜拿着菜刀逼着分家并且抢走了家里面2000块钱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当时心里面不知道有多疼。
可是听到那些人说的杨茜耍弄菜刀的模样,沈春花几次想要上门,最后还是给摁了下去。
今天在供销社,她一早就看见杨茜了,她观察了好久,发现杨茜也没有别人传的那么厉害,又看着杨茜买完了布想要离开,这才迫不及待地上来。
那么多的钱和票,她咋样也要弄过来。
可谁知道平时软不拉几的杨茜这个时候却硬是一句话也不说,又拽着钱票不撒手。
大庭广众的,她也不能硬抢。
沈春花心里面骂娘,但是面上依旧笑得一团和气,继续说:“弟妹啊,你看既然你也不打算买布了,那你这布票暂时也用不上,不如大姐跟你换一些吧,你说说这过年啊,哪哪都要钱要票,我也是头疼的紧,可是每个人一年也就那么点布票,平时紧巴巴的,淘洗都还不够呢,这样,你和大姐换,等到明年大姐家的布票下来了,大姐再还给你,也省得你的布票不用,时间久了过期了。”
杨茜冷眼看着沈春花。
在老沈家的那些人里面,排除后来的5000块钱的事情以及后续发展,之前的那几年,要说欺负原主最狠的,沈春花要说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
那时候,沈明锐手里面捏着家中的经济大权,沈家的人指望着他,也不敢怎么苛责杨茜。
但是沈春花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是沈老太前面生的孩子,但是毕竟是个女的,也不怎么受宠,所以早就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要不然后来也不能给嫁到镇上。
原主刚和沈明锐结婚那会儿,这个沈春花整日里笑脸相迎,嘴上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原主便以为她是个好的。
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原主才发现每次沈春花对她热情洋溢的时候,就是在她手里面扣东西的时候,她又嘴笨,说不过沈春花,每一次被沈春花明里暗里抢走的东西都成了原主送她的,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后来原主不怎么敢和沈春花接触了,但是又架不住沈春花一次又一次地来找她,不知道从她手里面弄了多少东西走。
知道后来原主被赶走,沈春花才没有找她。
沈春花刚才一过来,杨茜就想起这些记忆,知道她是什么打算。
这也是亏得昨天老沈家发生的事情没有传播的那么快,不然,沈春花今天一定不敢出现在她面前,还想抢她的钱和票。
她一直等到沈春花拿着她的布票扯了布,才一把按住售货员想要收布票的手,嘴上轻飘飘地说:“我说了要把布票借给她了吗?”
“啊?”
是售货员和沈春花同时想起的声音。
杨茜把布票收起来,直起腰看着沈春花,“我答应了要把布票借你了吗,你谁啊,我们认识?”
“杨茜你……”沈春花咋样也想不到杨茜会在她都扯好了布的时候翻脸,脸上顿时一变,“杨茜,你啥意思,我可是你大姐,不是和你说了嘛,等到我们家的布票下来了还你,就当提前跟你借的,你咋这样啊,我这布都扯好了。”
“就是。”售货员也跟着说话,她眉毛一皱,张嘴就道:“你干什么呢,耍着人玩呢,布票拿过来!”
杨茜瞟了她一眼,“同志,从头到尾,我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你哪只眼睛能看出来我答应给她布票的,你卖东西的时候都不问问真正的主人的意见,自己私自作主,我说同志,这明明是你自己的工作问题,怎么,想要攀扯到我身上啊!”
“你说什么呢你!”售货员听杨茜这么一说,一巴掌拍在了柜台上,“我告诉你,你必须把布票给我拿过来,我不管,你们扯了布,那就必须给布票!”
“那你找她啊,又不是我买的。”杨茜嗤了一声,见售货员还要说什么,她开口:“我说同志,你的工作是为人民服务,并不是和人民吵架,就你这种工作作风,你信不信我找你们社长投诉。”
售货员:“……”
售货员被杨茜怼的说不出话,见她是个硬茬子,又怕她真的去告状,转头就把气撒到了沈春花的头上。
那么多的布,要是她们拿不出布票,不得全要她自己贴补买下来。
她牙一咬,粗声粗气道:“布票!”
沈春花这时候急了,也顾不得拉着杨茜好好说话了,眉毛倒竖指着杨茜就说:“好你个杨茜,啊,我没想到你男人一死,你就不认我们这些婆家人了,亏得上次分家,家里面还分给了你那么多的钱,现在不过是找你借点布票你都不愿意,你这些钱和票还不都是我弟弟的,我可真是白瞎了眼,以前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亲妹妹,有什么都第一时间想到你!”
边上围观的人也跟着窃窃私语,也有人开口劝杨茜把布票借了,毕竟一家人。
杨茜没搭理,挑眉看着沈春花,“想到我什么,想到怎么坑我。”
“杨茜你……”沈春花见杨茜软硬不吃,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又好声好气道:“杨茜,你看看大姐这布都扯好了,要不这样,你先把布票借我,回头我立马还你,你看成不成。”
“啊,这样啊……”杨茜懒洋洋地抬抬下巴,展颜对着沈春花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成!”
“杨茜你……”沈春花急了,那布可是她扯的,今天要是拿不出布票,那个售货员不得把她给吃了,以后她再来买东西肯定也不卖她了,这一着急,她照着杨茜的手就去抢。
杨茜旋身躲开,一脚踹在沈春花的身上。
呵!就当她给原主那些年吃的亏报仇了!
沈春花大怒,张牙舞爪地爬起来就想去撕吧杨茜。
杨茜看着门口站着的沈明锐,下巴微抬,“沈春花,你好好看看你身后面站的是谁。”
她早就看见了,打从沈春花过来找她的时候,大丫就领着双胞胎又喊着老海和小丫出门找沈明锐去了,是以才故意耍着她玩儿。
现在沈明锐回来了,杨茜就想看看沈春花的表现,一定很精彩。
沈春花以为杨茜诈她,根本不理,还想继续撕杨茜。
身后,沈明锐眼神锐利地射向沈春花的后背,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沈春花。”
沈春花哧溜一下停下来,无他,因为沈明锐当兵以前没少收拾她,她对沈明锐的声音太熟悉了。
沈春花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又觉得不可能,沈明锐不是死了吗?
对面的杨茜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走过去拉着沈明锐的手腕转身走到沈春花的面前,笑眯眯地说:“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口中那个已经死了的弟弟。”
沈明锐:“……”
“哎呦!”人群中忽地有人拍了一下大腿,“这姓沈,又是死又是活的,莫不是下油岗那边的沈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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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熊孩子
昨天那么大的事情, 离得近的那些, 消息又灵通的, 自然也知道了。
边上的人一听这话里面有热闹, 便张口说:“听你这话的意思,这里面有事儿啊?”
“那可不!”边上的人感叹了一声,偷摸看了杨茜和沈明锐一眼,见两人没有对她开口说沈家的事情有意见, 便洋洋洒洒地向其他人说起来。
周围的人听得一惊一乍的, 就连东西都顾不得买了。
沈春花当然也在听,尤其是听到5000块钱,故意说沈明锐死了, 沈明昌想要害杨茜这些的时候, 她的呼吸凑粗重了起来。
她想的不是别的,而是5000块钱呐!
沈春花在心里面呐喊,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不,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但是想到那人后续说的话, 沈春花的脸又渐渐惨白起来。
沈明锐, 他怎么就敢,那可是他亲爹,他怎么就能把人给送派出所了呢!
这不是大不孝嘛!
生产队的那些干部怎么会同意,还有那些社员, 难道沈明锐就不怕别人背地里面说他嘛!
可是这些话,要是让沈春花和沈明锐说,她又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