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长安窝在周和以的怀中,仰头看他弄了一篮子不知什么品种的野花搁手边。长臂环着长安,手里不紧不慢地编,很快编了两个十分精致的花环。
一个戴在她头上, 一个就扣在了豆豆的头上。豆豆是一条白犬,是曾经长安命人寻来哄陆承礼的三个小玩意儿其中一只。
当初三只犬,黑白花三种色。陆承礼选了花的,周和以这厮瞧见了, 闷声不吭地掳走了白的那只。剩下的那只小黑,长安自个儿养着。嫁入溧阳王府快一年,长安从未在府里看到过,都忘了周和以还养了只狗。此时看到这么灵动的白犬,她还颇为惊奇周和以这家伙居然有耐心养宠物。
瞧这狗戴花环斜眼瞧人的姿态,颇有点宠似主人型的味道!
周和以不大会哄人,见花环扣上去长安笑了,他心头那点不舒坦也就松开了。
陆承礼的事儿,早在陆承礼登上安王府大门那一日周和以便知道了。一直没告诉长安就是怕她会多想。不过陆承礼这事儿不能说做得不对,跟着周修远,总比跟这着他有前途。但陆承礼不知会长安的行径,确实有些轻慢了。
周和以没说话,心中却记了陆承礼一笔。
如今是国丧期间,忌酒色。说来周和以自从出事以后,已经许久没碰过长安。长安身上那股清淡的香味儿跟长了尾巴似的,一下一下地勾得他心慌。此时怀里抱着娇软的人儿,他总有些压不下那股冲动。
“等京城之事尘埃落定,长安你跟我去北疆。”
上辈子周和以从未要求姜怡宁跟他走,一来嫌弃姜怡宁累赘,二来觉得没必要。但如今一想到他要在北疆几年不能回京,放长安一个人在京城,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长安眯着眼斜他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见她不开口,周和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本王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你且安心,北疆那边虽冷,但本王保证不会比京城差多少。”
长安懒洋洋道:“我去做什么?又不会用兵,又不会打仗,过去了也是累赘……”
话还没说完,周和以眼一眯:“你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本王的孩子谁来生?”周和以憋得难受,又撒不开手松开长安,一时间脸色古里古怪的,“姜长安,你莫不是想叫本王断后!”
长安被他抱得难受,扭来扭去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周和以年轻气盛,又憋了许久。没扭一会儿,他的脸色就渐渐又青又紫了。周和以低低地咒了一句该死,一把搂起长安就飞身离开船只。对不住了父皇,请恕儿臣不孝!
因着陆承礼之事,周和以带着长安在京郊别院住了好些时日才回。
两人回府发现,许久没露脸的陆承礼一早便登门,此时就在花厅里等着他们。
许久未见,陆承礼还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打扮。一身碧青的广袖长袍,后脑勺头发已经长出来,用玉冠束着,眉宇间清淡温和。他见着长安,弯眼便是一笑。放下杯盏起身就向长安迎来,走动时,手腕上叮铃叮铃的声音传出。
长安眉头皱了皱,松开些许:“承礼。”
陆承礼嘴角的笑意一顿,复又恢复自然。
他点了点头,轻轻应声道:“许久没来看你了。今日来瞧瞧你。”周和以就在长安身边,他说完这一句,转头又对周和以行了一礼。
周和以淡淡道了句,义兄不必多礼。一手牵着长安,走到主位上坐下。
下人们奉上茶点,陆承礼目光在长安身上落了落,继而笑着又走回原位坐下。这么一会儿,若说他没察觉到长安的疏离,那是不可能。陆承礼心里稍稍一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投入隆惠帝门下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跟长安解释不清。
心中幽幽叹了口气,陆承礼无奈:“长安可是生我气了?”
他这口气一出,两个人脸色微变。
长安是一愣,周和以则是蹙眉。周和以心中是十分厌烦陆承礼的存在的。长安之所以对陆承礼特别,割舍不去,不过是‘陆承礼’陪她度过最艰辛那段时日。在她心中,‘陆承礼’是她亲密无间的亲人,是不能冷落的寄托。但事实上,陪长安度过那段时日的人其实是他,只是顶着陆承礼的皮囊而已。
仿佛吃了死苍蝇一般的恶心,但这种恶心还不能托之于口。
周和以听陆承礼亲昵地唤长安闺名,心中涌起的那股暴戾就没办法压下去。
陆承礼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看得出周和以厌恶他。得到这种厌恶,陆承礼一面觉得荒谬可笑一面又忍不住窃喜。在不知道长安曾是自己妻子之前,陆承礼对周和以只有敬佩和敬仰。而在得之之后,他不可抑止地对这个人生出了恶意。
夺妻之事,不论周和以知情与否,都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一面膈应着周和以,他一面将自己的作为避重就轻地解释给长安听。
周和以勾起一边嘴角,一手点着桌案,似笑非笑地听着。
长安没注意到两个男子之间的小机锋,在听完陆承礼的解释后,心里那个疙瘩总算是消了。她对陆承礼素来宽容,当即便露出了个笑脸。
陆承礼见她笑了,立即也笑:“一直没敢来就是怕你生气。”
长安摆摆手,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朝堂之事,你有分寸便好。”
陆承礼在成功膈应了周和以以后,也没多待。虽说朝堂渐渐趋于稳定,但吏部的职务还是很重。尤其周修远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加开恩科,年后又要又一次科举。陆承礼拒绝了长安留饭的提议,甩着袖子,叮铃叮铃地走了。
长安目送他走远,忽地撞了撞周和以:“如今允许官员戴铃铛这等东西上朝吗?”
“怎么?”不提这个不说,一提,周和以脸色就难看。
“承礼怎么说也是吏部侍郎,他整日走起路来就叮铃叮铃的,该不会被罚吧?”长安摩挲着下巴,心道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叫陆承礼将那个铃铛摘下来。毕竟之前打这个铃铛是为了防止傻子丢了,陆承礼早就不傻了,还戴着未免丢人。
周和以没忍住翻了长安一对白眼:“本王也叮铃叮铃的,你怎么就不问本王会不会被罚?”
“谁敢罚你?”长安挑眉,“周修远敢罚任何人,他敢说你?”
这话说得,周和以就不高兴了。
周修远对他嫉恨已久,若非他兵权在手周修远动不了他,周修远恨不得将他给踩到泥里去。不过,就算没有兵权在手,周修远想踩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长安不能因为他能力强,就理所当然地忽略他……
弯起食指,对准长安的额头啪地就是一弹。周和以冷淡着一张脸迅速离开花厅。
长安捂着剧痛的额头气得要死。等追上来,周和以的身影已经翩然远去。对天翻了无数对白眼,长安没忍住骂了一句:“幼稚鬼!”
松散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周和以的委任状终于下达。即日起便可以收拾行装,远赴北疆赴任。周和以一个月前开始准备行囊,此时都准备就绪了。长安在他软磨硬泡之下,端着一张不情不愿的脸,总算是答应陪他一道去镇守北疆。
不过临行之前,宫里来人,说是陛下要亲自给周和以夫妇践行。
不知周修远要搞什么名堂,但皇帝传口谕,不去也得去。长安私心里极不想见到周修远的。周修远对她的那点子觊觎之心,任何人都没有长安本人感受到的更赤.裸。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周修远往日对她的那股沾乎劲儿,越来越令人作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