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第62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穿越重生

“莲香?”方自仲不确定,“主子您不是不喜欢花香么?”

周和以立即冷冷瞥他一眼,方自仲瞬间低头:“是,奴婢这就去换,立即换。”

洗漱完,熏好香,才将将戌时。

越临近深秋,夜里就越凉。昨日还盖着薄被,今儿天色一晚就刮起了凉风,夜里怕是要盖厚被子了。周和以身着单薄的广袖长袍,一头墨发只用一根蛇形的血玉簪子半束,大半披在肩上。他赤脚盘着腿,独坐在窗边等夜深。

方自仲瞄了一眼,又一眼,犹豫要不要替周和以添衣。

然而闭目养神之中的周和以忽然睁开了眼,一只手指勾起肩侧的发丝拨到身后,站起身。脚上没穿罗袜,随意套上鞋子,便消失在了窗前。

方自仲默默道:“……”这是尝到滋味,又去偷人了?

偷人的周和以广袖被秋风吹得猎猎,整个人仿佛一只翩跹的红鸟,眨眼穿过宫殿群,无声地落到了鹿鸣殿的后院某一处屋顶。屋里,长安见今日天冷,所以早早拥着被褥睡得迷糊。墙角的雁足灯灯芯随风摇曳,须臾,噼啪一声脆响,一室静谧。

其实长安睡觉除非冬日太冷,否则一直有开窗的习惯。周和以从屋顶落下,绕屋走一圈,果然在西南边发现开的窗。

他嘴里低低地一声嗤,踏着窗棱,旁若无人地进了屋。

今日屋里换了香,比昨日好闻多了。周和以走在软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地来到榻边。纱帐中长安脸朝着床里人睡在床外,发丝顺着床沿流水一般洒落,半悬在床榻上。他弯腰鞠了一捧在手心,冰凉丝滑,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莲香。

周和以低头轻嗅了一下,脱了鞋子,跨过长安,堂而皇之地躺倒了内侧。

哼!又送上门来叫这色胚占便宜!当真是便宜你了陈二花!!

第四十二章

深秋时节, 最是秋困的时候。长安拥着被褥,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迷糊之中,她感觉到又有东西压到她身上,一股淡而清的幽香瞬间弥漫到鼻尖。那玩意儿贴很近, 温热软腻的触感贴若有似无地蹭着颈侧, 紧接着, 长安便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拥过来。

“走开啦, 什么东西……”长安睡梦中在低低呓语, 挣扎着想翻身。

周和以嗅着满榻莲香, 胳膊一抬,压在被子上,按住企图翻身的长安。而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整个人如藤蔓一般缠到她身上。冰凉的脸颊贴到长安的耳畔, 他一手按住长安的后脑勺,压低了嗓音地对着长安的耳朵警告:“给本王老实点儿睡,嗯?”

长安睡梦中被人按住了命运的后颈脖子,眼皮子强睁了几下没睁开。

而后头一歪,就陷入黑甜一梦之中。

周和以这才满意地收起点在长安脖子后面穴道上的手,他一手抓住被褥的一角,一手拨开鬓角的发丝, 俯下身来。然而冰凉顺滑的长发垂落,落到的长安的脸上。他拨开发丝,将脸埋在了长安的颈侧里。

磨蹭着钻入被中,他忽地浑身一僵, 被子下的膝盖好似蹭到了极细腻的皮肤。

王爷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僵直地保持掀被子的动作,丝毫不敢动。难道,难道说陈二花这女人,没穿好亵衣便睡下了?

黑暗中,周和以的眼睫仓促地扇动了两下,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也是这一刻,他深夜来掀少女被子的举动,似乎忽然就显得理不直气不壮起来……

长安被点了睡穴,丝毫没察觉床榻之上的人破天荒地红了脸。

不过红脸只是一瞬的功夫,王爷不愧是宫里长大的,脸厚心黑,换言之,不论什么事儿都沉着冷静。这突如其来的躁意,两息之后便下压去。

事实上,深夜来探长安香闺,他是逼不得已。若非身子当真到极限,以王爷高傲的性子,是绝做不出深更半夜偷香窃玉之举来的。不过如今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未免虚伪。他于是又在掀被子与和衣躺下之间,陷入天人交战。

临近十一月,今夜又降霜,夜里实在是冷。王爷自幼习武并不惧寒冷,却不代表他乐意被冻一整夜。琢磨来琢磨去,周和以选择放弃廉耻这种东西。

左右陈二花人睡得跟死猪似的,这等事儿,她丁点儿不知……

这般一想,好像他对她做了什么似的?他用得着对她做什么么?想太多!

掀了被子,周和以拄唇淡淡地咳了一下:“你放心,本王认定了你,便不会再换人。”不知是安慰长安还是说与自己听,他蹭着长安的脸颊,窝进了长安温暖的被窝里。

等进来,他才知长安其实是穿了亵衣的。只是睡姿太过豪放,亵裤的裤腿一下袭到大腿,露出了两条纤细的腿在乱蹭。胸前的衣襟也散开了,鼓囊囊的胸脯经过这大半年在公主府中好吃好喝地补,又甚是伟岸了一些。

这个陈二花,当真是……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又瞥了一眼月光下长安那十分显眼的鲜红小衣。周和以侧过脸,一手手指勾住衣襟的一边,轻扯着布料将那块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小姑娘可不必再涨了,如今这般分量,已然是足够了的。

凉风穿过帷幔,两人相拥在温暖的被窝,又是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明,廊下便隐隐有宫人走动的声音。周和以是在巨大的意志力支撑下才艰难地睁开了眼。外衫丢在地上,王爷赤着脚从床榻上下来,敞着衣衫端坐在榻边。他扶着额头,从未有哪一刻这般盼着这一年过去。

再有一年,陈二花及笄,亲事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随手捡起地上的外衫套起来,周和以穿上鞋,故技重施地从窗户离开。

长安醒来时候是辰时一刻,主殿那边还是不露面,便用不着着急。长安扶着酸疼的肩膀,开始怀疑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是有些认床。若非认床厉害,怎地她这两日醒来,总觉得身子格外酸疼呢?亵衣松松地挂在身上,长安一面系好带子,一面蹙眉想道。

就在她掀开被子,又嗅到了床榻之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长安是做吃食的,自然对气味儿十分敏感。昨日那阵子檀香和今日这淡淡的幽香,不是她身上的。长安拽着衣襟低头去嗅,越闻越闻出差别。这后宫里,难不成有人养了宠物?或者说,其实武德妃养了夜里会乱跑的宠物?该不会她肩膀之所以会这么疼,是半夜有只猫从窗子溜进来,窝到她颈侧取暖压得吧?

事实上,长安上辈子养过一只雪白的猫。那猫就不喜欢猫窝,总会在半夜时候偷偷溜进长安的卧室床上,卧在她枕头的旁边睡。

不过这只猫也太重了吧,难不成是橘猫?压得她都快骨质疏松了……

心里嘀咕着,长安就听到屋外宫人在小声询问她是否起了。长安应了一声,披了件大麾趿着鞋子下榻。昨夜降霜,渐渐转冷不说,今日屋外的天儿也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长安叹息了一句,起身去净室洗漱。

姜怡宁早已经起了,正在庭中对花煮茶。见长安出来,含笑地邀请长安过去尝一杯。昨夜大风将满园的话落了一地,宫人们知武德妃爱花,正在焦急万分地收拾满地狼藉。长安的肩膀被李嬷嬷按了一会儿好了许多,姜怡宁邀请,她无可无不可地过去坐下。

姜怡宁推来一个杯盏,似模似样地为长安斟了一杯。

长安端起来轻嗅,低头呷了一口。

姜怡宁挑了一下眉,说起了她打听来的一件事:“长安妹妹可知,十九殿下远在漠北的外祖司马将军一家,三日后举家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