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陈厂长,这要是直升机航拍,就能看见,你是摘的最快,并且摘的最多的人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拼吗?”聂博钊从背上拿下自己的军用水壶来递给她,陈丽娜自己解了口罩灌了一气,再给二蛋灌了一气,把帽子摘下来,满额头的汗。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刚才贺厂长碰见我,问我会摘棉花吗,怕不怕棉铃刺伤手,我就告诉她,这次摘棉花,谁要能比得过我,我让我家老聂当众抱着手风琴,给她们唱一首歌。”
“唱什么歌?”聂工脸都抽成扑克了,直接要跳起来抓狂:“我是会奏手风琴,但从来就没有唱过歌,好不好?”
“你急啥,她们横竖又赢不了我。”陈丽娜笑说。
“阿拉木罕怎么样,生的不胖也不瘦……”二蛋眯着眼睛吼了起来,还唱的有模有样:“妈妈说,她要输了,你就得当众唱给文工团的大姐姐们听。”
聂博钊想了想,说:“行了,二蛋,你走吧,这棉花,爸爸来帮妈妈摘。”
对于聂工来说,宁可被凌迟,也不要当众唱歌啊。
所有人都在艰苦奋斗,抢收棉花的时候,贺敏耍着笔杆子,却是在自己家里写所谓的新闻搞,吹嘘领导们呢。
这不,转眼棉花快要全部归仓了,所有人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但是高部长和于参谋还是相互看红了眼,随时准备着再较量一把。
文工团的女同志们和吴琼副团长等女同志们则不一样,她们也在奋力的摘棉花,希望能赶超陈丽娜。
好吧,想想能让刻板严谨的聂工当众抱着手风琴唱一首爱情歌曲,文工团的女同志们就有干劲儿了。
终于,到了矿区干部们帮忙的最后一天,陈丽娜相较于贺兰山,只有五斤的微弱优势,要她输了,聂博钊就得当众给大家唱上一首《阿拉木罕》。
那首歌的节奏非常快,而且,还得边唱边跳边甩头,唱出喜气洋洋的感觉来。
为了拼过陈丽娜,贺兰山同志除了手套,连口罩帽子都不戴了,也不怕大太阳晒着了自己,棉袋一背,甩开了拼命的架势。
陈丽娜当然也是绝不服输的样子,连二蛋那个小跟班都不要了,毕竟,有二蛋在,胜之不武嘛。
“领导,经过七天不眠不休,废了三十张稿纸,我的稿子终于写出来啦。”喜欢偷奸耍猾头,劳动的时候躲起来,等到丰收的时候就来领功劳,投机献媚的贺敏当然也适时的就出现了。
而他这种人,偏偏还最能搏得领导们的喜爱,你说气人不气人。
“哇,照片上的于书记真是威风啊,我也不错,和平年代的英雄就是劳动者,贺书记这照片拍的好。”就在田野上,大家席地而坐着吃干粮,相互传看着贺敏拍出来的照片。
再等贺敏一念完稿子,听到通稿中把所有的领导们全是一阵鼓吹,大家更加的心花怒放了。
“贺书记,明年,农场的指导工作还是得你来做啊。”阿书记由衷的就说。
“我就是不眠不休一整年,也争取要把产量提上去。哎呀,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可真是累坏我了。”贺敏还在不停的表功。
“阿伯伯,我作证,贺叔叔这些日子真的是不眠不休哦。”棉田里忽而跑来个孩子,白白净净,瘦瘦高高,声音清脆无比,真是1号基地的大帅哥,现在1年级学习最好的小学霸,聂卫民小同学。
“哦,卫民同学,给咱们讲讲,贺叔叔怎么个不眠不休了?”阿书记笑着就问。
聂卫民大声说:“他呀,每天晚上抱着收音机听《喀秋莎》,听《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自己一个人假装抱着个女同志,就在客厅里跳舞。”
高团长一拍大腿,扬天嗷的一声,笑出了驴声。
贺敏脸有点儿挂不住了:“卫民,小孩子不许开玩笑,快到一边玩去。”
“他跳一会儿,写两笔,写烦了就两笔划掉,还说领导都是傻子,随便糊弄糊弄就完事儿。”聂卫民才不肯走。
“聂工,你这儿子没教育好,胡言乱语了这是。”贺敏急的都快跳脚了,跳起来想抓聂卫民,孩子躲爸爸身后了。
“贺叔叔写一张废一张,最后想了想,就说,哎呀,随便找报纸上的文章抄一份,把名字替换掉就完事啦。”说着,聂卫民突然挥手,一张张的信纸,上面当然都是贺敏写废的稿子,他扫出家门,聂卫民带着三蛋儿就捡,上面划的乱七八糟的,当然全是他写废的稿子。
贺敏东捡一张,西捡一张,忙不迭的捡着。
有一张吹到高区长面前,翻开一看,就见贺敏胡乱写了几笔之后,在下面大大的写了一句:高峰就是个王八蛋。
一把揉上纸,高区长觉得,今天晚上得让妻子贺兰山把这张纸给吃喽去。
武装部的高部长适时大笑:“阿书记,我就说贺敏这人是个怂玩意儿,你还不肯信。”
“好啦,卫民,你们是孩子,童言无忌,但贺叔叔是大人,大人有的时候会犯点儿小错误,你不能再说啦。”
聂博钊自己有时候写废了稿子,还要乱写几笔娘希匹呢,那可是老蒋的经典名言,好在他有撕稿纸的习惯,不然要给人抓到,估计也能做文章。
不过,聂卫民不说话了,三蛋儿还有话说呢:“爸爸,贺叔叔家还有酒喝,有肘子吃呢,我好馋。”
说着,孩子就吧唧了一下嘴巴:“爸爸,咱们也到国营大饭店,要个肘子吃好不好?”
嘴巴灵了不少的三蛋儿,给了贺敏重重的一击。
因为高区长顿时就跳起来了:“贺敏,你说兵团农场来取经,你要搞接待,一桌三十块的饭在国营饭店叫了好几桌,感情从我这儿批了钱,你他妈是拿去自己吃了?”
“领导,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边疆这么苦,工作量这么大,到了忙时,小学生都要放假来劳动,你他妈倒好,在家搞享受,以为耍点笔杆子就能蒙混过关?”高峰给气的,拎着拳头就准备给这不争气的小舅子给上一拳头。
“阿书记,实在对不起,这个人我不该调来的,这人虽然有文笔,但品行实在在差了 。”也不讲什么私下不私下了,当着阿书记的面,高区长就说。
“姐夫!”
“我没你这样的小舅子,爱滚哪里滚哪里去,赶紧滚。”高峰气的说:“真是,北工大白培养你个王八蛋了。”
再说另一边的棉田里,文工团的女孩子们,女知青们,所有人都停下来休息了,只有贺兰山和陈丽娜还在比拼。
所有人都在给俩人加油鼓劲儿,有人觉得陈场长一定会赢,但也有人觉得贺厂长一定会能者居上。
眼看夕阳落山,贺厂长越干越猛,简直就跟一驾棉花采摘机一样。
陈丽娜摘着摘着,忽而就停下来了。
好吧,照她估计,她贼机灵的小聂同志应该已经把贺敏的事儿给抖落出去了。
贺敏那王八蛋,终于可以从她的农场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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