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哥 第46章

作者:长安墨色 标签: 穿越重生

众人身上的衣袍多都湿透了, 贴在身上又滑又冷,陆垣蛰还赤。裸着上身,却不觉得寒冷, 只感到一股热气从内至外, 不断的发散着。

眼见船已经驶出了漩涡,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才觉得手臂酸痛,掌心的伤口沁了水, 一阵刺痛。

船老大从船舱里取了一壶酒给他,近侍又拿来了他的衣袍,陆垣蛰喘着粗气,只先拣了那块黑毯裹身,接着拾起地上那兽皮做的酒袋, 用牙齿咬住酒塞,一用力, 木塞被拔。出来,一股烈酒的清香飘散出来。

南桑河的温度比大燕低上许多,又格外潮湿,刚才人高度紧张时尚不觉得寒冷, 一旦静下来, 诸多船员们已经瑟瑟发抖。

若是在平时,船老大会去找大夫开几副驱寒的草药来,熬上浓浓的一碗让诸人饮下,才能祛除寒气不落下病根, 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 只好用烈酒来替代。

陆垣蛰一口一口饮着烈酒,一股火热从喉头一直烧到胃袋, 他仰头看了看,见苍穹渐渐的染上了一抹灰白。

迎面而望,可以隐约见到对岸的草原,夜里汹涌泛滥的桑河水转变了性子一般,变得温柔静谧。

他站起来,一件件穿好了湿漉漉的衣物,冰凉的麻布料贴住他滚烫的胸膛,刚好浇熄了那股燥热。

船帆再次扬起,不足百米之远处,就是胡人的地界了。

大燕治国以郡县为基础,此法便于统治和团结百姓,胡人却截然不同,他们分为几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统领与士兵,每隔五年部落首领集会一次,选举出部落联盟的首领来,那部落首领只是胡人名义上的王,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控制所有的部落。

朱邪拓的父亲已经蝉联三届部落首领,力量空前强大,饶是如此,他宣布与大燕交恶后,关闭了两国通商之路,还是激怒了许多以经商为生的部落。

其中有个叫做月城的小族,依靠着南桑河的一条支流建立。

南桑河四季水量变化极大,流域又时常改变,月城依靠的支流唯在雨季有水,其余时间只有一片裸露的河床。

就是靠着那一脉可怜的河水,居然在荒凉的戈壁滩中滋养出了一片绿洲,称之为月城。

月城中没有充足的草料来养牛羊,城民便另辟蹊径,做起了来往部落之间的商人。

这些年靠着大燕与胡人交好,月城一晃成为胡人这边最富庶的部落,现在朱邪氏关闭了通商市集,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陆垣蛰此去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月城,那里不仅仅有身负重伤的冯将军,还有早就备好的一批粮食。

这些事情是陆垣蛰早在心中计划好的,他又在心中思量了一番,生怕某个环节会出岔子。

过了片刻,木船终于找到了一片和缓的地方靠岸抛锚。

趁着此刻天光还没有大亮,陆垣蛰与那数百士兵无声无息下了船。

陆垣蛰清点了人数齐全后,伸手系上了一块蒙面的黑巾。他们脚下踏着的已是敌国的土地,一有不慎被胡人捉住,将再也回不了母国。

空气中除了南桑河水永不熄止的波涛声之外,再没有旁的动静。

地平线附近火红的太阳终于慢慢升起,薄薄的日光温暖了士兵们冰凉的身躯。

他们将队伍分为几支小队,各有一位副将带领,分不同的方向,却又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出发了。

陆垣蛰所引的队伍走在最末,他注视着那些士兵远去的背影,目光是沉重而深远的,他将这些人千里迢迢的带到此处,也盼着能将他们安然无恙的带回京城。

湿漉漉的衣服逐渐被身体的温度烘干,他们背离着家乡的方向,越行越远。

秋风黄了叶子,温度断崖般的狂降。

乾景帝的旧疾又发作了,似是那次雨夜过后,便一直感觉身体不适。

病了这么多年,他自己久病成医,预感到这一次病症来得凶,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颜若栩与诸位嫔妃还有大臣候在殿外,她望着房檐下那不断飞舞的宫灯,心一点点沉下去。

父皇的身子她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上一世他是在一年后洮阳大乱之时,病重后离她而去的。太医嘱咐父皇需要静养,可惜父皇日日忧心国事,现在边境的战局又这么动荡,他如何能静静休养,这旧疾加之心病,身子就一日一日的垮下去。

徐皇后这些日子一直在里头侍疾,精心照顾着皇帝的饮食,事事亲力亲为,不多几日,人便消瘦不少。

因太医道皇帝不仅需要静养,也不便多见生人,吹了生风不利于病情恢复,加上皇后担心皇上的身体,大部分人都不得进入内室探病,就连国事都交由了太子掌管。

萧昌呈在殿外拜了几拜,对着刚从内室出来的太子道:“老臣有一事禀报陛下,劳请太子殿下通传一声。”

颜黎没有说话,目光沉静地望着脚下的萧昌呈,嘴唇蠕动了几下,垂眼搀扶起他,低声道:“如今陛下病重,一切国事由吾代理,萧大人有什么事情可告知于吾。”

颜若栩听着他们的对话,料想萧昌呈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她太了解萧昌呈这种人了,满口仁义,做的却又是自私自利的事情,虚伪了这么多年,只怕自己都骗过了。

在场的大臣们目光都转了过来,乾景帝早已经宣布太子监国,今日萧昌呈却当前要求面见陛下,分明有些驳斥太子的面子,有不信任他的感觉。

萧昌呈起身,捋了捋颚下的胡须,缓缓道:“陆垣蛰去边城已经有些日子了,我儿萧彦臣传过信回来,并不见陆垣蛰的身影,老夫推测,这陆公子怕是怯场了,不然无故消失,人该去了何处呢?我要禀报于陛下。”

这话一说出口,颜若栩立即明白了,萧昌呈此话根本就不是想在御前说,他就是想借太子一番询问,引出此言,他想让在场的诸位官员,都知道直至今日,陆垣蛰不仅在边境没有作为,还失了踪迹。

萧昌呈对“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研究,果然足够深厚。

四周的大臣们开始切切私语,本来那日陆垣蛰道要凭借一己之力解一城之困时,大部分人都当做一桩笑话来看,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怕那陆长公子还不知道战争的恐怖。

可后来陛下允了他,还封了他宣威将军,加之陆如卿的态度,每每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陆垣蛰,他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众人那怀疑的心思便渐渐偃旗息鼓,或许那传言中不羁而狂傲的陆家大公子,真的是个少年英雄呢?

颜黎看向萧昌呈的目光暗藏了一抹冷意。

刚被封为太子之时,朝中有许多反对的声音,道他的身子太过于孱弱,不宜继承大统,还是萧氏为首,一直在暗地里支持他,太子才慢慢站稳脚跟。

也是这个缘故,萧昌呈一直以功臣自居,私下的交往中不拘礼数便罢了,如今当着诸位大臣,未免失礼。

颜若栩将皇兄神色的变化看在眼中,对日后皇兄皇嫂之间失和起了些猜测,难道是因为储位?

萧昌呈细微地抖了抖肩膀,一副得意之色,不仅全然没注意到太子的异样,反而左右四顾,细听身边同僚们谈论的内容。

颜黎沉声开口:“萧大人所言,吾已知晓,会择机转告陛下的。”

无太多人留意这句话,萧昌呈也不过微微颔首,方才太子只是他引出此话的道具,他根本没将太子放在眼中。

咳嗽了几声,太子披上大氅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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