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洱
最后,她看了半天院墙里冒头的葡萄藤……
绿油油的,风一吹就晃,嗯,这个好像和记忆里差不多。
可光看外面,还很难确定什么。林朝夕眼尖地发现,窗户纸上有个破洞。
她搬来几块砖,做贼似地确认周围没人后,她踩着砖头扒着窗台,晃晃悠悠探头,向破洞望去。
房间昏暗,陈设简洁。
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个很旧的衣柜,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也就是说,里面没有人。
以前,这个房间虽然老林住,但都堆满她没用的教辅书和童书,很像个垃圾堆。现在,看着房间干净整洁的样子,她骤然感到非常不习惯。
但换个角度想想,这里好像没有小女孩居住的痕迹。
就算老林还住这里,他也没有养别的女儿!
林朝夕强行自我安慰。
……
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下。林朝夕一直守在小院门口,连屋主都没见到,更别说亲爹了。
在等待的那么长时间里,林朝夕也渐渐清醒过来。
如果在这里等不到老林,那么最大可能,还是老林已经出国留学了吧?
其实也不错,她想。
这是老林应该拥有的人生。
而且,说不定未来的剧情线会变成富二代认祖归宗呢?
她自我宽慰似地想着,天色即将暗透,她知道自己得回去了。
快走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林朝夕就感到类似于山雨欲来的气息。
这并非她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当她拖着沉重脚步,走到巷口的时,蹲在路灯下的小男孩爆发出惊天一声吼:“林朝夕!回,来,啦!”
林朝夕被吓了一大跳,扭头就要跑。
小男孩眼疾手快,一把窜来抱住他腿,边抱边喊:“夕哥要跑了,大家快来抓她啊!”
林朝夕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边打滚的男孩,很纳闷。说好的日天日地一身反骨,她怎么在福利院这帮孩子里这么没威信。
她站着没动,就抖了抖脚,说:“林爱民,差不多可以了。”
“我不,阿姨说了,谁第一个抓住你,能换五颗松子糖。”
林朝夕刚想骂人,大手从背后而来,一把捏住她后颈肉。
她疼得刚想大喊,回头,看到一张阴沉沉面孔,所有痛呼都生生咽了下去。
五分钟后,院长办公室。
福利院没开多少灯,窗外园舍显得暗沉,唯独办公室里有暖黄的光。
四周墙上都是合影,而靠墙书柜则被奖状奖杯填的满满当当。大部分奖状陈旧,并且多是没意义的小奖,比如什么学校朗读比赛三等奖。
可无论大小,它们都会被好好地装在镜框内陈列,代表陈列者的心情。
林朝夕静默站立,视线从每张奖状和它们获奖者名字上扫过。
她看了很久,直到办公室主人搁下笔,轻响声打断她。
她赶忙抬头,脸上首先扯了个认错的笑容。
看着小女孩明显讨好似的笑容,党爱萍很失望。
今天下午,她接到林朝夕班主任电话,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打人她不意外,但逃课,这怎么可能?
因为这里每个孩子都知道,福利院也有小学课程,所以他们能去外面读书,非常不容易。
她可以这么说,在这里工作二十余来,她只见过很多孩子顶着40度高烧要去上学,却从未遇孩子因一点小事就逃学。
她心中愤怒,却知道林朝夕自尊心极强,所以兀自镇定下来。
凝望小女孩漆黑的眼睛,她缓缓开口:“今天,我打了不少电话。”
林朝夕愣住。
她当然知道逃课不对,也做好被劈头盖脸责骂的准备。
但对她来说,无论接下来的训斥和惩罚有多可怕,都敌不过要找到老林的冲动。
可现在呢。既无叱责,亦无怒火,办公室内氛围宁静,院长本人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她反而感到不安。
“市里大大小小医院的电话,我都打过,交警队电话也打了。他们都说今天没12岁小女孩出车祸被送医院,然后我就放心不少。”
办公桌前的女士已年过四旬,穿一件黄底黑格的棉衬衣。她讲话时不疾不徐,说完,她推了推眼镜,平和的目光望了过来。
明明一切都很安静,林朝夕脑子里却骤然乱了。
是啊,孩子没出现在学校,家长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这几个小时,院长妈妈一定打了很多电话找了很多人。
她想卖个萌说几句逗趣的话,可话都在喉咙口,也不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