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洱
“坚持就是,虽然我还小,虽然我对很多东西的看法不一定正确,但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它可能不重要也可能微不足道,但我就是要继续做下去。”她对林爱民说。
林爱民呆住了,嘴巴长得大大的,半晌后,他高喊:“院长妈妈,夕哥说的什么意思啊?”
林朝夕猛地看向门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党院长穿着很朴素的格子衬衣,抱着手臂走进来。
林朝夕刷地从座位上站起。
“意思就是,她不想和你去沈阿姨家里,她就可以坚持不去。”党院长很有些不开心地说。
林朝夕笑了,她头回听见一向冷静自持的院长妈妈说这种话,语气酸酸的,很不满意。
“但她说的没错,她有资格做这样的坚持。”院长顿了顿,认真地说。
夏天的风热热的,窗外是绿树和鸣蝉,声音如热浪般,一阵盖过一阵。
“谢谢您。”林朝夕觉得耳朵麻麻的,她说。
院长张开眼,强调:“前提是,你真能做到你承诺的事。”
也就是团体赛夺冠。
林朝夕重重点了点头:“嗯!”
……
晋杯夏令营选拔考也就是预赛的成绩,要再过一个礼拜,差不多7月1号暑假前后才能出来。
选拔考后,正好学校正规的期末考试。
周一周二周三,正好考语数英三门课。
英语嘛,林朝夕作为一个曾在美剧里浸淫日久的大学生,找到了比数学更爽的吊打感。
数学不用说,很强。
唯独语文……林朝夕看着那张字迹丑到炸裂的卷子,极其绝望。
果然,考完期末语文的下午,语文老师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要多练字。并且,考虑到她的家庭情况,语文老师还送了她一本庞中华钢笔字,希望她用一个暑假写完三遍,暑假过后要检查。
林朝夕只能点头如捣蒜,心里想到的要在院里抓哪个小朋友练字呢……
期末考试后,小学生就基本处于放空状态,不过红星小学还要补课,就是提前把下学期的课程上起来,到6月30号才正式放假。
林朝夕乐得每天上学,她最近的乐趣就是蹲校外小卖部。
小卖部的商品零零总总,什么文具啦、零食啦、还有各种小玩具,三毛钱一张变图案的水波纹卡片,塑料陀螺啦,以及各类称重零食。
这些东西往往铺天盖地,东一堆西一堆,小朋友破坏能力又强,整个小卖部每天都乱七八糟。
林朝夕一开始是试探去问老板,她能不能在小卖部打工算账收钱?
老板一听就不愿意,什么鬼,账务本就是一家商店最重要的部分,机密且重要,这种事怎么可能交给小学生?
林朝夕当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她也不走,就赖在小卖部里。
小卖部里有些东西有标签,有些则没有。每节课后,她就抢先奔向小卖部守着,先努力把所有有标签的商品的价格记下来。
只是这位小卖部老板估计也很懒,店里东西又太多,很大一部分被埋在底下的东西并没有任何标签。
学生们拿好东西走向柜台,林朝夕不知道一些商品的价格,一开始没办法直接算出价钱。
而老板大致扫一眼,就很快能报出总数,几乎不假思索。
她站在旁边,一开始挺有挫败感,是啊,这么厉害的老板确实不需要她算账。
不过,大概是她最近赖老林赖习惯了,脸皮厚了很多。
她也不走,就站在柜台边,一般两三件物品里,总有她记得的,她就通过减法确定每件商品的金额。
一开始的时候,她往往连有标签的商品都记不住位置,每次看到东西来,就要去柜子里摊子上确定价格,往往跑一个来回,别人早就拿东西走了。
“数学本是八毛,棒棒糖五毛,但是黏黏爪……”林朝夕气喘吁吁凑向老板,讪笑,“阿姨您刚才收了人家多少钱?”
“我作什么告诉你!”老板阿姨冲她翻了个白眼。
林朝夕笑:“你告诉我我好帮你打工啊!”
阿姨当然不会睬她。
不过第二次有人买黏黏爪的时候,老板故意报了商品价格,7毛钱,林朝夕很感激地记下了。
其实小卖部好多常见商品卖的最多,堆在底下的就无人问津,花了一天差不多六节课间和中午时间,她就基本上把卖得最多的那些商品的价钱都搞清楚了。
可就算这样,她的反应速度和记忆提取速度也远远不止已经在小卖部浸淫十几年的张阿姨。
往往张阿姨已经算好钱,开始找零,她还没算完。尤其是放学后,学生们都是拉帮结伙走,几个几个拿着东西往柜台结账。
张阿姨往往一边算这里一边给那里找零,林朝夕就站在旁边默默核算,但她发现,老板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厉害极了。
其实要说简单加减法心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作用,她也说不出来,可正因为基础,把基础变扎实总是好的吧。
第二天小卖部开门,林朝夕准时报道,冲老板敬了个少先队员礼。
张阿姨正叼着油条 ,看到她,油条都掉地上了。
第二天的情况,果然比第一天好很多。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睡了一晚上,那些原本陌生的商品价格,在她脑海里忽然都能很随意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