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欣欣向荣
说着顿了顿,扫了眼已经两眼发光的常老爷,方道:“这些不过是些零头小利,真正值钱的却是猪婆龙的皮,若运作得当,一张猪婆龙的皮可价值千金。”
千金?常老爷不由张大了嘴,一想到一张猪婆龙的皮就能卖上千金,而岳州多水泽湖泊,这猪婆龙简直多如牛毛,要是都捉来换成银子,这是多大一笔啊,饶是常老爷这个岳州首富,家资千万,也不觉有些失态。
只不过,这小子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俗话说的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说句不好听的,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懂什么买卖啊,信口一说的话,还能当真不成。
想到此,正了正神色呵呵笑道:“常某倒是也开了几家皮货铺子,知道些行情,便是极品紫貂也不过千八的银子,这还是近些年京里达官贵人们都稀罕,行情看涨,才有这个价儿,往年也不过几百两银子,何以这猪婆龙的皮能卖到千金?”
棠梨:“在下并非生意人,对于买卖也是实打实的外行,不过却明白一个道理,物以稀为贵,如今岳州猪婆龙为患,可这岳州的三害之一,却并非整个大梁的三害。”
常老爷是生意人,岂会不明白棠梨的意思,是啊,这买卖本就是南货北贩,东货西贩,商人方可从中获利,就如那紫貂在北地里收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硝制后挑了好的卖到京里方得了好价钱,这猪婆龙在岳州是害,若到了京城,说不准就真成了个稀罕东西,以常老爷的经验,这稀罕的东西都是有利可图的。
只不过,千金?常老爷还是觉得有些胡说,便道:“不知叶公子有何方法,能把猪婆龙的皮卖到千金?”
棠梨:“听闻京城镇国公府的老太太今年过六十六的大寿,若这寿礼之中有件稀罕物件,老太太甚为中意,常老爷觉得这物件儿可能值上千金?”
第64章 一成利润
常老爷眼睛一亮, 不免重新打量这位叶公子, 庆福堂的少东家余星阑曾透露过这个叶棠住在布政使叶府, 自己曾疑心是叶府的少爷,却年纪又不对,虽也曾暗中探访也扫听不出,只得作罢,如今他提起镇国公府老太太的大寿, 常老爷便知这个叶棠便不是叶府的少爷, 也必是亲厚之人。
叶府的二小姐嫁的是镇国公府的次孙, 两家成了姻亲,国公府老太太大寿,叶家的老夫人夫人必当前去拜寿, 这位叶棠能跟去已很说明问题,更何况听她话里的意思,送什么寿礼也能插上话, 足见他在叶府地位。
说到底皮毛这类东西,本也不是老百姓能穿用的,都是京里那些贵人们稀罕,才有如今的行情, 镇国公府那可是大梁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且不说国公爷是三朝元老,战功赫赫, 就说国公府的大房嫡子娶的是顾家贵女, 这顾家乃太后母族, 若论起来国公府的长房长媳是太后的叔伯妹子,也正因如此,才与皇家定了儿女亲事。
有这么一层关系,国公府也算皇亲国戚,而这位老太太稀罕的东西,京中权贵女眷必会竞相效仿,说不准宫里的娘娘们也会知道,如此多的贵人喜欢,便是一块最寻常的猪皮也会变得无比金贵,更何况这猪婆龙的皮本就稀罕。
先头也不过是听劲节先生随口一提,并未当成正事,这会儿常老爷却凝神开始仔细斟酌此事,若这个叶棠真能把这猪婆龙的皮当成寿礼送到国公府老太太跟前儿,那么这的确是桩一本万利的买卖。
作为生意人,常老爷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开口道:“若叶公子能做到你说的,常某自然不想错过这样一桩好买卖,且常某还能许下公子一成利,只这桩买卖不赔,这一成的利润便永远不变。”
棠梨暗道果然是生意人,脑子就是转的快,自己不过起了个头,常老爷便已明白了,且还许了自己一成利,这一成利听着不多,但棠梨却知,这桩买卖若是做起来,这一成的利着实是一笔很大的银子,且还是持续不断的。
棠梨自己倒是使不上什么银子,但爹这官做起来,总少不得应酬来往,只凭朝廷的那点儿俸禄是不成的,需有个长远丰厚的进项才行,有了这笔进项,娘便不用愁了。
念头至此便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常老爷本是有些拿不准,这才抛出一成利来,既是利诱也是试探,若棠梨不接话头或是虽不拒绝却模棱两可,常老爷都要重新考虑这桩买卖能不能做,见她毫不犹豫的应下,常老爷的心才算定了,举起手中茶盏道:“常某在此先以茶代酒敬叶公子,愿叶公子此次进京不虚此行。”
棠梨也端起茶盏道:“多承吉言。”一口喝干。
常老爷哈哈笑道:“那日匆忙却不知公子如此爽快 ,可惜这老君观无酒,不然常某倒要跟叶公子一醉方休。”
旁边的劲节先生也呵呵笑着,瞥了棠梨一眼,心道这叶棠可不止医术高明,谈起生意来也是头头是道,自己先头还琢磨怎么让常老爷答应此事呢,不想叶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常老爷不仅答应了做这桩买卖还许了叶棠一成的利润,这可真是,早知如此,自己还转述什么,让叶棠自己来便是。
吃着茶,说了会儿话,常老爷便提起他家小少爷的病,言道照着劲节先生交代的方子吃了些日子,倒是好了许多,只是惯常出疹子的毛病仍不见好。
这个劲节先生也知道,头次看病的时候因病情危重,并未发现身上有无红疹,后来被接去复诊时才发现,问及身边的婆子说小少爷自小便常出这样的红疹,有时候还会伴着发烧呕吐,也瞧了大夫,都说是胎里带的毛病,治不好,许长大些就好了。
按说这皮肤红疹多是湿气发于表,可劲节先生并不善小儿科,虽照着棠梨指点的法子诊过,却不像湿气,这也正是今儿劲节先生一见棠梨分外高兴的原因,就常府小公子这红疹,常老爷已经问过自己,上次自己推说需回来斟酌斟酌,好歹糊弄了过去,可今儿常老爷又上老君观,若再提起却不好推脱了。
果然说起此事:“老神仙医术高明,万望替小儿开个方子,除了这病根儿,也免得年年都犯。”
棠梨插话道:“小公子这红疹是每年的何时犯?”
常老爷虽觉叶棠问起这个有些奇怪,却仔细想了想道:“每年一开春便会犯,天气越暖和,犯的越厉害,至秋凉的时候,便会转好。”
劲节先生清楚棠梨的医术,知道她这般问必是看出了什么,便不吭声,只吃茶等着下文。
棠梨那日往常府走了一趟,便觉小公子院里那些奇花异草不妥当,果然让自己料中了,这常府小公子身上的红疹,罪魁祸首便是院子里那些花草,便自己一踏入其中,都觉香气过于浓烈,更何况住在哪儿的人了,更何况常府的小公子,年小体弱,久在其中不出疹子才是怪事。
想到此,便道:“常小公子这个病,在下倒是见过一个差不多,也是出红疹,请了许多名医圣手有说湿气有说风邪,药也吃了不少,却皆不见好,后家里来了一位有年纪的婆婆,说是院子里花草太多的缘故,那人家虽不大信,却抱着试试的想法,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挪了出去。”
常老爷着急的问:“如何?”
棠梨笑道:“也是奇了,那花草挪出去没几日,孩子身上的红疹便好了,且再未犯过。”
常老爷听了,站了起来道:“既如此,常某这就家去把小儿院中的花草移出来。”撂下话便拱手告辞去了。
待常老爷走了,劲节先生摇头道:“小叶大夫如此医病之法,倒让贫道大开眼界了。”
棠梨自是知道劲节先生的意思,嘻嘻笑道:“这个病不大好说,且并非人人都会得的病症,若直接说,只怕常老爷不信,而这个病用药是治不好的,倒不如说个先例,常老爷心疼儿子,医病心切,便不会过问缘由。”
劲节先生点头道:“原来如此。”暗赞这小子机灵,这般医病的确省去了不少麻烦。
又说起县丞秦大人的结石症,棠梨把方子给了劲节先生,说若秦大人上老君观复诊,便用此方,劲节先生低头一看不禁道:“就这两味药?”
棠梨:“金钱草清热利湿、排石解毒、散瘀止痛,这鸡内金能健胃消食通淋化石,正对秦大人之症,再加别的药,反倒画蛇添足。”
劲节先生忽有所悟,是了,自己之前总觉方子需多开几味药方有效用,原是大谬,叶棠说的是,只要对症,何必画蛇添足呢,所谓大繁若简,用药也是如此,闭上眼思索这其中的道理。
棠梨见劲节先生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再打扰,把自己昨儿写得医案放下,起身出了房门,在前头寻清风交代了一番,便下山回岳州城了。
棠梨回府的时候,厨子已经把猪婆龙宰杀好了,照着棠梨吩咐的,分割了个零碎,据甘草说只一张皮子还算囫囵,已经送到了皮货铺子里去硝制,说明儿就能制好拿回来。
棠梨想起什么问了句:“送到哪家的皮货铺子?”
甘草道:“奴婢扫听过了,这岳州城最好的皮货铺子便是常记,奴婢便送到常记去了,只是这常记的招牌硬,价儿也贵,咱们又着急要,给了两倍的工钱,足足二两银子,这常记可真够黑心的,一点儿都不厚道。”说着还恨恨的跺了跺脚,不知是心疼银子还是恨常记黑心。
棠梨摇头失笑伸手捏了捏她鼓囊囊的小脸道:“放心吧,这银子会一文不少的退回来,以后咱们再硝制皮子一个钱也不用给了。”
甘草奇怪的看向棠梨:“小姐您不是病了吧,怎么大清白日说起胡话了,那常记店面大,招牌硬,掌柜伙计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儿我拿着皮子过去,若不是给双倍的工钱,人家都不收呢,哪还能退回来。”
棠梨:“放心吧,你家小姐何时胡说过?”
棠梨想了想,她家小姐虽说爱逗她跟傻姑,但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既小姐说能退回来便一定能退回来。
想到此,终于放了心,那可是二两银子呢,想想都心疼。
转天一早,花管家便跑来说,外头常记皮货的掌柜来送皮子了,甘草愣了愣,不说好今儿自己去铺子取吗,怎么送上门了,即便送上门也用不着掌柜出马吧,难道这常记皮货铺子是没人了吗,别是看那猪婆龙的皮子不好硝制,想加钱吧,要不然掌柜的来做什么,说好的价儿哪有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