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海里的鱼儿被角鲨吓得四处乱窜,身后一片片鲨鱼汹涌地冲击,颇有一种大战的场面。
庄鱼看见前面的海蛤时跳时停,钻一些细小的缝隙,蹲在巨石的隧洞里冲她摇首摆尾,嘴巴裂得大大的,似乎在嘲笑她:“傻逼!你见过会吐金币的海蛤吗!”
看它得意样,庄鱼真想一巴掌呼死它。
每每奶牛要咬上它的尾巴了,它立马缩进洞里不见,又从另一个细缝钻出来。
奶牛头大,那洞还没它嘴大,一路被海蛤气得哞哞哞没停过,踏出的蹄子愈发凶狠,却总是在刚刚要抓住时被溜掉。
前面被海蛤气得时跑时停,后面被角鲨追得牛尾巴堪堪擦过利齿,身后血腥味愈发浓烈,被角鲨顺口撕破的鱼四分五裂,海水渐渐晕出血红。
他们从珊瑚地,穿过岩石地,进入海藻地,更是成了海蛤的圣地。
海蛤在里面东窜西跳,本来个子就不大,还浑身绿色,东躲西藏,在海藻里愣是捉不到影,掀起的海藻飘扬,总会不经意缠上牛蹄。
奶牛气得哞吼,一口咬碎海藻,发狂似地猛追,誓有一种抓不到就誓不罢休的劲。
骑鲨的少女从后面冲上来,鲨鱼尾巴扇奶牛身上,拍得一个踉跄,奶牛撅起蹄子上浮,长长的尾巴擦过利齿甩向少女,少女一个不妨,左手臂被打出一条伤痕。
“给我咬!撕烂她!咬!咬死她!”少女怒不可遏地吼。
奶牛浮在海藻上,一个猛冲快速奔远。
海蛤蹲在海藻尖“唧唧唧唧”地笑,还伸手冲庄鱼勾。
庄鱼扯断一根海藻卷去,它利落地翻身左闪右躲地逃。
“嗷——”
一声沉厚的怒吼,少女身上开始长出一片片鳞甲,莹亮得耀眼。
前面跳跃的海蛤突然停住脚,远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呱叫,声声不断,海蛤晃着脑袋左右摇晃,双重眼珠转动两圈,尾巴一甩,转了个弯折向左跑。
庄鱼瞪眼一看,前面一窝蜂地冲来比身后还要大的鲨鱼,速度又快又狠,腥臭味浓厚。
这是要包抄的节奏啊!
奶牛急急拐了蹄子,擦过鲨鱼的大嘴,留下一道血痕。
这片海域似乎呈下滑,他们不断地在往下俯冲,越冲越深,海水逐渐变得冰冷又幽暗。
越往下,什么也没有,只有海水静到浑厚。
“回来!不准去!海蛤!站住!站住!”
“前面的牛!我不捉你们了!你们给我停下!不准再往前跑!”
庄鱼瞟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鲨鱼,这要停下才是见鬼了!
海蛤的速度减慢了,奶牛却在继续下沉,怀里的牧咸突然跳起来,猛地扑向海蛤,五指将好抓住海蛤的尾巴,却不想是滑的,细细的小尾巴一弹就从指缝溜走。
海蛤乘此机会大跳一步,直接扑向下面的一处漩涡,漩涡转得又急又快,海蛤顺着漩涡不停地旋转旋转,牧咸顺势扑上去,瞬间被卷进漩涡里,海蛤却被漩涡弹出来跳到一边。
好奇怪的漩涡!
庄鱼暗叫一声不好,急忙用海藻卷住牧咸,刚一拉,一股引力陡然席卷而来,奶牛一个跟斗滚了进去。
漩涡的引力愈发强烈,就像生了千只手,抓住他们的每一寸使劲往里拉扯,而海蛤却在漩涡边缘冲她龇牙吐舌。
“出来!不许进!不许!不!”
疯狂地嘶吼,少女突然扬头嘶吼咆哮,瞬间变成一条巨龙,向漩涡冲来,却像撞上坚硬的墙一样,“嘭咚”一下又被弹远,她绕着漩涡不断盘旋,龙尾卷起海蛤甩来甩去地发狂。
他们不断被吸进黑暗里,一直向下坠,速度又快又急,转得人眼花缭乱,胸口似被挤压得喘不过气,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得喉咙嘶痒。
“鱼?”
庄鱼捂住胸口,顺着海藻藤摸到他,却被一把抱个满怀,脑袋在她脖子里使劲蹭。
“没抓到。”牧咸在黑暗中翻翻自己的手指,似乎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抓不住,他以前抓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
庄鱼揉揉他的头,想出声安慰他,喉间倒吐不吐格外折腾人。
突然一股大力将他们推出漩涡,向下坠,她连忙稳住神,慢慢落在奶牛背上。
四周一片漆黑,身上有水的触感,却是静止不动的水,没有一点浮力。
奶牛撅起蹄子搅了搅,又开始跑起来。
黑暗里数不清时间,只是饿了就喝奶,饿了就喝奶。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十天,在喝过数不清多少次奶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光。
走进了,才发现不是光亮,是水变成了白色,像牛奶一样的白色,奶白色,微微浮动的奶白水。
水波震荡,翻出巨大的浪花。
高壮似牛似狗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冲来,尖利的獠牙外露,嘶吼刺耳。
庄鱼用海藻扫翻临近的两头海狗,奶牛不断往下沉,蜂拥的海狗横冲直撞,锲而不舍地穷追。
“来……来……这里来……来……”飘飘渺渺的声音盘旋在耳畔,分不清是从上还是从下传来,渗着海水绕在身边。
经过角鲨狠劲地一拍,奶牛已经不如最初敏捷,奔跑的后腿被海狗的獠牙撕裂一条口子,瞬间鲜血直流,染红了白水。
“过来,过来,过来,这里,它们不敢来。”
奶牛的速度再次缓慢,海狗趁机而上,带着皮肉的獠牙喷出一股腥臭,大张的嘴里还残留着咀嚼过的肉末。
庄鱼顾不得是不是有人看得见他们,从空间放出一头牛,抱着牧咸跃过去,受伤的奶牛险险避过海狗的一爪回了空间。
海狗只抓住了几根短浅的牛毛,气得嘶吼连连,追得更加凶猛。
奶牛直往下冲,冲破了白水,落进墨绿的海水里,白和绿中间似乎有一道屏障,互不渗透,海狗停在白水边缘龇牙咧嘴地怒吼,猩红的眼珠凶神恶煞。
他们不作停留地往前跑,那道声音虚虚渺渺地绕在耳边,渗透海水包裹他们,他们跑得越快,声音越清晰,像是越来越近。
“不要停,继续跑,跑吧,到我这里来。”
声音一直随着他们,似乎能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
庄鱼一时半会摸不清声音主人的目的。
她停下奶牛不再下沉,默然想起刚才少女明明能轻而易举捉到海蛤,却一直骑着角鲨追追赶赶,看似又凶狠又气恼,实则像遛狗一般,但一到漩涡,少女瞬间开始发狂。
深海,是龙的领域,他们能进漩涡,漩涡却把少女弹出去。
难道这个地方是不能进的特殊地方?那么海蛤为是什么要把他们往这里引?那道虚幻的声音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第二十二章
突然,庄鱼被牧咸一把扑到,两人翻滚浮在海水里,牧咸抓住她奋力往前跑。
惊愕回头,一只黑色的海蜂扎进奶牛的身体穿透而出,后面成群结队的海蜂从奶牛身体的破洞一穿而过。
几秒的时间,奶牛轰然炸破,血肉四溅。
“往左,不要回头,一直跑,穿过水层,下去,不要触碰有颜色的花。”
飘渺的声音渗透海水包裹他们,庄鱼再也顾不得是好是坏,跟着声音跑,海水由墨绿变成幽蓝,海蜂被隔绝在墨绿的海水里,脚下遍地是五彩斑斓的花。
花蕊里伸出一条条长长的舌,血红像人舌,很长很长,足有十米。它们在水中乱颤,朝着人息的地方吞吐。
两人浮在水中,极尽全力避开血红的长舌。
整片花海无边无际,望不到头。
他们不敢停歇,只能前浮,越往前,花舌吞卷的速度越快,到最后竟如闪电迅捷。
若不是牧咸托着,她好几次被拦腰截住,她敢肯定,只要被卷住,自己一定能断成两半。
远远的,一条又粗又长的黑尾盘起,重重砸在花海中,砸得整片水域都在颤抖,幽蓝的海水搅成一团,他们拼命稳住才没有被震荡掀翻。
脚下的花舌缩回了花蕊,绕在黑尾周围的海花全部往外缩。
浮近了,庄鱼看清那是一条海蛇,整条蛇又粗又长,蛇头比蛇身大了两圈,灰白的眼睛看起来是条瞎蛇。
“来,过来。”海蛇粗长的尾巴将自己盘旋起来,上半身直立成几米高。
庄鱼踌躇间已被牧咸带着下到细软的沙子上,周围的海花退到十米外,奄耸着花瓣不敢动弹。
蛇头悬在头顶,纵是再大的胆子也吓得不轻,更何况是一条大海蛇,没个千年,都有万年。
她浑身紧绷,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只侧头盯着周围的花。
牧咸捏了捏她紧握成一团的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似乎是在无声地安慰她。
海蛇发现他们很矮小,还不如生长起来的海花高,它吐吐舌头,把自己缩进盘旋的身体里,只露出一个头。
“啊!我好久没见过人!应该是除海花之外的物种!”海蛇灰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上下左右地瞧,“五千年,还是五万年。”
“不出去吗?”牧咸似乎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从下海起,就没见他怕过,反而总是东看细看很得趣。
陡然,庄鱼才想起牧咸似乎不怕海水?竟然能在海底行动自如?
她还记得第一次洗澡把他丢河里扑腾的样。
“我是被关在这里。”海蛇嗤笑一声,“被那该死的老龙。因为我长得像蛇,他怕我丢他面子,就把我关在这里,还弄这些花里胡哨的,阻止母亲来看我。”
似乎愤怒了,粗壮的尾巴一甩,将十米开外的几株海花粉碎个彻彻底底。
“什么是老龙?”牧咸疑惑地问庄鱼。
“应该是龙王吧。”庄鱼含糊不清的说。
“什么是龙王?”
“这里是海,龙王是海的主人。”
“这些都是龙王的?”
庄鱼点点头。
“龙王很厉害。”牧咸做下判语,甚至有点想见识龙王的意味。
海蛇不屑地哼一声,却找不到什么来反驳,伸出细长舌丝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这明明就是条蛇嘛,还说是龙。
庄鱼抿抿嘴,牧咸却直接了当的说:“你是蛇。”他抓过蛇,没见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