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迦南之野
一路无话,应随云掀了车帘去看,前往的官道上满满当当全是马车,和他们现代交通高峰拥堵时期的情形一模一样。
似乎提前预料到有此堵塞,帝都国府还特意加派了护卫来山道上疏导交通。拢共在山道上站了两排,神情皆是肃穆,一丝差错也不敢出。
到底今日是三年一度的游城日,除了游城,还得进山参拜。在官道上坐马车去的都是非富即贵,因此那些护卫们各个都揣着小心,就怕一个不慎,得罪了哪家老爷夫人,小姐公子的。
说来这个地方倒是好,由于还挂着个修真大陆的名号,帝都管制倒是同现代的系统差不多,虽然权利之争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却也是一番民主社会。毕竟还得仰仗各世家的鼎力支持,不好称权霸业。
因此倒也是国泰民安。
这也是应随云身份较为特殊的原因,但凡是修真世家都是名动一方的存在,就好比现代社会的什么军力核武器啥的。
别看应随云整天吊儿郎当的,他的兄长和父亲一辈在西境那都是出了名的修行高手。正所谓父辈打江山,他专管充面子了。
所以,对于应随云他们这种人,普通的平头百姓或者富甲商贩,都是轻易得罪不起的。
稍过了会儿,苏柒柒坐得疲乏,斜斜靠着窗棱休憩,应随云见状连忙凑过去坐在苏柒柒的旁边,“柒柒,还有好一会儿路呢,你要是觉得困就先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应随云无比真诚地提议。
一旁的绯袖在心里直呼,没眼看,没眼看。却也是会心一笑,轻手轻脚的掀开车帘坐在前头和薛录一块赶车了。
薛录看见她坐出来,挑眉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绯袖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但笑不语。
薛录回头透过门帘瞄了一眼,虽然啥也没有瞄到。然后他又侧头轻轻扫了一眼身旁的绯袖,心想,这个马儿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
苏柒柒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眼睛说,“你往后坐一点。”
应随云依言照做。
苏柒柒听见他移动时衣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抬了自己的腿搭在马车内的坐榻上,往后一倒就将自己的头枕在了应随云的大腿上。
感情是要拿他当靠垫呢。
苏柒柒的头靠过来的时候,应随云就感觉的身子好像被电打了一样,麻了一瞬。
应随云嬉笑,“想不到柒柒居然这么主动,简直是叫我好意外啊!”
苏柒柒,“……”她只是看应随云身形欣长,那少不了的肩膀都是骨头,没什么几两肉,那靠着不是把自己硌得慌。
应随云不识好歹继续说,“不是都说什么女子的脚不能轻易给男子看,那我觉得男子的腿也不能随随便便给女子靠的。柒柒你看,你如今靠了我的腿,是不是应该对我负一下责啊?”反正是有这么个道理,那凭什么女子的脚给男子看去了,男子就要负责。
那脚和腿不都连在一起的嘛,我就瞎扯。
“……”苏柒柒发誓,她现在不想靠他的腿,她想砍了他的腿。
但她确实疲困,昨天折腾到大半宿,今天在后山又打了会儿拳,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现在是真的挺想睡觉的。反正这几天下来,她也知道这个应随云惯是一个爱说瞎话的,因此,她也懒得同他争辩,只是闭着眼假寐。
应随云发现苏柒柒压根不想搭理他这一茬,也自觉无趣,虽然其实很多时候苏柒柒都不搭理他的,不过好歹能给他几个眼神啊。现在苏柒柒直接闭着眼睛,他要是一个人再叽叽喳喳的,就真的很讨人厌了。
所以,应随云识趣地闭了嘴,保持着自己的身形,一动不动的,好让苏柒柒可以休息得安稳一点。
也不知道是行了多久,应随云觉得腿上的人儿,呼吸清浅,似乎已经是沉沉睡去的模样。
他低头看了看苏柒柒精致的侧脸轮廓,突然挺想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的。哈哈,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小孩子脾气的想法。
只是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挺心酸的,自己这样是算什么呢?喜欢上了给自己下毒的人,抖M吗?
“唉……”
苏柒柒本来想转个身,结果听到那人幽幽的叹息声,便忍住了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不敢动作。
她一面睡得侧身发麻,一面又因为睡意迷迷蒙蒙,却又听那人好似自言自语的喟叹,“苏柒柒,你这样,我居然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他的声音是很小声的,小声到如果苏柒柒是睡着的话,完全是听不见的。
可是偏偏,这时候她因为身子麻木悠悠转醒了,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应随云是不是故意瞅准时机说的了。
可是,以他的骚德行,怎么会说苏柒柒啊?
不得在她面前做做样子,一副天真无邪又好似风流俊逸地唤她一声‘柒柒。’
喜欢吗?她不确定,或许,大概是——有一点的。
她心间疑惑,又是迷蒙睡去。
·
不知是走到什么地方,因为苏柒柒还枕这自己的腿,应随云也没有掀开车帘看,只听见前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过来,然后薛录一个急刹,马车就颠簸,急停了下来。
苏柒柒因为颠簸转醒,应随云怕她一个不稳从座椅上摔下去,赶忙扶住了她的肩膀。
苏柒柒倒是没有拒绝他这一番动作,毕竟她现在觉得自己的一半身就跟被木棍来了一闷棍一样,麻得她都忍不住想打哆嗦。
其实应随云才更想打哆嗦,被苏柒柒枕着大腿这么久,动也不能动的,他稍微站起来一下,简直感觉自己就要癫痫发作了。
于是他又只好先坐下,让自己的腿缓一下,“薛录,是发生什么事了?”应随云朝外问着。
却是绯袖掀了车帘说,“薛录下车去探查情况了。”
过了会儿,薛录回来回话,“小少爷,前面有段路发生了山石滑坡,现在已经在清理了,但是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马车是过不去的。”
应随云看了看外面的景致,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到了办庙会的地方了,走几步路也没什么,因此当即说,“那柒柒我们走几步路吧,反正来都来了?”
苏柒柒没意见。
众人又下了马车,其实这游城说是游城,压根就没游什么,就是围着一个城郊的山转一转,然后上山去拜拜神佛啥的。
就跟现在去旅游什么爬山一个道理。
因着这里有座大麓寺,出了名的灵验。应随云本来不信这些的,但是想着自己又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地方,本着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本质,怎么着自己也得来拜一拜。
这不穿过来,正好赶着三年了嘛,这游城日又是三年一度的。
过了那山石滑坡的地方,又走了点距离,已经开始有摊贩吆喝起来,要是过了这条山道,还得再上山,山上又是一片开阔的景致,到了晚上更是热闹,张灯结彩的,过得和花灯节似的。
不过现在是白天,主要是为了进寺参拜,所以不是很热闹。
但要是当初约着苏柒柒说是晚上过来,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薛录和绯袖平日里是习武之人,爬点山什么的,不是问题,更不要说苏柒柒和应随云了。
众人上山,行及半道,看到供人休息的亭子,应随云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来着?
但是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不待他沉思,苏柒柒在前方催促道,“发什么呆,走了。”
“哦,好。”应随云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
“表姑娘,前面路堵住了,走不动道,得麻烦你下车自己走了。”马夫掀开车帘对苏媛说着。本来他今天要载苏柒柒等人的,结果被那传闻中苏柒柒喜欢的人给叫下来了。他自己还心想,可以休息一下,转眼表姑娘就来差遣他,可把他气坏了。
苏媛才是这个被气坏的人,但是路确实堵住了,这个是实话,她只好认命的下了马车。
没走几步路,突然想起自己压根不认识这里的路况,就想让那个马夫带一下路,结果回头一看,那家伙,驾车的速度比那薛录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路已经堵了的问题,大道上驾马车的人家早就已经撤了车,徒步行走,而苏媛来得晚,现在路上没几人,因此官道上空旷得很。所以只看见那垣谷的马夫驾着马车就咻咻咻的消失了,消失了……
“我……”
好得很,你个应随云,别让我找到你。没错,苏媛怀疑早上的事情,就是应随云故意为之,为了报复昨晚上她说苏柒柒坏话的事情,就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苏媛在心里赌誓,结果又想到,遇不到不行啊,遇不到不就不知道应随云给自己约了谁嘛?
思及此,苏媛认命地往前走去。
反正跟着几个人走就得了,前面不是还有几个人嘛。
等苏媛过了被暂时被开辟出来的仅供大约三人走过的道路,后面就变得吵吵嚷嚷的,她回头瞄了一眼,只见一群人在搬着什么东西,她看不明白,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情,因此就继续赶自己的路。
约莫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后面有人疾呼,“让一让,让一让!”
苏媛不是太明白,且不说现在这个路不平整,马车都过不来,你走几个人,还让一让,让什么让,你飞毛腿吗你?
她心里嘀咕,还没来得往边上挪一挪步子,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黑黝黝的马蹄子朝她飞踢过来。
讲实话,苏媛好歹是个练家子,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简直是让她一脸蒙圈,只能是先运气斜斜贴着地面往后撤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那马蹄踩在裙角。
“刺啦——”刺耳的裂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等苏媛稳定身子,她那本是光鲜亮丽的裙子已经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直接让她里面的衬裙都露了出来。破损的裙边就这样挂着,然后拖到地上。
我到底是得罪谁了啊!
苏媛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第二十一章
苏媛觉得自己好惨一女的。
当下想着自己的遭遇,气得自己心绞痛,居然开始作天作地的哇哇嚎哭起来。
本来路上是没有多少人的,被苏媛这一嚎,顿时都被吸引了,熙熙攘攘的朝着苏媛围了起来。
这个位置就是暂时开辟了一条仅供两三人走过的小道,又是瞬间阻塞起来。
盖因那马所驾马车的主人,那马车徽记是永州大户韦氏的徽记。除却这个,韦氏如今当家主子的大女儿嫁给了永州凌王郑彦,成了凌王妃,连带着整个韦氏都沾亲带故的成了皇亲国戚。
韦氏二女儿韦琳琅是个娇气的主,懒得走道,就命人把马车装卸了,然后让人抬过被阻塞的道,再重新驾车。
谁知道地面不平整,也不开阔,这才把苏媛给撞了。
苏媛虽然是干打雷不下雨,但好歹确实襦裙也给撕裂了,妆发也是弄得凌乱,在围观群众看起来无比惨烈,纷纷指责车主。
说了是民主管制,就算是凌王府亲戚如何,天子犯法也照样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多多少少有点势力的,也不见得谁会怕了谁。而且本来山石滑坡道路不整,现在韦琳琅弄了一大辆马车堵在路中间,更是老火。
但是韦琳琅哪里肯轻易露面,就叫了自己的丫环出来打发。
那丫环明春也是个看人脸色的,只见苏媛整个人哭得难听,实在粗俗,当下没好气的说,“这位姑娘是要如何?我们这里赔你医药费就是,况且我看也没有如何伤到你,你这不好好的在这里站着吗?”
听听,听听,这说的这叫人话吗?
苏媛怒火中烧,你算哪根小蒜苗?当我灵族一脉好欺负是不?
灵族世代修行,但却常年独居一隅,不受外界干扰,全因族中之人都是修行之人,不愿意沾染红尘俗世。若是真要论起身份来,就连应氏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不过是人家低调。
“赔医药费?”苏媛横眉冷竖,“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
明春觉得好笑,“你不要医药费又在这里闹什么?”
正巧这时,车里面的那位已经是等得不耐烦,出声问道,“怎么样了?”
明春掀了车帘回话,“小姐,这左右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想要趁机讹诈罢了。”
韦琳琅不耐烦的摆手,“那就给她点银两,赶紧把她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