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嫣梦轩
徐朵装好衣服、零嘴儿,又打开写字桌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摞书。
“明天就开学了,你课备好了吗?”庄振宇见了,就帮她撑起袋子。
“备好了。”徐朵软声应着,装书的时候刚好露出写着书本名的侧面。
庄振宇一看,除了她教的小学三四年级的语文教材,居然还有一整套高中课本。
他不由意外地看了徐朵一眼。
他记得,他这个小妻子初中毕业就到村小学教书了,根本就没读高中。
那她特意寻出一整套高中课本,还准备带回家去,是为了什么?
男人眼前浮现出那天她去给他送饭,他说高考可能要恢复了时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徐朵没注意他的神色,收拾好东西,又挨个通知几个徒弟的家长今晚的课暂停,明天开始习武的时间都改在晚饭后,跟着男人回了学校家属房。
庄振宇早提前将大屋的炕烧上了,晚上徐朵照旧打坐半宿,睡半宿,倒还算适应良好。
第二天正式开学,徐朵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学生,然后不出意料被围了。
“老师老师,你真会那啥功夫吗?能不能也教教我?”
“老师老师,听俺们村的人说你打死了黑瞎子,真的吗?黑瞎子厉不厉害?”
“徐老师,你啥时候再上山□□瞎子能带上我吗?我还没见过黑瞎子长啥样呢。”
“还有我!”
“还有我,我也没见过!”
附近几个村加起来五十多个孩子,七嘴八舌,吵得徐朵脑仁儿疼。
等她好容易应付了他们走出教室,抬眼就见一个穿绿色制服的男人推着自行车正往校门外走,像是刚送完信。
徐朵眼神一凝,疾步跟了上去,“邮递员同志你等等。”
对方仿佛没听到似的,出了校门便跨上了自行车。
不想徐朵速度竟然这样快,没等他骑出几米,就拦在了他车前。无奈,他只好停了下来,“这位同志,你是有信要寄吗?”
“我没有信要寄。”徐朵笑,明明刚刚动作那样急,气息却一点都不乱。
她说:“邮递员同志,我有事找你。”
第24章 衬衫
“找我?”那邮递员似有一愣。
“对呀。”徐朵声音依旧娇娇软软,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卸下防备,“邮递员同志,我之前还托你帮过忙来着,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没。”那邮递员面上露出些微尴尬,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眼,压低声音,“这不在学校门口吗?你也不怕旁人看到?”
“怕谁看到?我先生吗?”徐朵一笑,露出颊边两颗小小的梨涡。简陋的乡间土路上唯有她明眸皓齿雪肤丹唇,容色太盛,一时间竟让人有些不敢逼视。
那邮递员不禁垂了垂眼睑,总觉得心跳得有些快。正此时,却听对方的声音幽幽飘进耳中,“我让你帮我隐瞒那件事,你泄露出去了吧?”
他一惊,“你说什么?”
徐朵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视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来岁、中等个子的年轻邮递员,像是能望进人心底,“我先生知道我截下了他的信,还和家里联系上了,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没、没有。”他眼神有瞬间的躲闪,但很快镇定下来,“不是我告诉你先生的,我可以发誓。何况我也不认识你先生,怎么告诉他?”
“说得也是。”徐朵一副有些动摇的模样,不解地嘟囔:“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听说的吧。”邮递员暗暗松了口气,道,“备不住是他家里见写信没人回,找到了这边的电话,你该去问问大队书记才是,这个我真没往外说。”
“行吧,有时间我去问问。”小姑娘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果然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那邮递员就说自己还有信要送,趁机离开了。
结果走出没几米,自行车就颠簸起来,前车胎还开始漏气。他停下来查看,发现气门芯竟不知什么原因不翼而飞,到处找也找不到。
没有办法,他只好推着车子,打算找一户家里有自行车的老乡,问问有没有气门芯和打气的气管子。
谁知又走出一段路,后车胎也瘪了,这回气门芯没丢,内车带破了。
他看过之后瞬间苦了脸,只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简直倒霉透顶。却不知身后不远处,小姑娘在心里冷哼一声,悄悄收回了御物术。
徐朵五感敏锐,早看出来之前她问那些话的时候,对方不仅心虚,还十分之意外,好像她根本不该知道这些似的。
而且大佬和家里十年没联系,平常根本没有信给他,他和那邮递员应该的确不认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什么人,还是很得他信任的人,然后这个人把消息传进了大佬耳朵里。
眼下在学校门口,有些事并不好问。再说就算问了,对方也未必会说实话。
徐朵没打草惊蛇,准备慢慢调查那个人是谁。但要她就这么轻松放过这个邮递员,也不可能。
这年代买自行车不仅费钱,还要票,谁家要是有一辆,都是叫人羡慕的事儿。像徐家这样有自行车代步的,全杨树村也没多少户,更别提修车的地方了。
这人送完杨树村,还要去附近几个村子送信,一来一回近百里的山路,他慢慢用两条腿走吧。
然后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那邮递员就发现,只要自己去杨树村送信,十次里总有个四五次自行车要出问题。他走路走得要吐血不说,还对杨树村这邪门儿的地界产生了心理阴影。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学三四年级的课本就不紧,一个年级又才有一个班,开学第一天,徐朵还算轻松。
下午下了班她就和庄振宇一起回了徐家,进门放下东西直接去后园子查看她的试验田。
木灵力那块上已经枯黄的植株不出意料没有任何起色,几棵还苟延残喘的看着倒是能继续狗下去。徐朵掐诀用灵水浇灌了几次,又去查看双灵力试验田。
等她忙完,拎着半篮子现摘的蔬菜从后园子出来,隔壁周三媳妇刚好来送她找她做的白衬衫,“不好意思耽误了点时间,才做好,你要不要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徐朵就放下篮子洗了手,拿着衬衫进了自己屋。
周三媳妇手艺很好,衬衫做出来虽然跟这年代所有衣服一样宽松,但徐朵要的感觉已经出来一点了。袖口的小荷叶边更是处理得极为细腻,看着既漂亮,又不出格。
徐朵很满意,徐老太太、徐小弟甚至庄振宇见了,也点头说好看。
只是周三媳妇虽然面上笑着,人却看着不怎么精神。徐朵眼尖,发现她眼皮还有些微红肿,像是哭过了。
徐朵就假装不经意地问:“嫂子你眼睛怎么了?”
周三媳妇立马掩饰,“没怎么啊,可能是刚进了沙子我揉的。”
“我说怎么有点红,这两天风是大了些。”徐朵没再问,晚饭过后小虎来习武时却不小心说漏了嘴:“姥姥又来要钱,妈妈不给她就骂人。师父你教我两招,下次她再来,我打她出去。”
徐朵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天那个褶子里都写着刻薄的老太太,“你姥姥总来你家要钱吗?”
“不总来,”小虎摇头,“我也没见过几次,不过姥姥每次来,都跟妈妈要钱。”
不总来,难怪原主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只是每次来都要钱……
她就说怎么见到自己娘家妈,周三媳妇一点都不高兴,今天过来还一副哭过了的样子。
有些事人家不提,徐朵也不好多问,当晚教了几个徒弟就和庄振宇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她换上了新做的白衬衫。巧的是,男人今天穿的也是白衬衫。
两人相貌本就都极其出众,又穿了一样的衣服,往一处一站,别提多登对了。并肩走出家门没多远,就碰上了笑盈盈站在自家门外的方老师。
“我说谁这么养眼,大早上瞅着人都精神了,原来是你们两口子。”她怀里抱着书,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小徐这衣裳是新做的吧,真俊。”
同样的话,接下来一上午徐朵不知听了多少。
有几个年龄不太大的女老师甚至拽着她问了起来。
“小徐你这衬衫哪里做的,怎么这么好看?是今年县里新出的样式吗?”
“肯定不是,我前两天去县里,还没见有穿这样衬衫的。”
“是没有,我刚从老家回来,路过安江市,那边都没这么穿的。你这到底找谁做的?”
徐朵还觉得这衬衫照比现代世界那些五花八门的难看了不知多少倍呢,没想到穿出来能引起这样的轰动,直庆幸自己没改动太多颠覆这年代的服装风格。
“是振宇哥回来跟我说的,帝都那边刚兴起来的样式。”徐朵抿了嘴笑,直接甩锅大佬,“我听了觉得好,就找隔壁周三嫂做个试试,没想到她还真坐出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立马了然,“我说咋这好看,原来是帝都那边的新样式。可惜我家没布票了,不然也扯一块找周三媳妇做去。”
“我家里倒是还有块布,不过是黑色的,也不知道做出来有没有这个好看。”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等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全校都知道小学部的徐老师穿了件贼漂亮的白衬衫。就连初中部的小姑娘也跑来看,只是碍于徐朵的老师身份,都远远瞅着,没敢上来问是在哪做的。
庄振宇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徐朵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回家的路上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帝都兴这个样式的衬衫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这不是怕她们一个劲儿追问吗?”徐朵噘了嘴,“你是不知道她们有多热情,要是我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她们肯定得问我是怎么想出来的,麻烦。”
想想自己去给初二年级上课,一进门就听到几个小姑娘压不住兴奋说教小学的徐老师穿了件衬衫多么多么漂亮,庄振宇忍俊,“你脑袋里精巧的小心思的确挺多的。”
这次徐朵回来,他忍不住多放了些关注在她身上,结果发现自己这个小妻子其实并非一味娇气,只是活得比较精致。
不说衣着,她就连发型,都从细微处透出别致来。
虽然她每天都和别人一样扎两根麻花辫,可辫子的式样并不是一成不变,头绳跟发卡也总是轮换着戴,有时还会把发卡别在衣襟上。
偶尔她下厨,或是在他炒菜的时候指点几句,当天的饭菜总是格外好吃。
这样的她,不似那天在山上那般带给人震撼,相处起来却让人更加舒适、放松。好像有她在,日子就不再是单调的吃饭、睡觉、上班,一点小事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这事过去没几天,周三媳妇就接到了大笔订单,有直接找她做衣服的,也有找她帮忙裁好回去自己缝的。就连方老师,也被自己正在读初三的女儿磨得没办法,给她做了件一模一样的。
等徐朵一点点摸索出来当木灵力和水灵力的比例低于一比三,植物就不会提前出线老化的时候,村里、学校里,已经有不少人都穿上了同样款式的衬衫。
她开始利用休息的时间往自家种粮食的地里跑,而当时间进入阴历八月份,黄老太太找上了门,“妹子,初六培广结婚,让你家朵丫头去帮我做酒席呗。”
“她去做酒席?”徐老太太满脸意外,“她才多大,哪会做什么婚席?”
做婚席可不是在家里做饭,好不好都是自家人吃。到时候乡亲们还有男女双方的亲戚朋友少不得要去吃流水席,累不说,做不好还要被人说道。
“岁数小咋了,咱们村谁还不知道朵丫头做饭好吃?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推辞。”
徐朵今年才十九岁,黄老太太起先也没想到找她。可架不住他家跟尤丽家住得近,尤丽那丫头三天两头跑徐家蹭饭,每回回来都撑得走不动路,还自动化身徐朵的厨艺吹、脑残粉。
这两天尤丽跟着她妈给她家帮忙,提了好几次不如找徐朵做酒席。她跟老头子说起,老头子也说徐朵做饭好吃,她这才动了心思。
黄老太太诚意十足,两家的交情又在那里,徐老太太不好推辞,就说等徐朵回来帮她问问。
徐朵一听就无语了。
尤丽个猪队友,她在家都不天天做饭的,怎么她还到外面给她揽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