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园泡
“陆朝宗。”苏阮轻启唇,声音细软的唤道。
“唔。”陆朝宗声音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
苏阮轻笑了笑,提着裙裾坐到书案后面,把陆朝宗摊开在上面的账簿翻开来。
苏阮原本是想着给那厮分担一些的,但没曾想那账簿里头的东西她一点都瞧不懂,因为那都是军营里面的调度,苏阮这一个只听过“军营”二字的人哪里能看懂。
“唔……”趴在书案上,苏阮缓慢闭上双眸,觉得自个儿可以先睡会儿,说不定这起来就能看懂了呢?
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罗汉塌上,面前摆着一壶梅花酒,是酒兮娘让陆光裕给送过来的。
老夫人唤了三奶奶和酒兮娘还有陆光裕一同问话,最后甚至还将三老爷给请了去。
作为三房的支柱,三老爷说话自然是最有份量的。他先是呵斥了三奶奶,然后又询问了酒兮娘和陆光裕的意见,最后决定不休妻,但因为酒兮娘一事实在是闹得太大,正当几人犹豫不决时,收到了宜春郡主送来的一份书信。
宜春郡主已然派人散播出去,此酒兮娘非陈郡的花魁酒娘,解了酒兮娘的燃眉之急。
此事一了,酒兮娘便将自个儿珍藏的梅花酒送到了苏阮这处和陈郡王府。
外头寒风冷冽,宫灯高挂。
苏阮躺在罗汉塌上盯着那被烧沸的梅花酒,觉得这宜春郡主突然改变主意帮酒兮娘解围,实在是有些奇怪。
“王妃,酒热了。”平梅把梅花酒从炉上拿下,给苏阮斟了一杯。
苏阮伸手拿过那梅花酒,小心翼翼的端到身旁正闭着双眸的陆朝宗鼻尖晃了晃。
酒兮娘酿的酒是极好的,梅香清冽,闻着便感觉能醉人。
陆朝宗启唇,声音微哑道:“既不给我吃,还给我闻?”
“就是让你闻了又吃不着。”说完,苏阮转头看了一眼那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书案道:“那账簿我都瞧不懂。”
陆朝宗起身,单手搂住苏阮道:“可想学?”
“不学成不成?”苏阮歪头道。
陆朝宗低笑,“阿阮不是想帮我分担的吗?”
“我可什么话都未说过。”苏阮挑眉,把手里的梅花酒递给陆朝宗道:“只许吃一杯。”
“好。”陆朝宗应了一声,然后俯身凑到苏阮的耳畔处道:“这酒,自然要两人共饮才美。”
说完,陆朝宗仰头将那梅花酒一口吞入口中,然后把苏阮按倒在了罗汉塌上。
清冽的梅花酒带着滚烫的热度被喂入苏阮的口中,犹如席卷而来的列兵,将苏阮击打的溃不成军,细喘连连。
用指尖擦去那粘在苏阮唇角处的酒渍,陆朝宗将其吞入口中道:“阿阮。”
“嗯?”苏阮睁着一双迷蒙眼眸,眼角发红,带着媚色。
指尖轻触上苏阮白细的脖颈,那里带着的玉石项圈被苏阮温热的肌肤浸的十分温暖。陆朝宗伸手,将这玉石项圈取下,放置在一旁。
“取下来,做什么?”苏阮转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玉石项圈,声音软细。
“碍事。”陆朝宗轻捻了捻苏阮那彻底露出的脖颈,觉得满意至极。他的阿阮,带再多的饰物,也不及本身之艳媚。
绮窗紧闭,细薄的窗绡被冷风吹得轻晃,连片的乌云四散,露出皎冷的月色。苏阮攀着陆朝宗,声音破碎。
“你,你轻点。”
“阿阮莫急,油水都攒着呢,尽给你。”
平梅守在殿门口,身旁依旧站着刑修炜。
头顶的宫灯被大风吹灭,平梅探头看了看殿内,还没叫水,怕不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有小宫娥给刑修炜拿了大氅过来,刑修炜裹在身上,转头看了一眼平梅。
身形纤瘦的平梅正在踮脚点着宫灯,穿着袄裙的身子却也不显臃肿,只因为袖口有些大,空落落的被灌了冷风,整个人有点哆嗦。
刑修炜上前,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竹竿点上了宫灯,然后把身上的大氅给她系在身上道:“夜寒天凉,姑娘也要注意身子。”
平梅低着脑袋,将身上的大氅还给刑修炜,“多谢刑大人。”
刑修炜也不恼,只笑着重新将这大氅给平梅披在身上,“姑娘是要伺候王妃的人,若是吹了风,那可不得了。”
刑修炜最会拿捏人,他一搬出苏阮,平梅便老实的披上了那件大氅。
殿内又响起了动静,平梅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微红。
刑修炜笑道:“我是个阉人,姑娘不必觉得羞赧。”
平梅话少,心防却重,刑修炜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说着话,虽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但却慢慢的让平梅卸下了心防。
殿内终于叫了水,平梅将大氅递还给刑修炜,进去伺候。
苏阮被陆朝宗折腾的厉害,这会子连脚都是软的,她被平梅扶着下榻往净室里去。
收拾齐整,苏阮重新回到罗汉塌上,陆朝宗单手将人搂在怀里,身上散着梅花酒的味道。
“好呀你,你是不是趁着我去沐浴,偷吃了酒?”苏阮瞪眼,伸手将装着梅花酒的酒壶端过来看了看,只见里头空落落的连一滴酒都不剩。
陆朝宗轻笑,把苏阮更往怀里搂了几分,“好阿阮,就这一次,嗯?”
“一次,一次,有了一次,后头就有无数次。”苏阮不依不饶。
陆朝宗把脑袋拱在苏阮的脖颈处,声音微哑,带着笑意,“阿阮不恼,我将我的私房钱,都给阿阮。”
“你,你竟还藏着私房钱!”苏阮气急,伸手一把就拧住了陆朝宗的耳朵。
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尤其是这只老家贼!
陆朝宗伸手拿下苏阮捏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放在唇角轻亲了一口,“好阿阮,快些歇息吧。如若不累,咱们再来几次,嗯?”
被陆朝宗那沙哑的声音臊红了一张脸,苏阮赶紧把人往旁边一推。
陆朝宗捂着腹部,低声轻唤,“阿阮,你碰着我的伤了。”
“别装,我才不信你这只老家贼呢。”苏阮虽是这般说着话,但却还是偷偷的往陆朝宗手捂之处瞧了一眼。
只见那里干干净净的果然什么都没有。
“说,你的私房钱呢,都藏在哪处了?”苏阮探头,伸手拉开陆朝宗微阖的眼角。
“藏在……”
“嗯?”苏阮听不真切陆朝宗的话,她探身微微往前凑了凑。
陆朝宗含住苏阮的耳垂,轻搂住她的腰肢。“都藏在阿阮的肚子里头呢。”
“胡说,我哪里有你……”苏阮的话说了一半,才恍然想到这厮说的“私房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使劲的拧着陆朝宗的耳朵。
这人真是越发无赖恶劣了。
胡乱折腾了一夜,待苏阮第二日醒来时,却是没瞧见了陆朝宗的影子。
止霜端着手里的早膳进来,伏跪在苏阮面前道:“王妃,昨晚上在内宅抓住了一鬼鬼祟祟的女婢,正扣在柴房里头呢。”
“在哪处抓到的?”苏阮由一旁的平梅扶着起身。昨晚上那厮要的太多,苏阮到现在腰还是软的,就跟那春日里的柳枝条似得,稍一戳就能弯了。更别说是掩在袄裙里头的印子,红嫣嫣的哪里都是。
“就在南阳殿外。”止霜低着脑袋道。
☆、141独发
因为陆朝宗久伤在南阳殿, 具体消息却透不出来,所以那些拿不准主意的藩王便买通了府内女婢。止霜抓住的这个女婢正巧是辽王刘舒派来的女婢。
所谓擒贼先擒王, 陆朝宗将实力最为强盛的陈郡王给先行斩杀, 那些不成气候的小王本就惶恐,这时候群龙无首, 不敢轻举妄动。即便陆朝宗露出了这个绝佳的好时机, 那些藩王还是畏首畏尾的只敢派了女婢过来打探。
苏阮头一次碰着这种事情,有些拿不定主意, 恰好陆朝宗那厮还不知去哪处鬼混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王妃, 主子派人送来的书信。”止霜捧着手里的书信递给苏阮。
苏阮伸手接过, 细细看过之后伸手扶住额角, 缓慢叹息出声,觉得那厮怕是真觉得她就是宋陵城人口中那个能舞大刀的悍妇了。
“王妃?”止霜上前,神色关切道:“可是有何烦扰?”
“没有。”苏阮轻摇了摇头, 只道:“那辽王刘舒住在何处?”
“在城外驿馆。”止霜开口道。
“绑了那女婢随我去寻辽王刘舒。”一边说着话,苏阮一边从罗汉塌上起身。
“王妃独去?”止霜面色微惊道。
“独去。”苏阮点头。
“那奴婢去寻锦衣卫来。”
“嗯。”苏阮点头, 由平梅搀扶回暖阁替换外出衣物。
小皇帝蜷缩在拔步床上正睡得香甜,怀里抱着暖炉,手里捏着奶酥, 小脸胖乎乎的带着红晕,脑袋上面还扎着一小髻,被拱的像撒开欢的鸡毛掸子。
苏阮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掐了掐小皇帝的脸。
如果, 如果她与陆朝宗有了孩子,怕不是也这般可爱?
“唔……”小皇帝不堪其扰的踢开被子扭身,把小屁.股朝着苏阮。
苏阮抿唇轻笑,轻拍了拍小皇帝的小屁.股,帮她把被子盖好。
“王妃。”平梅上前,将手中的金丝软甲捧到苏阮的面前道:“这是刑大人特意吩咐奴婢让您换上的。”
“这是什么?”苏阮伸手轻触了触那金丝软甲。
“刑大人说是环锁铠,穿在身上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倒是好物。”苏阮点头,顺从的将这金丝软甲换上。比起面子,苏阮还是觉得自个儿的命更重要。
外头早已备好车马,一百多个锦衣卫随行,锦缎红绸的马车,暗香浮动,四角金铃轻响,马车壁上高调印着摄政王府的徽记,行驶在宽大的街道上惹得众人频频回眸。
对面,小陈郡王骑马而过,鲜衣怒马的少年,侧眸回看那香车宝马,略思片刻后远远随在了后面。
宋陵城外驿馆,驿长接到消息,早早就等候在了驿馆门口。
作为天子脚下的驿馆,这个驿馆建设庞大,堪比一小行宫,内住多位藩王。
苏阮踩着马凳下马车,梳着高髻的脑袋高扬,露出一截纤细脖颈,翎色的耳坠子华贵高丽,身着艳色袄裙,外披厚实斗篷,拉长的眉尾显出一抹凌厉气势。
“恭请摄政王妃。”驿长埋首,深深的伏跪在地,朝苏阮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