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自订了亲,傅长熹没了往日里的高冷模样,那模样简直恨不能把两人的婚事昭告天下——虽然,甄停云觉得如今京城里也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事了。可架不住傅长熹他张扬啊,如今女学门口这么多人,他偏就坐着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口,一副要接未婚妻的模样。
于是,才觉着自己看破红尘的甄停云一出门,立刻就被拉入了红尘里。她才从女学门口出来,眼见着傅长熹在侍卫的提醒下想要下车走一圈,连忙跑上去把人又给推回去了:“你别下来,这里都是人呢!”
说话间,甄停云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形形色色、极具深意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
傅长熹却不在意这些,他先看了看甄停云因为熬夜而略显消瘦苍白的小脸,再看看她那慌乱的神色,不甚满意的道道:“我难得来一趟,你这是什么表情?”
甄停云回过神来,朝他眨眨眼,哄人道:“我是太惊喜了啊。”
傅长熹并不很信她的话,但还是很乐意听这甜言蜜语,便又追问道:“那,想我没?”
虽然很想彩虹屁一下,把人哄好了。但是甄停云还是不得不委婉提醒他:“距离我们上次分开,都没有一个月好么!”
傅长熹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拉上马车,淡声提醒她道:“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天。”
甄停云一下子就卡住了——她忽然发现,傅长熹记忆居然这么好,以后两人吵起架来比翻黑账自己肯定是吵不过他的啊……
傅长熹全然不知甄停云已经想到了日后的夫妻吵架上,见她还在发愣便顺势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悦道:“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倒好,见个面还要不高兴!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说着,傅长熹忍不住在自己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小没心肝的!
甄停云虽然没听到傅长熹心里那一声骂,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眨巴了下眼睛,生硬的转来话题,转口道:“对了,我给你做了块香饼!既然你来了,正好能给你。”
说着,她就将自己这几日费神做出来的清心饼拿了出来。
傅长熹还真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心思,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装着香饼的木匣子,想着她在女学里也想着自己,心下不觉也是一甜。不过,他很快便又挑了挑长眉,警觉的问道:“怎么忽然想起要送这个?”
甄停云瞪他,一对眸子黑白分明,看人时尤显得神态认真:“所以,你要不要?”
傅长熹斟酌了下,还是点头:“当然要!”
“那你还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做什么?”甄停云是真心觉得傅长熹不好对付——冷脸对他就觉得她敷衍,给他送东西又怀疑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唉,再不好对付,两人已经定了亲,以傅长熹这身份也不能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狠、忍、滚,三大策略,她就只能先选忍了。
甄停云叹了口气,抬手装着香饼的木匣子塞到了傅长熹手里,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道:“我才刚考完试,有点累,还是别说这些了。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89章 想吃螃蟹
傅长熹这才想起来甄停云才考完了试,见她脸上微白,倒是心疼起来,拿了个软枕递过去:“这里离别院还有段路,你先靠着休息会儿?”
甄停云接了软枕却只是抱在怀里,然后在车厢里左右顾盼,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傅长熹的身上。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傅长熹身上穿的是藩王礼服,赤红的衣袍上是金线绣出的四爪蟠龙。乌黑的长发被金冠束起,面容如记忆里一般的英俊,近乎完美、堪称无暇的英俊,甚至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甚至,因为衣袍发冠缘故,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的端重冷肃,威仪自生。
这样的人,无论何时总是人群里最醒目的存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给人以无比巨大的距离感和无比可怖的压迫力。
甄停云看着看着,忍不住哼了一声,抱着枕头,转口问他:“你才从宫里出来?”
傅长熹并不瞒她,微微颔首。
提起宫里,甄停云自然很快便想起了郑太后对她莫名其妙的恶意,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你是去慈恩宫了?”
见她这样感兴趣,傅长熹索性便直说了:“重阳宫中是要摆宴的,所以,太后特意问我一声,要不要给你准备位置。”
想起笑里藏刀、满怀恶意的郑太后,甄停云直觉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瞪大眼睛,警惕的道:“那你怎么说?”
傅长熹并不把郑太后放在心上,只是见她这般警惕,还是温声安抚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说不想再参加宫宴吗?我替你回绝了。”
顿了顿,傅长熹看了甄停云一眼,补充道:“所以,我提前派人去甄家说了,今天接你去西山别院吃顿饭,算是提前补了重阳那天的饭。”
其实,重阳宫宴,甄停云既是不去,傅长熹原也是不想去的。可这回乃是前朝后宫分别设宴,不仅是郑太后,连小皇帝也要出面,他做摄政王的若是不去,直接缺席,少不得要被底下那些古板老派的言官参几本,说他‘目无君上’、‘意图不轨’。
所以,只能紧赶慢赶的过来接他家小姑娘,趁着这时候还有闲,带她去别院,两人一起吃一顿,既补了重阳那顿饭,也算是解了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
只可惜,甄停云全然没理解傅长熹这苦心,反到是兴冲冲的去揪他的袖子,问他:“有螃蟹吗?”
她仰着头看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子的湖面一样。
傅长熹既无奈又觉好笑,只得微微点头:“嗯,有的。”
听说有螃蟹,甄停云高兴的不得了,抓着傅长熹的袖子表白:“我就知道先生你最懂我,最疼我了!我真的是想吃螃蟹想好久了!先生你真好!”
傅长熹听着她这一连串的甜言蜜语,也没纠正她欢喜之下的那几句“先生”,只漫不经心的考虑着:这时的秋蟹最是肥美,京中多显贵,每到此时多要赏菊吃蟹,故而京里也是一时蟹贵。以甄家的家境,倒也不是吃不起螃蟹,只怕是没有什么好螃蟹,也吃不了几顿。所以,他回头要不要叫人再挑几箩筐的螃蟹送去甄家——既然她喜欢吃,总不能就吃一顿吧?
不过,傅长熹很快便又否决了这个念头:算了,送多了反倒不美,甄停云这回也就三天的假,送多了她也吃不到多少,反倒便宜甄家那些人。倒不如就送一筐,全当是钓鱼放饵,等重阳宫宴过了,再叫她出来陪自己吃螃蟹好了……
傅长熹心里转着各种念头,面上倒是不显,依旧是面容英俊,神容冷肃。
甄停云听说了要吃螃蟹,一时也是百病全消,当下便喜孜孜的把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个枕头放到了傅长熹的膝上。
然后,她在傅长熹惊讶的目光里,毫不客气的把头靠了上去——虽然感觉有点赌气又或者作死,可是她就想要压着傅长熹休息!
傅长熹怔了怔,脸上似有一瞬的空白,但仍旧是没有拦着她的动作,反到是堪称纵容的由着她放枕头,然后枕在上面。
等甄停云躺下了,他才试探着伸手在她鸦黑的鬓发发间摸了一把,见她只闭着眼睛似乎并不生气,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养在北疆王府那一院子的毛茸茸。
既然两人都要定亲了,以后肯定还是要住在一起的,家庭矛盾这东西也得提前解决了。
傅长熹轻轻的用掌心抚着少女的绿鬓,指尖碰着那柔软冰凉的发丝时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动作更显轻柔。他试探着问道:“你喜欢猫吗?”
甄停云闭目养神,闻言便也含糊的应了一声:“可爱的话还可以吧。”
傅长熹回想了一下自己养的那几只猫,觉得毛绒绒的一点也不丑,于是便接着往下道:“那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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