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虽如此,她心下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声道:“这个太贵重了。”
傅长熹却道:“这是我少时用过的,如今已是不大用了,也是听着你的箫声方才想起来,命人从府库里翻出来给你的——女学考乐的时候是可以自带乐器的,到时候你总不好带一支路上买的竹箫吧?”
甄停云心里十分感动,嘴上还要逞强:“路上买的竹箫怎么了,我不还是吹得很好?”
傅长熹断然道:“丢我的脸。”
甄停云哼哼了两声,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小声道:“谢谢先生。我以后一定……”
傅长熹对此也算是有经验,截住她的话,道:“孝顺这种事,不是嘴上说的。”
甄停云心里嘀咕:以前还说不用我孝顺的呢。虽如此,她嘴上还是甜甜的:“嗯嗯,要不下次我再给先生您揉揉肩?”
傅长熹这才略缓了缓神色。
师徒两个略说了几句话,眼见着不好再拖,傅长熹方才起身送了甄停云出去,一直等到甄停云的马车离开了,他才叫人上来道:“跟上去看看,别叫出了事。”
手下连忙应了,点了几个暗卫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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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熹给送的紫玉箫,甄停云确实是喜欢得紧,回去的路上还在马车里悄悄的摸了几下,爱不释手。
毕竟,这紫玉箫的分量显然比玉佩大得多,这么一支,论价值只怕只有裴老夫人给她的帝王绿镯子能够媲美,几乎都能抵上她的全部家当了。
摸完了紫玉箫,甄停云正要将之收起,忽而指腹微动,像是摸到了什么。她好奇的低头看了看,果是在玉箫底部看到了一个浅浅的熹字,不由暗道:虽然在玉佩上刻晦字可能很晦气,虽然熹与晦互为反义,可像是元晦这种每样自用物上都要刻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怪癖?
这么想着,甄停云又把紫玉箫收回怀里,心里喜孜孜的:反正元晦都给她了,就是她的!
收好了紫玉箫,甄停云又开始翻看起傅长熹压在木匣下面的两本小册子,其中一本果然就是她猜到了曲谱,还有一本则是她之前央了对方好几回都没得来的骑射要点。
虽然紫玉箫堪称是罕见珍贵,可这两本小册子对于眼下的甄停云来说也是无比重要。
哪怕天色将晚,甄停云还是拿着那两本册子大致的翻了翻,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努力方向——是时候找机会问一问裴氏那庄子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去了。
甄停云心里存着事,就这么一路回了甄家。待她抬步回去时正巧在院门口撞见了甄倚云。
因着姐妹两人素来不对付,甄停云见着这姐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姐姐已经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儿逛得腿酸,就不在这儿打搅姐姐了,这就先回去歇了。”
甄倚云看她一眼,眸光一转,倒似在想什么,口上道:“既是累了,那便快去歇吧。”
甄停云点点头,转回房里,叫人打了水来净面净手,再换了身湖色的家常衫子,这才懒洋洋的靠坐在躺椅上,拿着那支紫玉箫摆弄着,正思量着要不要来一曲,忽而便听外头来了两个面相凶狠的婆子,上来行礼,口上禀道:“二姑娘,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甄停云闻言一怔,慢慢的从躺椅上起身,凝目看着这两个有些陌生的婆子,问道:“什么事?”
那两个婆子说话倒是客气:“没什么,就是问些事情。”
甄停云眉梢微微的挑了挑,很快便点头,干脆应下:“知道了,我收拾收拾便随你们过去。”
两个婆子见她这样干脆,也是笑笑。因她们生得高壮,膀大腰粗,脸上又满是横肉,此时虽然是在笑却不仅不显得温和反倒颇是凶狠,哪怕慢条斯理的说着话都像是在和人吵架一般:“按理,姑娘是主子,您让老奴们等一等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不好叫太太久等,还请姑娘尽快。”
甄停云听着这话声,隐隐有些不好,再联想起适才院门口撞见了的甄倚云,暗一咬牙,接着整理衣襟的功夫,悄悄吩咐了凭栏一声:“娘那里怕是有些事,你替我跑一趟,去请祖母去主院里一起说话。”
顿了顿,甄停云压低声音:“一定要快。”
凭栏听到她这声音,不由也紧张起来,忙应了下来。
甄停云给自己请了个外援,这才略宽了宽心,收拾了一下后便往主院去。
待她到了主院门口,便有人拦下了跟在甄停云身后的秋思,只令她一人入内。甄停云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面上仍旧是淡淡的,只与秋思吩咐了一句:“你在这等我罢。”抬步便往里去。
待她穿过红木八仙过海图大插屏,便听到一声冷斥:“孽女,还不给我跪下!”
甄停云一怔,抬头去看,却见裴氏正一脸怒色的端坐在正位上。
陪坐裴氏身侧的正是甄倚云。
甄倚云依旧是适才两人撞面时的装扮,头梳云髻,身着鹅黄色织金袄裙。此时,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侧,双手搁在膝上,螓首却是微垂着,眼睑泛着薄红,眼睫也是湿漉漉的,显是方才哭过。
若要说裴氏此时如此勃然大怒的原由,倒是要把时间稍稍往前推一些。
第32章 话赶话
因摄政王一行人前拥后簇,早早便入了宫,甄倚云一行人不过是站在酒楼窗边远远看了几眼。
如果说华服珠宝能够令女人增色,那么地位权势便令男人神采焕发。以摄政王今日权势,再想一想他在北疆的英雄事迹,如今再看他策马而过时的英姿,不知多少女子都要为之神魂颠倒。
便是这些才知事的小姑娘们,站在酒楼窗边,隔着人群看着,一个个的也都看得心口砰砰乱跳,心驰神往,只恨不能与君生同时。只是摄政王一行来得快,走得快,她们又都看得神思不属,多少意犹未尽的略说笑几句,便坐自家马车回去了。
只有甄倚云,因是将马车让了甄停云,只得搭了裴明珠的车回去的。
当然,甄倚云对着裴明珠,少不得要隐晦的解释了几句,只说自己是与甄停云一同坐车出来,结果甄停云却一人坐了车出去就没来接她,这才要搭裴家的马车。
裴明珠听了,忍不住道:“你这妹妹也太……”到底是大家小姐,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又觉不好背后道人是非,说到一半便又掩唇止住了,倒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甄倚云在外一向都是好姐姐模样,如今给人上完眼药,自是要端着大方模样为妹妹解释一句:“想来我们散的早,她又在路上耽搁了。”
裴明珠看着甄倚云的目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倚云姐,你的心肠也太好了些。我瞧你那二妹妹就是个有心机的,你这样一再容让的,只怕她更是要得寸进尺……”
甄倚云只是叹:“二妹妹到底是乡下来的,总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我做姐姐的也该多包容些。”
裴明珠不免又叹气——她是家里娇宠长大的,脾气娇,自然也不是个软弱的,更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所以,甄倚云这一叹二叹,倒叫裴明珠越发恨铁不成钢起来:“就算这样也不能总让着她啊!倚云姐,你这性子……唉!”
表姐妹间说了一回儿话,甄倚云心情颇好,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院子,心里倒是挺好奇的:甄停云这么个乡下来的,便是到了京里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这人生地不熟的,她究竟是去哪里了?
这么一想,甄倚云倒是额外留了神,吩咐下人注意着。等到甄停云从外面回来,甄倚云还亲自去院门口看了一眼。
两人“正巧”撞上,甄倚云眼尖的发现了甄停云手里那露出半截的紫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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