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这话说的淡淡的,可甄停云也就当是傅长熹的道歉了,这才纡尊降贵的张开嘴从刀上咬下了那块肉。
鹿肉烤的外皮微黑,甄停云的细齿却是雪白如珠贝。
她张嘴轻轻咬下去,贝齿与鹿肉,黑白分明。
红唇开合间,红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傅长熹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柄小刀,不知怎的,又觉干渴,好似火焰的火舌正细细的烧灼着他的喉咙。
这一回,他没忍着,直接开口吩咐人去准备酒水,转口与甄停云道:“光吃肉不喝酒也是无趣。我叫人也给你备点儿果酒,喝不醉人的那种。”
甄停云先把自己嘴里的肉给咽下了,这才点头:“嗯嗯。”
师徒两个一人一壶酒,吃肉喝酒,竟也不亦乐乎。
以至于,甄停云抱着画卷从西山别院回去时也有些晕晕然,勉强撑着精神回了甄家,应付了家里那些人,她就直接躺倒在了自己床上,酣然入眠。
甄停云的生辰就这样过去了,时间似乎也如流水一般,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六月里。
六月一日,京城的京都女学和玉华女学的门口都挤满了人,都是报名参加入学考的。这报名交了银子就能登记,然后领个凭证,考试那日就是凭着凭证进去考试,两大女学每年发出去的凭证都是有数的,多得是供不应求。当然,除了报名交银子得凭证外,女学执教的女先生也能推荐自己的学生去考试,似甄倚云去岁考女学就是玉华女学的何先生主动推荐的。
当然,女先生的推荐名额不要钱但也有限制,每位先生都只一个名额,而且得了推荐的学生统一分配在一个考场,考试要求等等上也管得更严些。所以,外头人也都觉着这样考出来的女学生更有本事。
裴氏也是早有准备,早早叫人去玉华女学那里报名,拿了个凭证回来,温声与女儿道:“玉华女学离家更近些,且你姐姐也在里头,日后姐妹一起去上学也是方便。”
说着,裴氏又补充:“再者,你三表姐今年也是要考玉华女学的。我与你舅母说好了,到时候你与你三表姐两个一起过去,也能彼此照应。”
甄停云原是想考京都女学——她不是很想与甄倚云同一个学校,而且她也认识京都女学的楚夫人。可裴氏这头手脚利落,已是报名拿了凭证,而玉华女学除了有个甄倚云外也确实是挑不出错处,甄停云也就没有拒绝。
毕竟,自过了生辰之后,她与家里父母关系也缓和了许多,甄父甚至还会抽时间看她的功课……
所以,还真没必要为着这个拒绝裴氏的好意,又把家里的关系闹僵——她如今对父母要求也不高,就这么安安稳稳、不出幺蛾子就挺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入学考试的凭证,竟也能折腾出许多事来。
第42章 讨凭证
本来,报名领了凭证后,过三日就能去玉华女学参加考试。
偏偏,裴明珠也不知怎的,临考前居然把凭证给丢了。她自己也是又惊又惶的,私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吓得都要哭了,一时儿竟也不敢与父母师长说,只因与甄倚云一贯要好,忙来与甄倚云讨主意。
甄倚云听了这事,也差点被裴明珠给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女学入学考的考试凭证放在现代的时候,那就相当于是高考准考证。有见过学生把自己高考准考证丢了的吗?还真有,不过那都能上新闻报纸了——可见也是少有的。
所以,裴明珠能把这东西给弄丢,某种程度来说还真是厉害了!
裴明珠当然也知道厉害,脸上发白,一边掉泪一边说话:“这可怎么办?要叫我爹我娘知道,肯定是要打死我的……”
这种大事,甄倚云还真不敢乱支招——这要是坏了事,裴家大太太这大舅母怪罪迁怒起来,她哪里担待得起?所以,甄倚云只能一力劝裴明珠坦白从宽:“这样的大事,哪里能瞒?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要再拖下去,这事更是解决不了了!”
裴明珠怕得要哭了:“我,我娘肯定要打死我的。”
甄倚云深吸了一口气,只得道:“要不,我陪你去与大舅母说。”
如果可以,她是真不想掺和这事,可以裴明珠这德行,若不这样她说不得还得再拖下去——如今已是将近傍晚,再拖就天黑了,明早就要考试了,哪里能耽搁?而且,这要出了什么事,裴家回头问起来:这事还有谁知道?裴明珠把甄倚云的名字一说,甄倚云岂不要冤死了?
所以,两弊相衡取其轻,甄倚云就是再不想惹麻烦还是得陪裴明珠把这事给说了。
好在,裴明珠到底也知轻重,又有甄倚云在边上劝着,倒是渐渐收了泪,抽噎着表示:“我自己去说吧,总不好叫表姐你也跟着我被骂。”她倒也没什么坏心,颇有些义气,觉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好牵连了甄倚云。
甄倚云闻言方才放心了些,仔细的叮咛了几句。说到一半,她心念一转,不知怎的倒是多说了一句:“说来,我二妹妹这回也是要考玉华女学的,亏得她的凭证没丢……”
话一出口,她便觉出失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裴明珠,见对方只低头擦眼泪,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隐隐有些失望。
裴明珠从甄倚云处得了安慰,稍稍壮了胆气,方才提起精神去寻裴大太太说这事。
裴大太太也是再没想到临考前会出这样的事,一时气了个仰倒,咬着牙抬起手,打了女儿好几下子:“你你你!我早说了叫你收了心,好好念书。偏你不听,整日里胡闹……”
裴明珠又羞又愧的,也不敢躲,生生的挨了两下子。
倒是裴大太太,打着打着反倒不忍心起来,不由红了眼眶,低声道:“我早说过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倒也不求你如何能干,只平平顺顺便好了。似你前头两个姐姐,再没有你这样的叫人心烦的……”
裴明珠这小女儿乃是裴家起复那年怀上的,因着前头已有一个儿子,裴大太太也觉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也是盼女儿的,待生了下来,自是拿这个小女儿做心肝宝贝一般的疼着。尤其是,长子裴如松乃是长房长孙,天资出众,裴老太爷尤其看重,只把孙子带在身边,不许后院女眷多插手。所以,裴大太太管不了儿子,小半颗的心都是放在小女儿身上的。
虽然她平日里也愁女儿天真单蠢,可她是再没想到女儿能蠢到丢了考试凭证。
如何能不气?如何不能灰心?
此时此刻,裴大太太只觉得无数话语都给噎住了,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裴明珠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得低着头,一径儿的哭。
一时,屋中静极了,只能听见裴大太太略显粗重的喘息和裴明珠低低的哭泣声。
过了一会儿,裴大太太终于稍稍缓过神来,开始沉下心思量起这事要怎么办——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叫女儿不去考。可女儿丢了凭证,这又要到哪里去讨个考试的凭证?
正思忖着,又听见裴明珠小声的哭问——
“娘,怎么办呀?明天就要考试了,原本还说好了要和甄家妹妹一起去的………现在我丢了凭证,是不是就去不了了……”裴明珠已是哭晕了头,原是想不起甄停云的,可早前甄倚云提过一句,她虽没入心可言语之间还是难免的提了一句。
裴大太太被她哭得心烦气躁,闻言倒是有了灵感,忽然就想起甄倚云及笄那日,自己和裴氏的对话来——
“也是你有福气,两个姑娘都是这样认真的。偏我家的珠珠就是个怠懒的,明明了六月就要考试,她还整日里胡闹,每一日肯安心看书,叫我头疼得很。”
“明珠她一贯聪慧,也是心有成竹方才松缓了些。倒是停云,这丫头往日里书念得少,如今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碰碰运气了。”
是了,甄家那姑娘原就是临时抱佛脚,想着碰运气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叫她将凭证让给裴明珠,多准备一年,明年再考也来得及……裴大太太也是急中生智,想着明儿就要考试了,实在耽搁不起,立刻就叫人备车去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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