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甄老娘自然也要帮着收拾,听说女学还不许女学生带丫头,她也不免劝孙女:“就这么点儿路,要不还是住家里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住着,我们也不放心啊……”顿了顿,又有些小声的嘟囔道,“而且你娘这几天瞧着倒是改了态度,你也不必这样急着出门。”
甄停云劝起甄老娘来也是很有一手:“家里统共两辆马车,一辆是父亲上朝用的,一辆是接送姐姐去玉华女学的。要是我也在家住,岂不还得再添一辆马车?这有了马车,还得再请个车夫把?这些个银钱加起来,可不少了……”
甄老娘自己算了一回账,也觉着住女学许是更划算些,紧接着便要操心孙女拜师的事情——之前楚夫人是与甄停云说过的,拜师礼最好办在入学前,省得入学后又有人背后说道。
当然,楚夫人也不是张扬的性子,也没打算大办,就想着意思意思,定下师徒名分便是了。
楚夫人是这样与她说的:“原本,我是在意这些的,早晚也都可以。只是入学后便有两校联考,我估计着到时候你的成绩不会太好看,要是到时候再办拜师礼,肯定会有许多人说我眼瞎,倒不如现在先办了——反正你入学考的五甲一乙瞧着也不错。”
甄停云听着也有些担心,点头应了,顺便又把自己疑惑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先生,我那五甲一乙,究竟是哪五甲?”
其实,她是想问自己哪一门考了乙。
楚夫人自是看出了她想问的问题,也不瞒她,直接回道:“只你的书法得了乙。倒是乐这一门,那位教习犹豫许久,到底给了你一个甲。所以,这两门以后还得用心。”
甄停云心里记下,起身恭谨应了。
所以,两边一商定便把拜师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六月三十日便要入学了。
虽说甄停云已是将要拜师的事情与元晦说过一回,此时依旧觉着不放心。再者,她马上就要入学,每隔几日便能回来一趟,逢年过节也是要出来的,可那时出入肯定是不及如今方便的,想来也是没法时时去见元晦这个先生。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要在拜师前再去瞧瞧元晦,与他说一声,也算是入学前的最后一面。
甄停云心下思量过了,这头与甄父裴氏说了一遍,特特叫六顺拿了玉佩去别院与元晦的侍卫交代了几句,两边约好了见面的日子。
其实,傅长熹也为甄停云的婚事愁过一段时日,只是他思来想去的也没什么合适人选,便将事情搁了下去,这会儿听说甄停云又要过来,不免忆起旧事,又把这才搁下的问题拿起来重新思量一回。
想得久了,这日朝上议事时不免也走了一会儿神。
裴阁老都觉奇怪,不免关切问道道:“这几日朝中安定,不知王爷是为何事忧虑?”
傅长熹总不能说“我正想着给你外孙女挑夫婿”,只得敷衍了两句。
待得下朝后,傅长熹回了王府,唐贺做近臣的也只得问了几句:“殿下近日神思不属,可有什么疑难?”
他做臣下的,原就是要为主子分忧,眼见着傅长熹愁成这模样,他自然也是不能不问的。
唐贺也算是傅长熹身边的老人了,当初他年少就藩,去的又是北疆这样的地界儿,堪称是人见人躲。可唐贺却是愿意陪他一去过去,这么多年过来,始终不改其志,可见忠心。
再者,都这么些年来,两人私下感情也是不错,倒是能够说得上话。有些不好与人说的,也能与他略提两句。
故而,傅长熹略作沉吟,倒也没似对裴阁老这般敷衍而过,反到是先问了一句:“我听人说,外头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多是十四五岁便要嫁人,好些的人家十**岁出嫁也算晚了……”
唐贺实是不知道自家王爷怎么忽然就担心上这事了,但他还是老实应声:“确是如此。”
傅长熹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
唐贺躬身立在一侧,耐心的等他接着往下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傅长熹又接着往下道:“你也知道,停云她明年便要及笄。我想我只她一个学生,又是手把手教出来的,我做先生的必是要给她寻门好亲事,总不好叫她误终身。”
唐贺可算是明白自家王爷这些日子想的是什么了。
可正因为明白,他才更是无语:您对甄姑娘这样的,可不像是先生对学生。
哪家的先生会为着学生过生辰,叫人八百里快马回北疆王府取一幅《女史箴图》?且不提那《女史箴图》价值连城,就他送画还不肯露出自己的用心,非得把这价值连城的古画塞在一箱子珠玉里一同送过去——这里头的别扭心思,真是都不好多说的……
哪家的先生会私下派人看护学生,生怕人家遭了半点委屈,为着一点儿小事还去敲打朝臣阁老?
哪家的先生会为着自己学生的婚事愁成这样?
……
而且,都这样了,自家王爷竟还真是一点也没觉出来?
唐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只得含糊道:“这种事,总要看甄姑娘自己的意思。”
他瞧着那位甄姑娘待自家王爷似也并非无情,只是这两人仿佛都没开窍,竟就这么碰在一起,也真是巧了。
傅长熹如何听不出唐贺的敷衍,多少有些不悦,转念一想:唐贺家里妻妾好几个,这方面肯定不行。所以,他也就没有与唐贺多说,摆摆手便道:“行了,你也下去吧,赶紧去把今日的公文拿进来。”
想着第二日要去西山别院见甄停云,不免又想了一回明日该穿什么……
这般出了一会儿神,唐贺已是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大摞的公文进来。
对上傅长熹的目光,唐贺主动解释:“殿下明日要去西山别院,臣便将今明两日的公文一并拿来了?”
傅长熹:“……”
傅长熹只看那一大摞公文的厚度,他就知道自己今晚上恐怕是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辰了。
偏这些都是不好误了的,傅长熹也只得在心里骂了几句,动作迅速的翻开一本公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直看到三更天,傅长熹方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叫人服侍着洗漱更衣,去里间躺了一会儿,醒了后还要去西山别院。
第55章 犹记当年旧誓
虽只是含糊的睡了几个时辰,傅长熹起来时精神倒也还好。
不过,他起身更衣时还是稍稍的耽搁了些时间,以至于出门时正好就撞见了唐贺。
唐贺是进来拿公文的,正好撞见自家王爷要出门,忙要行礼,垂首时悄悄抬眼打量起自家王爷,自也瞧见了他身上那一袭紫棠地暗团花刺绣镶边的长袍。
傅长熹身量原就极高,今日着紫袍,玉冠束发,更显高大挺拔。
此时,他方才抬步行至门边,大半张脸在晨光下更显清晰,乌鬓如刀裁,眉峰浓深,鼻梁高挺,嘴唇略有些薄,以至于他的侧脸线条瘦削凌厉,俊美中就有了刀锋般的锋利凛然,竟是令人不敢久视,只恐被那咄咄逼人、近乎不可思议的容色刺伤双目。
唐贺见状,心中那个念头便更笃定了几分,暗自思忖着:自家王爷生就这般模样,性子却是极冷淡,一向都不爱在衣着装扮这些小事上费心,平日里多着玄色衣袍,轻便且不惹眼。只有入宫或是上朝这样的正式场合,他方才会换上亲王服制。正因如此,王爷今日这般出个门还要另换一身袍子的行止就显出特别来了。
上一篇:我是渣男
下一篇: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