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多嘴。”邵明渊睃了晨光一眼,走到邢御史那里,态度很是客气:“邢大人,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邵明渊带邢御史见的人正是前两天随着叶落一同上船的亲卫叶风。
邢御史看着昏睡中的亲卫,面露不解。
“邢大人仔细看看。”邵明渊提醒道。
邢御史仔细打量着亲卫,忽然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掀起亲卫滑落至额前的发。
亲卫的耳朵轮廓饱满,耳垂大而厚,邢御史抖着手翻过他左耳往后看,赫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肉刺。
邢御史连连后退,惊悚满面,猛然看向邵明渊。
邵明渊神情平静冲邢御史笑笑。
“他是邢舞阳?”邢御史伸手一指床上昏睡的亲卫。
立在角落里的晨光一扶额头,喃喃道:“邢舞阳?真的看不出来啊,这么有名的将军长得这么低调。”
“侯爷,他真的是邢舞阳?”邢御史忍不住再问。
邵明渊颔首:“邢大人没有认错,他正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抗倭将领邢舞阳。”
“这个畜生!”邢御史随手抄起桌几上的茶蛊向着邢舞阳的脸砸去。
邵明渊伸手把茶蛊轻巧接住,笑容从容如此时安静的江面:“邢大人别急,邢舞阳如今在咱们手中,受到应有的惩罚是早晚的事。”
邢御史死死盯着乔装打扮过的邢舞阳,嘴唇剧烈颤抖,最后叹道:“福东的百姓可被这个畜生害惨了!”
邵明渊冲邢御史拱手:“所以回京后就要拜托邢大人了。”
他直接掳走了邢舞阳带回京城,属于先斩后奏,不管邢舞阳犯了多大的罪过,他都免不了天子责罚。
然而他不得不这么做。
邢舞阳在福东只手遮天多年,根基太深,即便他们掌握了邢舞阳勾结倭寇造成民乱、兵变的确凿证据,对邢舞阳的处置依然会是令天子头疼的事。
天高皇帝远,如果天子下旨夺了邢舞阳的兵权回京认罪,很可能逼得邢舞阳直接造反。
到那时,别说明康帝这样出了名不愿惹麻烦的帝王,换作任何一个帝王都会忌惮的,这样一来,对邢舞阳的处置又不知会拖延到什么时候,乔家大火就不能及时翻案了。
他知道昭昭此番南行的势在必得,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只有先斩后奏把邢舞阳带回京城,才能免去天子的顾虑,好好收拾这个为祸一方的大将。
邢御史官海沉浮多年,虽因为眼中揉不得沙子一直只是一名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却对这些弯弯绕绕心知肚明。
能亲眼看着邢舞阳身败名裂得到惩罚亦是他的心愿,遂对邵明渊回了一礼,正色道:“邢舞阳贪污军饷、勾结倭寇,害得民不聊生,激起了民变与兵变。幸得冠军侯相助,才使本官脱困。邢舞阳担心本官把他的种种恶行奏明圣上,竟直接造反,本官只得请冠军侯出手把他直接拿下,进京认罪。”
邢御史说完,冲邵明渊淡淡一笑:“侯爷觉得下官这样说如何?”
身为监察御史,本就有遇到突发大事决断之权,他这样说一下子撇清了邵明渊,自是好极了。
邵明渊颔首一笑:“多谢邢大人了。”
邢御史摇摇头:“应该是下官谢侯爷才是。邢舞阳已成福东最大的祸患,若不是侯爷出手,想要把他绳之以法不知何日才能办成,下官定然等不到那一天了。”
二人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邢御史身体还有些虚弱,没过多久就觉得乏了,回去小憩。
晨光憋了一肚子疑问,见邢御史一走,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将军,原来您那时候回去就是为了把邢舞阳掳走啊。嘿嘿,那福星城现在不是大乱了?”
“暂时还不会乱。前不久才发生了兵变,邢舞阳的人不管多么着急都不敢把邢舞阳失踪的事传出去,不然该镇不住那些意图反抗邢舞阳的人了。好在咱们出城那日许多人亲眼看到邢舞阳被冷箭所伤,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他闭门养伤是很正常的事。”邵明渊解释道。
晨光挠挠头:“这么说,将军您岂不是帮了他一把?”
乔昭接口道:“现在不乱是好事,如果真因为咱们劫走了邢舞阳导致福东大乱,回京该不好交代了。且福东战乱一起,百姓们也会遭殃。”
晨光听乔昭这么一说立刻想明白了,一脸钦佩看着邵明渊:“将军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卑职还以为您那时候放冷箭只是为了趁乱逃跑呢,原来还有这层用意在。”
邵明渊脸微热,飞快瞥了乔昭一眼,嘴角微翘。
当着昭昭的面被属下夸赞,还挺高兴的。
邵明渊心中虽这么想,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哪来这么多话,你的伤还没好利落,早点歇着去。”
“卑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落不是随着池公子他们走了吗,怎么会回来的?”
“自己去问叶落。”邵明渊嫌小亲卫打扰了他与乔昭的独处时间,淡淡道。
晨光悄悄撇撇嘴,走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乔昭冲邵明渊一笑:“还好每一步都没有走错。”
大概唯一的意外,就是江远朝了。
邵明渊显然与乔昭想到了一处去,眉头紧锁:“昭昭,我总觉得江远朝此行目的不简单。”
第517章 迂腐
乔昭点头附和:“我也这样认为。我甚至觉得,他此番潜入福东,很可能是背着锦鳞卫指挥使江堂行事。”
“他默认了散布福星城闹瘟疫是他的手笔,昭昭你觉得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江远朝说帮他们趁乱出城的话,邵明渊是一个字不信的。
乔昭摇头:“我暂时也想不透他的目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希望福星城乱起来。”
“浑水摸鱼,江远朝想摸的是哪一条鱼呢?”邵明渊望着天水相接的远方喃喃道。
这时晨光匆匆进来:“将军,不好了,船在漏水,叶落忙着往外舀水,根本忙不过来!”
邵明渊带着乔昭走了出去。
甲板上已经积了一层水,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
叶落忙得满头大汗,一见邵明渊与乔昭出来,立刻禀告道:“将军,船上有好几个洞!”
乔昭提着裙摆弯腰在脚边的冒水处抹了一下,沉声道:“是软蜡。看来是江远朝临走前送咱们的一份大礼。”
晨光气道:“那人果然没安好心!”
邵明渊看了看江岸,沉声道:“叶落,别忙了,你带好邢舞阳,咱们弃船登岸。晨光,你顾好自己。”
“那邢御史怎么办?”晨光有些急。
将军大人定要护着黎姑娘的,叶落护着邢舞阳,他身上有伤带不了人,邢御史就没人管了。
那个心黑的江远朝,定是算好了这一点,看他们笑话呢!
“邢御史我来带着。”
“那三姑娘呢?”
邵明渊睇晨光一眼,直接把乔昭背了起来,淡淡道:“废话太多,赶紧弃船。”
一番折腾后,几人狼狈上了岸。
邵明渊一人带着两个人游上岸,体力有些透支,以手撑地微微喘息。
乔昭拧了拧湿透的衣裙,寒风中身子微颤,瓷白的脸上单薄的唇冻得发乌。
邵明渊瞧在眼里很是心疼,奈何此刻除了一身湿透的衣裳与怀中包了防水油布的账册别无他物,只得道:“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烤火。”
乔昭笑笑:“不要紧。”
她面上平静,心中却对江远朝临走还要算计他们一次厌烦到了极点。
此时已是初冬的天气,晨光的伤口才刚结了痂,一沾水便会有恶化的危险。邢御史体弱,连番折腾下来,万一熬不住撑不到京城也是可能的,更别说还有个昏迷不醒的邢舞阳。
晨光气得踢了岸边石子一脚:“早知道就给他下点耗子药,三姑娘您就是心太软。”
乔昭牵了牵嘴角,态度冷淡:“别提他了,保存好体力,咱们还要赶路。”
好在此时已经出了福东地界,不用提心吊胆随时会被发现行踪,邵明渊派了叶落重新雇了一条船,一行人辗转几日,总算风尘仆仆回到嘉丰,与池灿等人会合。
杨厚承上前来给了邵明渊一个大大的拥抱,喜笑颜开道:“庭泉,总算盼到你们回来了,前几日我这眼皮子直跳,生怕你们出什么事呢。”
“行了,乌鸦嘴,没看他们脸上一层泥嘛,让他们洗漱一番再说。”池灿眼底是淡淡的笑,语气却带着嘲讽。
看到好友,邵明渊同样心情放松,对邢御史介绍道:“邢大人,这位是长容长公主府的池公子,这位是留兴侯府的杨世子。”
“见过二位公子。”邢御史自下了船,一直神色凝重,此刻听了邵明渊的介绍也未见开颜。
“您就是邢御史吧?”杨厚承半点不在意邢御史的冷淡,咧嘴笑道,“两位邢姑娘知道冠军侯他们去救您,天天盼着呢。”
池灿察觉邢御史兴致不高,没有吭声。
“不知小女她们人在何处?”邢御史沉声问道。
“已经让人去通知她们了,您稍等啊。”
杨厚承话音才落,就听女子急切的声音传来:“父亲——”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贞娘提着裙摆飞奔而来,扑到邢御史面前跪倒,哽咽道:“父亲,女儿总算盼到您回来了——”
邢御史的态度比众人预想中要冷淡许多,沉声问道:“你妹妹呢?”
跪倒在地的贞娘身子一颤,讷讷道:“静娘身体不舒坦,还在躺着。”
“带我去见她。”
“是。”最初的激动过后,贞娘站了起来,抬袖擦了擦眼角,柔声道,“父亲随我来。”
邢御史点点头,转身对乔昭等人道:“下官要去看一下小女,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邵明渊笑道:“邢大人请便。”
等邢御史随着贞娘远去,邵明渊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邢御史对女儿的态度有些奇怪。”
乔昭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静娘房中。
邢御史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犹在睡觉的小女儿,抬脚走到外间。
贞娘见状默默跟了出去。
邢御史坐下,绷着脸问:“你们是如何得救的?”
贞娘不敢隐瞒,把来龙去脉讲给邢御史听。
邢御史听完,沉默良久,一遍一遍提起茶壶把茶蛊斟满,很快灌了一肚子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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