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楚
“走走走,我们教你去。”
“这附近有河吗?”他傻傻地问。
“哈哈哈哈!什么河,游泳不都是在游泳池里游吗,谁还去河里游啊?”
季子濯感觉很新鲜,他从来没去过游泳池,没想到房子里居然还可以有游泳池。
他们把他领到一个露天游泳池附近,季子濯看傻了眼,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游泳池建在院子里。
趁他不注意,几个男孩子把他连踢带拽扔到了游泳池里面。
凉水漫过口鼻,他慌张地剧烈挣扎,但就是起不来。挣扎之下,水渐渐往鼻子里灌,但岸上的人哈哈大笑,不肯施与援手。
他们不知道游泳池也能溺死人吗?大概是知道的,可一个刚回来的私生子,死了能有多大关系呢,反而除掉了以后的心头大患,豪门里长大的孩子可不简单。
突然有人喊道:“快抓住那根杆!”
季子濯听到,抓住刚伸进水里的救生杆,才能爬出水面呼吸一口气。
他全身脱力,像死鱼似的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然后,就听见那脆生生的声音呵斥:“这里到处都有监控,如果严伯伯知道是你们把他推到水里的,一定饶不了你们!你们这可是杀人,还以为没人知道吗?”
“他就是个私生子,死了就死了!”
“他死了,严伯伯也会认为你们品质有问题,怎么会轻易把家产分给你们?”
几个男孩子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灰溜溜地跑了。
季子濯抬头,就看到穿着白裙子的仙女似的女孩,刚才就是她拿着救生杆把他捞上来的。
她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精致,身上的裙子一看就价格不菲,浑身带着一种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气质,那是优雅,是高贵。
以前见过的女孩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块。
他问:“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梁桃。”她笑,“你呢?”
他舔舔唇:“我、我叫严逸嘉。”
她蹲下来,看着他道:“回去就说你是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知道了吗?”
“为什么?”季子濯不解。
“如果不这样说,仇就结下了,他们会一直对付你。”
“哦……我知道了。”他点点头。
后来,他回去就按照梁桃的说法,说自己是不小心跌进去的。但是,在单独和严父在一起的时候,他说出了实情,可严父却对他说:“你错怪他们了,他们是你的兄弟,怎么可能害你呢?以后别出去和其他人这么说。”
装傻,护短。
后来他和那些兄弟一起去贵族学校,受了他们不少挤兑,梁桃会帮忙出来维护他。
可严父却不会帮他。养了几年的儿子和刚认回来的私生子终究还是不一样。
这个世界上帮他的,只有一个梁桃而已。如果没有她,恐怕他的命早就丢在那一方小小的游泳池中了。他要记住梁桃对他的恩情,将来百倍千倍地还她。
季子濯在严家待了短短的几年,就和严父告辞,离开严家,用他原本的名字生活,他厌恶极了这个姓氏。
他认识的很多人都只知道他是季子濯,而不是严逸嘉,那些豪门少爷记得他的寥寥无几,唯一保持联系的就是梁桃。
陪朋友去纹身店的时候,朋友劝他也纹一个,他想了想,报了一个日期,那是第一次见梁桃的那天。
已经说不清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爱慕,还是感激?人活着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没了家族的支持,所有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没办法像梁桃一样走后门上D大,他只能考她隔壁的学校,分数会稍微低一点点。空闲了就去找她,他渐渐发现梁桃喜欢的是那个庄家的少爷,那个小少爷却有女朋友,梁桃恨得牙痒痒。
后来,她提出一个计划,要季子濯帮忙实施:“你不是一直要报恩吗?你帮我做了这件事,就算你报恩了。”
季子濯点头:“好。”
他们两个亲自找的角度,布置摄像头,梁桃站在摄像头死角,咬牙切齿:“上了她。”
季子濯偷偷打听过,这就是庄毅的女朋友,穷人,家境不好。
沈茉失去意识,闭着眼睛像死人一样任人摆弄,但季子濯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野草一样的坚毅。
沈茉比自己厉害。
一样拥有令人恶心的家庭,可她却比自己努力。
不像那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少爷小姐,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刚冒出芽就被踩塌的野草,是沾在鞋底边角的泥巴,他们被这些有钱人玩弄鼓掌,毫无反抗之力。
季子濯轻蔑地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女人都上的,谁知道她干不干净,做做样子就得了。”
梁桃信以为真:“那就做做样子,像一点。”
录好之后,季子濯从梁桃身边走过,说道:“我不欠你了。”
最无用的就是同情心。
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那么多,挨个同情也同情不过来。
他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直到有一天,开车路过大排档又看见了沈茉。自己一个人,面前摆了一提啤酒,面上有些醉意,周围桌好几个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讪的人。
季子濯坐在对面,沈茉睁开迷离的眼睛,问他:“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