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楚
沈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样,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端详,难不成闻叙身上也发生了沈茉一样的变化,突然换了一个外来者掌控?可是感觉也不像啊……
直到闻叙不解地看向她,沈茉才反应过来,他只是随便回答她一句话,是她想得太多。
“快拿着,手都要举酸了。”闻叙催促道。
沈茉赶紧接过来:“谢谢啊,不过我不喜欢吃虾……呃,要不然你自己吃掉?”
闻叙伸出了一根食指,上面扎破了一个口,正往外冒着一滴圆滚滚的血珠。
沈茉赶紧拿张纸过去帮他擦掉,就听闻叙说道:“被虾须扎坏的。”
为了帮她剥虾,都弄成这样了,能不领情吗?她连连点头:“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吃。”
她趁大家没注意,把那盘虾放在桌子上,浇了点酱汁。
刚送到嘴里一只,就听到阮安感叹:“原来沈总喜欢这样吃虾啊!”
整桌人的目光都向这边瞧,沈茉慢条斯理地嚼完这只咽下去,语气有点不善地问她:“这样是哪样?”
“我指的是剥完一盘再一起吃。”阮安微微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好奇,因为这样剥完放久了会凉,除非别人给我剥,不然我是不会这样自己剥给自己吃的。”
“我喜欢。”沈茉又故意夹起一只虾。
阮安不是喜欢闻叙吗,不是看不惯闻叙给她剥虾吗,那她就气死她!
“啧,怎么形容呢,我感觉今天的虾特别好吃。”沈茉看了闻叙一眼,又看看阮安,“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许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你吃就不一定能吃出这个味道。”
阮安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闻叙低头,嘴角弧度止不住的扬起,眼睛里盛满暖意。
这种节目,有冲突最好,能吸引更多的观众,以前有一个综艺成功的原因就是嘉宾互相扯头花,所以一般来说没有冲突节目组也会给你剪辑出冲突。关晨曦怕真播出去什么对她们不好的内容,赶紧把话岔开:“大家来尝尝这几条小鱼,这可不是从市场买的,是茉姐亲手钓的,就这么几条,再不抢就抢不到啦!”
“自己钓的什么破鱼,能有市场里卖的好?”阮安不悦,难免把怒火牵扯到关晨曦身上。
关晨曦被怼得不敢说话,庄煊烨轻蔑地笑了一下,放下筷子:“阮女士,你要是不想吃,就先去车里休息。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会影响大家的胃口。”
阮安无地自容,但也坚决不下桌。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节目才录制结束。
闻叙要彻夜赶回D城拍戏,助理小雷在车上睡了一天,就为了养足精神晚上给他开夜车。
沈茉不想留在这边,所以打算蹭他的车回去。
她坐在车上:“你这样太辛苦了,去外地录完一天节目,晚上坐车回去,十一点多出发,凌晨一点多才到,然后早上五六点又要起来拍戏,你粉丝知道行程了估计又要刷屏心疼。”
“那你呢?”他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
“我……”沈茉舔了舔唇,“我当然不心疼了,员工越努力我越开心!”
“好。”闻叙笑容有点宠溺,“那我一定更加努力。”
“对了,有个事情想问你。”沈茉右手食指扫了扫鼻尖。
“你说。”
“你是不是练过射击啊?我看玩游戏的时候,你枪法很准,一看就是会用枪的人。”沈茉末了补充道,“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现在不是老板在问话,就是知心姐姐陪你聊天。”
“练过一段时间,在省射击队待了几个月。”
“那你是……退役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退役,是被开除。”闻叙释然地笑笑,“一开始我也没有涉及这方面,偶尔一次和朋友去射击场玩,被教练发掘,说我有天赋,进了省射击队,训练几个月就要准备比赛。”
“比赛怎么样?”她问。
“我爸在比赛前夕出了车祸,在ICU里躺着,家里的钱都拿去给他治病,马上就不够用了。恰好碰到我比赛的日子,敌对的队伍里有个富二代,说我把这场比赛输给他,他就给我五十万。”
“你同意了?”
闻叙点头,但神情有点痛苦:“当然同意了,我还没高尚到觉得比赛的荣誉比人命还重要的程度。我爸在ICU里躺着,虽然ICU里大部分人都没能活着出来,但我和我妈那时候还抱有一线希望,既然人还活着,就不能因为没钱等死。管亲戚朋友借钱,欠了一屁股债,后来求谁谁都不借,队里的朋友因为怨我,也不肯借我钱。”
“他们不应该怨你,换成谁可能都会这么做,金牌再沉,也没一条人命沉。”沈茉试图安慰他。
闻叙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仍旧感到抱歉:“省队那年,就差一块金牌,就差我那一块。赞助商因为成绩不好撤了资,队伍差点就解散了。”
“没事,不还没解散呢吗?”沈茉拍了拍他的肩。
“我输掉比赛之后,那个富二代也没给我钱。”
“什么?!”她震惊,“他骗了你?我靠,这也太坏了!”
五十万对那个富二代来说,也就一根羽毛那种轻飘飘的分量,但对于当时的闻叙,那是沉甸甸的救命钱。他不仅骗闻叙输掉比赛,还不把承诺好的救命钱给他,闻叙这是输得一败涂地啊。
沈茉不由得感觉愤懑:“这富二代叫什么,我帮你出气!在D城待一天,我就让他没好日子过!”
“他已经没好日子过了。”闻叙道,“他家里生意被查出有问题,全家都进了监狱服刑。”
沈茉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五十万块,把一个贫穷的善良的人耍得团团转,又要背负众人的指责,又要承担生命的重量。但最后呢,虽然坏人得到了惩罚,但却不是应有的惩罚,没有为他所有的罪行买单。
“没事,现在挺好的,我爸的命也救回来了。”他重复,“大家都挺好的。”
怎么好像要他反过来安慰她了呢?
“现在我们有钱了。”她道,“但我们永远也不能变成他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