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茶客
“不要!”叫程鲤素的少年立刻坐直身子,“你可是我亲生的舅舅,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如今就靠着你了!”
两人正说着,忽见前面兵器架不远,站着几人,为首的是个蓝衣公子,身形清瘦,仿若谪仙。他含笑看向几人,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过以此处看来,方才校场发生的一切,当是看到了。
“这不是石晋伯府上四公子?”程鲤素低声道:“他怎么在这里?”
肖珏没有回答,马儿停下脚步,程鲤素便又露出他惯来热情的笑容,“这不是子兰兄吗?子兰兄怎么到校场来了?”
这便是当今石晋伯的四儿子楚昭。
“随意走走,恰好走到此处,没想到会在此遇到肖都督和程公子。”楚昭微微一笑,“也是出来踏青的吗?”
“那是自然,这几日春光太好,不出来游玩岂不是辜负盛景?”程鲤素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嘀咕道:“不过要是和美丽的姑娘出来就更好了。”
楚昭只当没听到,笑意不变。
从头到尾,肖珏都没有和楚昭说一句话,只是驾马错身而过的时候,对他微微颔首。
待他们走过,小厮不忿:“这个封云将军,实在太无礼了!”
楚昭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摇头:“谁叫他是肖怀瑾呢。”说罢,又看了一眼空荡的跑道,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来。
第十七章 同窗
空着手去的校场,回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匹马。
有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禾云生想到此处,赶紧心中呸呸呸了几声,这怎么能叫空手套白狼呢?这叫英雄所赠!
只是那封云将军竟然比传言中生的还要俊美优雅,他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肖二公子这样的人?
禾绥看了看禾云生,少年一脸遐想,不知道心飞到何处,难得见到如此神采奕奕。再看禾晏,虽然蒙着脸,却像是心事重重。
这一儿一女都是怎么了!回来路上话也不说,各自想各自的事,禾云生就算了,还能说是肖怀瑾送了他一匹马,怎么禾晏也跟着沉默了?那肖怀瑾年少有为,又是大魏数一数二的英姿丽色,自家女儿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这可如何是好?才走了一个范公子,又来一个肖都督?京城有无数个范公子,可大魏却只有一个肖怀瑾!
思及此,禾绥也头疼起来。
三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隔壁卖豆腐的李婶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还拉着禾绥走到一边,关心问道:“禾大哥,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看晏晏和云生好像有心事哩。”
禾绥一言难尽。
待到了屋中,青梅早已做好了晚饭,大家各自喝粥,喝着喝粥,禾绥总算想起来问一句:“晏晏,你们今日到校场来,可是有什么事?”
禾云生也就罢了,禾晏可是从来不来校场的。
禾晏这才收回思绪,对禾绥道:“是这样的,本来今日是想和父亲说,云生现在的年纪,也该进学堂了。平日里随手学些拳脚功夫,到底不如师父指教得好。如今还算不晚,春日正是学堂进学的时候,父亲觉得怎么样?”
禾绥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欣慰女儿开始操心弟弟的事,还是犯愁禾晏说的问题令他答不上来。
“晏晏,我之前也想过此事,不过眼下……还差点银子,”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可能还得再等一等,等发了月禄,我再筹集一点就好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今日这般容忍赵公子的侮辱了。
禾云生埋着头吃饭,耳朵却竖的老高,他知道父亲赚钱不易,总觉得自己提出来就是不孝似的。这般难以启齿的话最后却由禾晏说了出来,他松了口气。
“银子的事不必担心。”禾晏起身走到里屋,片刻后端出一个妆匣,她打开妆匣,里面的珠宝银两顿时晃花了禾绥和青梅的眼。
禾绥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落下来,“晏晏……这是哪里来的银子?”
“云生去乐通庄赢来的。”禾晏对答如流。
禾云生一口粥“噗”的喷出来。
“禾晏!”
禾晏对他眨了眨眼,说谎神情亦不变:“云生运气真的很好,第一次去乐通庄就赢了大把银子。我数了数,这些银子除了做束脩外,够我们用好几年呢。”
禾云生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说赌钱的人是禾晏?别说禾绥不相信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况且禾晏当日还穿的他的衣服,旁人也只记得是个少年,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况且……他想到今日禾晏为他挺身而出和姓赵的赛马时候的场景,不觉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豪情。
就当是讲义气吧,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禾云生道:“对,就是我赌钱赢回来的。爹,咱们拿这个银子去学堂吧!”
禾绥定定的看着他:“这是你去赌场赢的?”
“不错。”
“第一次去赌场就大获全胜?”
“确实。”
“确实……确实!”禾绥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桌上捡了个木板就朝禾云生拍来,“你个不孝子!你居然敢去乐通庄!”
“你爹我辛辛苦苦供你吃穿,你居然敢给我去乐通庄!你还要脸不要?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么?”
禾云生被砸的抱头鼠窜:“爹,我还不是因为咱家太穷了!你不多嘴告诉我娘,我娘怎么会知道!”
“还狡辩!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浪荡习惯,给我去赌场!禾云生,我看你是要翻天!”
禾晏默默地缩到屋中一角,好险好险,好险这个锅让禾云生给背了。若是知道是她干的,禾绥抽她,她不小心还手,把禾绥打伤了怎么办?那可真是“不孝女”了。
一阵鸡飞狗跳,此事终于落下帷幕。
禾云生到底是挨了一通揍,将这事给搪塞过去了。接下来,便是考量究竟给禾云生选择京城里哪一家的学馆。最好是选能兼顾武技,不能太差也不能太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太好的学馆都是富家子弟,难免让禾云生也沾染些不良习气。
禾云生坐在禾晏的屋子里,拿桌上的小梳子敲灯台,道:“选来选去也没选好,真叫人头疼。”
“本就不是一夜间就能决定的事。”禾晏瞥他一眼,“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