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茶客
不过禾晏确实没想到,肖珏竟然干脆将宅子买到了肖家的对面,这举动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外头人会如何说他。如那些嘴碎的闲人,说不准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禾晏身上,这不懂规矩、离经叛道的新妇之名大抵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了,不过,禾晏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甚至还很高兴。
“你若不喜欢……”
“我很喜欢!”她脆生生的道。
“你的表情似乎并不这样想。”肖珏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禾晏抓着他袖子的手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肖珏,我好感动。”
“你将我爹、我弟弟,甚至我的狗都照顾的这样好,老天爷莫不是看我上辈子过的太惨了,这辈子就把你送到我身边。”
肖珏无言半晌,道:“所以照顾你的狗就能让你感动是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禾晏望着在院子里撒欢的二毛,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不过我从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世人传言多不可信,所谓的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全都是以讹传讹,她前生小心翼翼的做人妻子,旁人都告诉她,要为女孝,为妻贤,为母娘。要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要恭顺柔和,去妒宽容,要敬身重义,贤智婉娩……她不知道第一个为女子套上这些枷锁的人究竟是谁,但这妇容妇德,似乎已经传下了千百年,以至于人人都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人人都是如此。
但肖珏从一开始,就将这枷锁打开了。她原来不知道,做人妻子还可以做成这样,自由自在,畅快飞扬。
肖珏姿态挺拔,闻言,另一只手将禾晏挽着他的手落下,又用自己的手心覆了上去。
十指相扣的瞬间,像是一小朵雪花停在心上,飞快的掠过,留下一点蜻蜓点水般的痒。
“不必感动,”他淡淡开口,“毕竟你不开心的时候,你的夫君还会将他会的技艺用来讨你欢心。”
禾晏:“……”
“眼里容不下别人,独宠你一人。”
禾晏:“。…..”
她这回是确定了,肖珏果然是贤昌馆第一,不过就在济阳说了一次,她自己都忘了,肖珏居然还能记得一字不差。
她反扣住肖珏的手,像是要这样一直与他天荒地老的牵手下去,笑眯眯的回道:“那没办法,烈女怕缠郎嘛。”
第二百五十章 恶念
朔京城的这个新春,于肖家来说是双喜临门,对某些人家来说,犹如雪上加霜。
太子府上,广延坐在书房中,满脸都是焦躁。
徐敬甫倒后,虽然一部分徐党投奔了楚昭,但文宣帝这一场清算来势汹汹,也折损了他不少人马。这么多年,他自己无甚本领,全凭着张皇后娘家以及徐相的人脉,方能暂且坐稳这个太子的位置。走到弃车保帅的这一步,虽然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可真做完决定之后,广延又有些后悔起来。
广朔这些日子,在文宣帝面前出现的很勤快,朝中大小事务也都开始插手。张皇后嘱咐他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他过去和徐敬甫走的近,只怕文宣帝心中也对他生了不喜,风头未过去之前,最好都在府上安分守己。
广延嘴里应着,心里更加着急。如果老四趁着他不在的机会在文宣帝面前花言巧语……谁知道日后又会如何?眼下肖怀瑾势力越见丰满,他岂能在这个时候落于人后?
正想着,外头下人来报:“殿下,外头有人求见。”
广延道:“进来。”
来人穿着下人的衣服,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当抬起头来时,还是能看出与魏人形貌稍有不同。
这是一个乌托人。
“殿下,奴才奉玛宁布大人之命,给殿下传话来了。”
“玛宁布?”广延眼睛一眯,招呼殿中其他人退下,这才看向这人:“你们的使者大人,还活着啊?”
天星台后,文宣帝让人将乌托来的使者全部软禁起来,到现在也没说怎么处理。广延曾试图让人给玛宁布传话,不过守得太严,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料到如今玛宁布的人自己上门来了。
像是怕广延不肯相信自己,这下人上前,给广延看了一眼袖中的印信。
“如果你是想让我救你们的大人出来,就回去吧。”广延不耐烦的开口,“父皇正在气头上,本宫不想火上浇油。”
“殿下这段日子不曾上朝,恐怕不知,四皇子近来很得陛下欢心,朝中臣子们,亦有拥护之意。”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广延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他冷笑道:“本宫难道不知道吗?”
“兰贵妃日日侍疾,”下人低声道:“玛宁布大人要奴才问殿下,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
“啪”的一声,太子将面前的茶盏猛地砸到墙上,“你闭嘴!”
他心中怒火冲天,文宣帝偏宠兰贵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广延心中清楚,倘若自己不是嫡长子,倘若文宣帝不是要顾忌着天下众口,只怕早已立下广朔为太子,就是因为广朔是兰贵妃的儿子,那个贱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殿下。”
广延看向来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人谦卑的低下头去,“玛宁布大人要奴才转告殿下,皇上年事已高,如今四皇子又蠢蠢欲动,原本不出此事,大魏九五之尊的位置,必然已在殿下囊中。而今徐相已倒,肖怀瑾又羽翼已丰,倘若肖怀瑾投靠了四皇子……”
广延心中狠狠一跳,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
从前肖仲武就看他不顺眼,时常找他的麻烦,好容易肖仲武死了,又来个他的儿子!可现在的肖怀瑾,甚至比当时的肖仲武还要可怕,徐敬甫当初未能将肖怀瑾斩草除根,如今就养出了这样一个祸患!
“殿下何不……快刀斩乱麻呢?”
“放肆!”广延脱口而出,心中既惊又怒,“你胆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
“殿下饶命,”下人伏下身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否则以殿下之仁慈,恐会被四皇子钻了空子。但如今,”下人的声音里像是含着蛊惑,“若陛下宫车晏驾,您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名正言顺的天子!
广延:“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