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个打字机
天空中闪现出一道惊雷,劈咔一声吓得花月抖了一抖,等她回过神只能看见那男子失魂落魄远去的背影了。
等她赶紧跑回家,家中是找她已久的花爹花娘,本来家中焦急气愤准备给她个教训,但见她一脸惊恐,花娘又赶紧紧张抱住她询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雷吓到了。
等花月缓过神讲述整件事后,花爹与花娘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惶惶。暴雨蛟龙渡劫的事情谁都知道,却没想到被自家闺女碰上了。只是这蛟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不知道会不会以后来报复招来大祸。
花爹放下烟斗,砰地一声在这寂静的家中显得十分震耳。
“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
“你的意思是,有条蛟是这里的河神,它做了很多好事,却未能化龙成功,所以怨气横生?”桃安还是提不起兴趣。只是下点雨,她才懒得搭理这条倒霉的蛟和陈塘村的恩怨情仇。
“下雨的不是河神,是他的妻子。”张尘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瞥了她一眼。看得桃安心里直痒,恨不得扑在他身上让他讲下去。
“有怨的不是河神,而是他的妻子。自己娘子生气,难道他还会帮着外人吗?”
这故事越发有趣了,掌柜与桃安均是傻乎乎地望着张尘镜。他好似很享受妻子如此专注的目光,本还板着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桃安瞬间看呆了,那笑当真是千树万树桃花开,耀阳又带着娇媚可谓人间四月天。她趴在张尘镜腿上,他满头银丝无风自动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
见她被自己容颜惊住,张尘镜更加得意,不免带出一丝从前小霸王的气息:“真傻。”
可不傻吗,神界唯一一位因吵架而被夫君捅死的女仙,桃安回神暗自吐槽。
“前不久,陈塘村的人定有拿女子祭河神。那朋曲河远远望去便有女子怨气,虽不算大可却存在。”张尘镜慵懒着张开薄唇。
祭河神是表达人们对河水与神明的尊敬和畏惧,有些地方是祭祀牲畜或者划龙舟,有些愚昧残酷的地方,则会祭祀少女。将她们穿上嫁衣绑上船,到河中央后沉河送给河神作妻子。
桃安倒是十分惊讶,这陈塘村看着很是繁华,并不像那些落后偏僻的地方啊。况且真正的河神也并不稀罕你送女人啊,人家只是想要个祭品证明自己的地位。结果你送个死人来沉河,河里就是自己家,很晦气的好吗。
“不过你说河神的妻子,代表那条蛟真的收下了那女子?”人妖恋啊,桃安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因缘际会,她会去祭河神也是因为他,怎么会不收呢。”这一串话像绕口令一样,桃安脑容量不够很是头晕。
外面大雨不停,张尘镜又见她好奇,干脆带着她在此住下。数天后她们准备动身前往上京,张尘镜算出陈国有劫,这当然跟她们没关系,可众神算出那劫难只能由张尘镜来管。
那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死而复生为后卿。四大古僵分别有后卿、旱魃、将臣、赢勾。民间传说他们均是由犼被斩杀后所化,这当然是假的。不过有一点却对了,那便是犼确实是僵尸始祖。
“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这句话是真,所以此事张尘镜非去不可。
而就在他们动身前夕,桃安闲来无事跑去茶坊听曲,就是这场戏曲让她改变主意,想要见见那个女子。
那个被祭河神的冤魂。
桃安本只是听听相声,却时间不对。刚到茶坊后说书先生已经喝了口茶水,快步走下台阶和她们这些观众一起坐着吃茶了。而桃安身后快速拉开戏幕,她猝然回头,只见一身穿戏袍的女子悄然而出。
她身穿蝶戏水仙群衫,外披明黄牡丹女斗篷,脸上画着弯勾长眉,一颦一笑均是娇媚美不胜收。明眸善睐,桃腮杏脸当真是可怜无比。
直面她那哀怨的眼神,桃安被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上散发的那股凉意,直从她心中冒出。
戏幕全部揭开,一台子生、旦、净、丑挨个出场,拉开一场大戏的序幕。而它演得不是其他,正是那祭河神!
女童在大雨漂泊的天气中出门玩耍,却碰上化龙的妖蛟,阴差阳错造就一场错事。妖蛟本信奉积德成仙,所以一直做善事庇佑陈塘村,却未料没恩能达到目的。生气后他便决定小惩大诫,每隔一月便下场倾盆暴雨,算发泄自己的怨恨。
可是这陈塘村的人多么不知足啊,就算只是小小惩戒他们也不甘心。近十年一直想要挽回河神,毕竟对他们来说,如果没有那几天的雨每年便可以多许多粮食收成。
他们花大代价去找道士,但道士也拿那河神没办法,人家只是不想庇佑你们了,难道还能跟他打一架强制让他做好事吗?更何况河神河神,现在虽是妖蛟,它却一心向善,若不是前些年的差错早就成仙了,自己哪里斗得过。
道士们摆摆手摇头走了,走前神秘莫测般留下一句:“因果报应。”
贪婪的陈塘村民开始迷茫,因果报应?在经历快十年的挣扎后,村民都要认命时,村中一位女子要出嫁啦。
她叫花月。
花月长相蛾眉皓齿,年芳二八,正是介于青涩和妩媚之间,当世女子大都这个年岁出嫁。
这是一件好事,她嫁得男子也是陈塘村的大户,两情相悦且未婚夫生活富足长相俊俏,于是她待字闺中满怀期待的等待婚期。
奈何小年轻总是耐不住寂寞,情人夜里约她幽会,意动情迷之间她便将自己此身最大的秘密吐露出口。她确信自己爱人不会背叛自己,便用那毫无保留的感情,向对方坦诚自己的一切。
婚期未能如期举行,她第二日便被愤怒急切的村民拖去沉了河,自己的情人也因为居功至伟家族越发得利,不久就娶了新欢。所以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啊姐妹们。
戏台上正演着她从家中被那些像恶魔般的村民拖走的一幕,自己爹娘在后面苦苦哀求和追赶却被推搡着摔倒。自己无助哭泣着套上嫁衣画上浓妆,像牲口般被绑着送到河中央。
身后人伸出手,噗通一声,她的人生戛然而止。生前最后所见,是村民的狞笑,是父母的眼泪,是情人搂着新欢放肆的笑。
湖水好冷,好不甘心啊。
想要,想要复仇啊。
戏台上的花月睁开含泪的眼睛,可眼眶中落下的却是血。目光似利剑般穿过人群,盯向桃安。
桃安猛地浑身激灵意识到不对,身旁的张尘镜忽然伸手握住她。对台上的花月讲道:“我们不会管你的闲事,别来惹她。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亲自将你灰飞烟灭,那条蛟也跟着去陪葬。”
花月抬头,此时已经没有血泪和浓墨妆容,干净的露着一张素脸,少了妩媚多了几分清秀顺眼多了。她恭敬地向桃安他们俯身拜了两拜,便消散离去。
桃安侧头看周围的观众,都还在津津有味看戏,再看台上的戏,演得却是钗头凤。她暗自吐出一口气,原来那场大戏却独独是演给她和张尘镜看的。她刚才便在想,陈塘村村民怎么会允许上演这种贬低他们的戏呢。
“你早就知道了?”她锤了张尘镜一拳,只是一个亡魂的把戏,她就不信他看不出来,却毫不提醒任她吓一跳。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吗。”张尘镜见她害怕,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样的尺度在凡界仍是有些大,周围的看客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
但看完花月的故事后,桃安对这座小镇居民的厌恶感已经到了最高,并不想理睬他们。尘镜既然点头应允那位女鬼,就说明这些事都是真的。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她忽的询问张尘镜:“她既然来找我们,是想做些什么吗?”花月浑身阴沉已经快要成厉鬼了,不过看她怨气横生的样子,等她动手也只是时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