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岚
“我竟不知烧菜这般有意思。”袁醒兰又凑近了看她做荷瓣豆腐。
这豆腐是孟溪磨了豆腐浆,自己点成的豆腐,看起来好像雪花一般,遇到太阳就会化了。袁醒兰光是看着这豆腐就想吃,别说里面的鲜汁,还有漂亮的玫瑰花瓣。
这红的红,白的白,黄的黄,好像一副颜色明亮的画,将人的食欲全都提了上来。
袁醒兰在旁边光是咽口水了。
“孟修撰可真有口福啊!”她突然说道。
孟溪一愣。
是了,其实袁醒兰应该是为义兄而来的,不然为何送这么多东西?她笑一笑:“你应该挑在休沐日来才好。”
“也是。”袁醒兰点点头,孟修撰在的话热闹些,这样她也不算太沾这孟修撰的便宜,独享他妹妹做得菜。
“也不知谁有福气将来娶了你。”袁醒兰由衷的赞叹,这样好看又能干的小姑娘实在太少见了,她虽然认识许多大家闺秀,可没有谁会做饭的,但好吃的饭谁不喜欢吃呢?
孟溪不知怎么接话,顿一顿道:“我只不过会烧菜而已,很多厨子都能做到,不像袁姑娘你出身书香门第。”家世好,性子开朗,自小受尽宠爱,如明珠一样,而非她只是一个低微的农家女……
最终义兄真正喜欢的还是像袁醒兰这样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她。
这念头突然冒出来,好像根刺一样,扎入她的心。
孟溪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那一刻,她有些震惊,她为何会这么想?
见孟溪这般,袁醒兰急忙提醒道:“你小心些啊,孟姑娘,千万别弄伤了!”
孟溪的脸红了。
她很是羞愧。
袁醒兰就在旁边,她怎么能想这种事情呢?如果义兄跟袁醒兰两情相悦,很快他们就会成亲的。虽然义兄之前糊涂,对她说过那种话,但始终会忘掉的。
这不是她希望的吗?
她不是希望义兄能娶个大家闺秀,最后他们仍是单纯的义兄义妹吗?
孟溪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她很快就将几个菜做好了,端上来给袁醒兰吃。
袁醒兰虽然性子活泼,但吃饭的时候却很斯文,一举一动都是闺秀风范。
孟溪心想,义兄也是一样的优雅,如果义兄哪日想起来身世,也许就跟袁醒兰一样,也是出身世家吧?他这样的人,当然该娶相同的女子。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仍然有些闷闷的。
可能跟他在一起太久了,习惯了彼此,或许她应该搬走了。
不过义兄会同意吗,他会再次追到盐镇吗?
也许等一阵子,他很喜欢袁姑娘了,自然就不会再追着要吃她烧得菜了吧?
那就再等一阵子。
这一日,孟溪在醉仙楼烧完菜,打算回去的路上去一趟药铺,给义兄买瓶药膏。因孟深不知怎么回事,这么一点伤到现在还没有好,总让她包扎,她怀疑得上点药才行。
就在这时,伙计过来说有位吃客想见她。
汤俭就打趣:“许是要打赏你。”来酒楼吃饭的官员都很多,有些阔绰的一给就是十两银子。
孟溪以前也遇到过。
她并没有觉得奇怪,过去见面。
谁想到这一位吃客却很严肃,打量她一眼之后就冷淡的道:“我觉得凭你的厨艺,不该再在这酒楼混下去。”
孟溪一愣,她看向了桌上的菜。
其中有一道正是她上回烧给袁醒兰吃的荷瓣豆腐,这道菜谁吃过都会称赞豆腐的嫩,汤汁的鲜,没有谁会不满意,至于别的菜,也都是她拿手的。
孟溪镇定的问:“不知哪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这小姑娘生得是真漂亮,难怪此地的掌柜会拿她做噱头,引得许多食客前来,也难怪自家主子不高兴,非得要赶她走。
那食客淡淡道:“每一道菜都不合我胃口。”
找茬来了,孟溪明白了:“我下回会改进,这回请你原谅。”这些事情她跟着几位师兄学过,也明白怎么处理,如果这食客来头大,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不收钱。
食客不屑:“改进?你能怎么改进?我不妨仔细跟你说,只要有你在,这酒楼的生意就不会好。”
孟溪一愣。
还听不懂吗?食客更为直接的道:“你明日就离开此地,省得引来牢狱之灾!”
这简直是在威胁她,孟溪皱眉道:“我不知何处得罪你了,我可以道歉,但什么牢狱之灾……天底下还有王法吗?”她安分守己,自问从来不曾做过错事!
那食客笑了:“可是你以为你兄长是状元郎,就能躲避牢狱之灾?呵,区区一个修撰,摘掉这官帽还不容易?”
孟溪心头一震。
居然知道她的义兄是状元郎,那可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你,你想如何?”她到底胆怯了。
“别做厨子了,回你的盐镇吧。”食客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这回,我家主子能给你赏钱,下回可就……”他冷笑一声,走出门去。
孟溪浑身发冷。
她此时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身后还有个主子,他看不惯她,希望她不要再在仙游楼待下去。
可到底为何,孟溪看着这锭银子,暗想她到底得罪谁了?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自从来到京都之后,每日除了在酒楼做菜便是在家中钻研,从来不曾无事生非,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呢?
可似乎一切的猜想都没有意义了。
孟溪拿起银子,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酒楼。
作者有话要说:孟深:别怕,哥哥保护你。
孟溪:T_T
第52章
第二日孟深晚上回家,竟然发现孟溪也在,而且还给他烧了四菜一汤,极为丰盛。
他吃得很是满足,就是有些奇怪:“今儿不是你休息吧?”
“嗯,跟九师兄调了一下,”孟溪很自然的道,“我有点累,想多休息几日。”
她一个小姑娘,体力始终不如男子,孟深道:“也好,反正我银子在你那里,你愿意休息多久都行。”
如果只烧给他一个人吃就最好了,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孟溪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过得会儿道:“袁姑娘送了好多东西来,哥哥是不是应该回送些什么?”
“你看着办吧。”他道。
孟溪心想,义兄的意思是要回送的,这一来一往,恐怕以后交情就更深了吧?
“那哥哥不如给袁姑娘送副画。”
“什么?”孟深挑眉,“疯了吧,我为何给她送画,你想什么呢!”他站起来,“随便买些东西回送就好。”说罢走了出去。
他最近要查叶飞青的事情,经常往外面跑。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这日孟深终于寻到了可以解开他心中疑惑的人,那个人叫程兆云,曾参与过良州当年的战役。
孟深约他在酒馆见面。
程兆云当然也听说过这位状元郎,知道他才华横溢,虽未曾见面心里已有好感,等见到时,发现这年轻人斯文俊秀,更是多了几分欣赏,笑道:“我是粗人,倒不知孟修撰怎看上我,要一同喝酒?”
他是大字不识几个。
孟深道:“程大人英明神武,与你喝酒乃是我荣幸。”
这话叫程兆云很是高兴,伸手给他倒酒:“来来来,那今日得一醉方休啊!”
孟深喝了一小口:“其实今日我是想听听程大人在良州时的经历……我正在编修《宣宗实录》,你应该知道,宣宗善武,曾经主持过好几场战役,但我非武将,不若程大人铁骨铮铮,在战场上披荆斩棘,令敌闻风而逃,令我钦佩无比。”
听起来是把他跟宣宗的英勇相比了,程兆云心里飘飘然的,摆着手道:“哪里哪里,这可不是我一人之功,说起来,都是亏得叶小将军啊。”
“你是说,叶飞青吗?”
“对啊,要不是他,可打不赢。”
“但他似乎辞官了?”孟深心想,程兆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马上就把功劳推到叶飞青身上了,可见他没有找错人。
程兆云叹口气:“他受了重伤,险些……辞官也情有可原。”
孟深没有着急追问:“请程大人把当日的事情与我仔细说说吧,我觉得应该不比宣宗那场黑河之战逊色吧?”
程兆云马上便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听到中途,孟深才问起叶飞青:“叶将军如今去了何处,你可知?”
程兆云与叶飞青当年并肩作战,情谊匪浅,他手指摩挲着酒盅道:“似乎是去当厨子了。”
“什么?”孟深装作惊讶的样子,“他怎么会去当厨子?”
“唉,说来话长……”程兆云此时酒也喝多了,不自觉打开话匣子,“他在良州救了个人,那个人的厨艺极为高超,后来在军中做了厨子,叶将军十分喜欢他烧得菜,时常去看他,有时候还会向他请教,我好几次看到……”
程兆云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惜,这个人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倒是不知了,只知叶将军当时是同他在一起的。”
孟深问:“此人叫什么名字?”
程兆云挠挠头:“好像叫穆浅,我有次听到叶将军叫他……”他面色古怪,“也有可能是我听错。”
孟深心头一动,故意打趣道:“总不至于是叫他老穆吧?”
“怎么会,他很年轻,是叫什么浅浅。”
浅浅……
孟深暗暗念了一下,忽然间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个姑娘!
他没再问什么,继续让程兆云描述打仗的事情。
不知不觉,二人说到天黑方才回家。
路上,孟深将这场战役中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起来,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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