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时眠
小丫鬟一行礼,就赶紧下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江妈妈白着脸从外头进来了,王氏指了指桌上温了许久的一杯热茶,声音和善道:“妈妈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其它事儿等妈妈暖了身子再说。”
江妈妈是王氏身边跟着时日最久的下人,她知晓王氏的性子,平日里手段厉害是厉害,但是她主子好就好在做事有底线心头有善恶。一般情况下王氏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才能在娘家没落后还能在宁国公府上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但又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去。
一杯子热茶下去,江妈妈这才找回了知觉,她坐在王氏身前的小马扎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夫人!那崔家姑娘可真是个狠辣的!前头您不是故意赏了那丫鬟一串子铜钱么?果真是如你所料,晚间的时候那姓齐的婆子就让几个清河郡带过来的下人,悄悄的绑了那丫鬟,还往公主殿下与世子爷住的慎独居院子旁的那口井里头丢了下去。”
王氏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她是有想离间老夫人与崔家姑娘的意思,但到底没有想害了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人么?你让人救上来了吗?”
王氏问这话的时候,瞧着江妈妈身上湿漉漉的前襟她心中多少有些底数的。
果然,江妈妈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热茶一饮而尽:“老奴悄悄的让人给拖上来了,幸好不是绑了石头沉井,否则豁出我这条命也就不上来。老奴前头私自做主把那小丫鬟给安置在了偏远的厢房里头,也让人去请了外头的郎中。”
二夫人极为满意的拍了拍江妈妈的手,夸赞道:“这事儿你做的不错,那人今日先放在我们院子里好好养着,等明日晚上再抽个空儿给老夫人悄悄的送过去。我就不信了,崔家姑娘那狐狸媚子祸害府中的手段,老夫人难道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难道十多年的那场教训她觉得还不够!”
十多年前的教训是府中根本就提不得的秘事,这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大夫人作为孙家的庶女恐怕会知晓一点皮毛,毕竟府中那个瘟神一样的人她也养了一段时间的。
若是论详细的话,恐怕这府里头的女人里,除了
老夫人外,也只有王氏一人知晓。
这处二房王氏她们自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当了那么一回黄雀。
然而第二日清晨的时候。
等凤灼华再嬷嬷婢女的伺候下穿衣洗漱的时候,晏昭廷那头也得了丰登递进来的消息。
书房里头。
五谷把昨夜发生的事儿给晏昭廷汇报了一遍,汇报完后五谷又敲了敲身旁面无表情的弟弟丰登,丰登却是懒得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而是拧着眉头把这几日宫里头的发生的事儿细细的给晏昭廷说了。
原来是那和安长公主前日从假山上头摔了下来,折断了手。
然而安康王府却是没个动静,但是太后那边已经火急火燎,又借着和安长公主受伤的事儿处理了一部分人。
但是这位太后娘娘私底下对于和安端了手这事儿,她究竟是开心呢还是难过这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和安断了手日后就不能装样子写一些打破她幻想的字迹去恶心她了。
晏昭廷听得二人的汇报,他看着五谷道:“府中的消息你负责继续跟进,若是有重要的事儿我又不在府中,你直接与世子夫人汇报便是,她有能力处理好的。”
晏昭廷说着突然瞧着丰登道:“还有和安这事儿,断了手也算给了教训,后头就让寿安宫与安王府互相猜忌去。”
“还有!丰登去把你们世子夫人的公主府给点一把火儿,也不用烧得有多大,近三个月住不了人变行!这事儿嫁祸给寿安宫。”
丰登虽不理解自家主子的用意,但是当天夜里他真的是二话不说放了一把火,把公主府的正院给烧了,人倒是一个没伤着,但是住人的话,这近几个月恐怕是住不了人的。
五谷瞧着丰登冷漠离去的背影,他当即拧巴着一张脸:“主子!你真的让我阿弟去烧了殿下的府邸?”
晏昭廷勾唇一笑:“烧坏了建个新的便好,正巧把旁边的院子给扩进去。”
第44章
等凤灼华早膳用了一半后,晏昭廷才从外头姗姗来迟。
他瞧着屋子里头端庄坐着,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女人,晏昭廷眼眸深处带起淡淡的光。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丝丝笑意,一掀衣摆坐在了凤灼华身前。
凤灼华眼皮也不抬一下,而是优雅的喝了口粥后轻声笑道:“来得这般迟,本宫可等不得你。”
晏昭廷瞧着眼前夹着莲蓉酥配着红豆薏米粥啃得细致的女人,他眼尾一弯淡淡笑道:“殿下又在说笑,殿下若是不等臣,又何故拖到这时候。”
当场被拆穿了心思,凤灼华她哪怕是重生后脸皮再厚,对上晏昭廷那笑盈盈的眸光她不禁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驸马可是何事去了这般久?”
等凤灼华问完这话儿又觉得不太妥帖,毕竟她与晏昭廷的关系,说是夫妻似乎也只是名义上的;说是朋友估计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最多呢,也只是个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然而眼前的男人他似乎丝毫不在意,等喝了一大口红豆薏米粥后他丝毫不见隐瞒:“昨夜这院子旁出来点事儿,五谷向我汇报。然后宫里头和安长公主听说是从假山上跌了下来,折断了手,日后那手恐怕是废了。”
昨天夜里的事儿,今儿早上花嬷嬷在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就一五一十的与她汇报了一遍,至于宫里头和安从假山上跌下来这事儿,凤灼华却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如今身在宁国公府里头,对于外头消息的传递还是有些不方便的,比不得晏昭廷的自由。
但是这消息迟早是会递到她手上的,毕竟她自有自己培养多年的亲信,加上重来一回,公主府里的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又都早早的都处理掉了。
于是凤灼华咽下手中最后一口莲蓉酥,沉吟半晌道:“昨夜的事儿花嬷嬷已经与我说了,那人既然二房王氏救了那便救了,本宫想着那王氏迟早会把人给送到老夫人眼皮子底下的。而且我瞧着老夫人那作态,恐怕是那娘家的姑娘还有利用价值,毕竟私盐案的事儿不是还没查到崔家么。”
晏昭廷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正巧凤灼华这想法与他想的不谋而合。
刚开始他以为即将迎娶的新婚妻子,自小长于宫中端庄有礼,是个性子坚韧又不经吓的鹿儿;后来新婚之夜觉得自家的妻子娇俏、更不失性子;时日久了,晏昭廷觉得他无端惦记这些年的姑娘,就像是个神秘的大宝藏,时时刻刻都能给予他新的惊喜。
姑娘家聪慧、貌美、独立更像一抹光,不是隐于他的身后,而是能伴在他身旁。有时单单一个眼神都是救赎,这世间独此一人,今后却是归他所有。
晏昭廷压下心头翻滚的悸动,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眼神睇了一眼姑娘家嘴角沾着的莲蓉酥碎屑,他抬手点了点凤灼华的嘴角,声音柔和道:“殿下说得不错,我那好祖母自然是有她的手段,都是崔家出来的姑娘,若是论起玩手段,这位崔家的表姑娘还是逊色一些。殿下你便看着后头的好戏便是,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手段再厉害怎么又比得过绝对的权利!”
可不是么。
凤灼华对于晏昭廷的话是极其赞同的,就这几日瞧的府中的作态,她不过也就是持着看好戏的态度而已。毕竟那一窝子人咬来咬去的,当真以为能咬到她的身上?
别以为她不知道,一个个的面上对她尊敬,心里头不过觉得她就是个空有虚名和名声不好听的公主罢了。
可是那些个蠢货怎么也不想想,她们就算是心里再不满她依旧是大晋如今最为得宠的公主,皇家的面子无论她们心里头如何不服气,这到了该跪的时候不也依旧得乖乖跪着么!
凤灼华掠过一丝嘲笑,她转而又收起那么嘲笑瞧着晏昭廷道:“驸马,你这般诋毁自己祖母的娘家,就不怕她老人家生气。”
晏昭廷瞧着凤灼华眼中的深意,他也不打算隐瞒而是意有所指道:“孙家的外祖母你若是喜欢可是常去孙家坐坐,至于我祖母那头平日里面上过得去便行了,若是她落了你的面子为难了你,你自然也不必给她留面子。”
“至于崔家,崔家若是有罪大理寺自然会有个公正的处置,这可是汴京皇城天子脚下,王法哪容得她轻易藐视!”
果不其然!凤灼华心头一定,她前世就觉得晏昭廷与老夫人间的怪异关系,说是祖孙呢,二人却是格外疏离;但是说隔阂呢,她前世却是没了找到二人间的矛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