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时眠
凤灼华咯咯咯一笑,这一刻她眉宇间皆是厌恶:“本宫要什么?本宫自然是要我那皇叔,你虞南嘉名义上的夫君去死了,最好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虞南嘉心头一悸,脱口而出:“为什么?”
凤灼华瞧着虞南嘉惊诧的神色,她声音凉凉道:“没有为什么,只有他死了本宫才能安心!我父皇母后许我十多年无忧,这往后的年岁本宫总该得要回报些什么,哪怕最后安王死了我父皇会怨我!”
虞南嘉紧紧的揪着手里头的帕子,她眼睛瞪得浑圆鼻翼翕动,因心头过于震撼而显得整个人气息不稳,似乎随时都能晕厥过去一般。
突然的,凤灼华讥讽一笑:“小姨母不会以为本宫原先那些年日日宫外头瞎折腾,净学些
男孩子的玩意儿就是为了对付凤安吧?”
“这哪能呢,那时候本宫年少无知凤安还是本宫最尊敬的皇叔,我学那些玩意儿不过就是喜欢罢了,谁说姑娘家就一定要闺中待嫁的。再说了,宫里险恶,本宫这一样样自保的手段不就是被逼出来的么,毕竟那时候我父皇继位不久,本宫作为宫里头的福星,想本宫死的人可不少呢。”
凤灼华说着话的时候,她眼底带着光,亮晶晶的娇俏又明媚,那语气更是一派轻松自得。
虞南嘉就好似见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不过才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与府中哥儿们爬树的那利索劲儿,还把虞府的老夫人与老国公爷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偏偏她那身为当朝皇后的阿姐,却是一点儿要阻止小姑娘的架势都没有。
悠闲的端着一盏热茶站在那树下更是不住夸奖道:“平阳囡囡,可劲儿加油赛过你的大哥哥,晚间母后定是与你父皇夸奖一番。”
于是那时候树上的小姑娘爬得越发起劲,而皇后带来的那些个下人也一个个的都是见怪不怪的,就好似那金贵无比的孩子,就算从枝丫下头摔下来,摔破了皮儿也在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虞南嘉记得那时候她有问过自家阿姐,为何要把那孩子养得这般。
她阿姐那时候端着一盏子茶水笑盈盈与她道:“平阳那孩子什么端庄不端庄的,本宫这人性子软和了一辈子,与她父皇也就捡漏一回当了一国之后,那些年刀光剑影的,本宫生怕一觉醒来这命就没了。”
“前些年本宫没什么盼头也不惜命,后头有了平阳,本宫就变得比谁都惜命了。宫里头不得安生本宫也没那般厉害是手段,可不如你聪慧,本宫便想着平阳吧就放任她天性养着,不要养着本宫这般怯弱的性子便行了。”
她阿姐这一辈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吹嘘的事儿,便是以嫡女身份当了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帝王当继妃,在阿姐嫁人的第二年老皇帝双腿一蹬,阿姐便莫名其妙的当了皇后。
也许这便是造化弄人吧,本该嫁给安王的阿姐嫁给了最没出息的大皇子,而本该嫁给晏清润的她,最后却被那个男人强行要了去,成了他的安王妃。
虞南嘉愣愣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她知道恐怕都是因为这张与自家阿姐长得极像的脸,但是她能怪她家阿姐?那是能为她挡刀,为她豁出去命的阿姐。
眼眶子里的泪水根本就不受控制簌簌地往下落,虞南嘉瞧着眼前与阿姐一样五官,却一点儿也谈不上相象的侄女,这一瞬间她仿若有了莫大勇气。
虞南嘉这一刻站直了身子,她嗓音沙哑又缥缈带着一丝生机:“平阳,若虞家没了你便一同陪葬,若你能让凤安身败名裂不得善终,我愿意以命抵命!”
“好!”
第48章
慎独居侧间一处精致幽静的屋子里头。
凤灼华她伸手推开了那扇幽幽紧闭的房门,当即里头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虞南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踩着发软的步子一步步往那屋子里头走去。
虽然楣姐儿是昨天夜里才搬进来的,但是这里头已经被细心的收拾成小姑娘闺房该有的样子,小姑娘喜欢的花草盆栽以及小姑娘喜欢的各色摆件,都有序的放在了一旁的多宝阁架子上。
虞南嘉揪着因为紧张而发汗的手掌心,她转过一扇象牙质的百花报春屏风,转而里头的烛光突然间暗了下去。
屏风那头的床榻上层层纱帐,虞南嘉站在纱帐前头浑身发木,她想抬手把那纱帐给掀开,看看床榻上自她出生后只远远的瞧见过一次的孩子。
但是虞南嘉却是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虞南嘉身后,凤灼华踏前一步,抬手便在虞南嘉错愕的眼神中把那帐子给掀开了。
帐子后头是六七岁小姑娘特有的细腻可人的脸蛋儿,但是小姑娘这张脸如今看着有点瘦,略微发白,小小的眉心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事儿,拧着一个让人看着心疼的‘川’字。
“楣楣……”虞南嘉这一刻,泪声俱下,她又怕声音吵着床榻上熟睡的孩子,于是只得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漏出一丁点儿声音出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母女连心,这期间楣姐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她朦胧着眼瞧着床榻前的陌生女人,她似乎呢喃一般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母亲,可是母亲来看楣姐儿了?”
楣姐儿这话说完,虞南嘉当即便是捂着脸,身子因无力而软软的跪坐在楣姐儿床榻旁的脚踏上,无声哭泣。
虞南嘉在楣姐儿的屋子里呆了大约一刻钟,一刻钟后,虞南嘉起身看着凤灼华道:“殿下今日多有唠叨,日后楣姐儿就拜托殿下照顾。”
……
二人出了楣姐儿暂住的那侧间一方小院,正打算往那花厅里头去时……
走在前头的凤灼华眸光一顿,她停下脚步,隐隐以保护的姿态把身后的女人稍稍挡住。
“平阳……”虞南嘉看着前头突然停下来的凤灼华她先是一愣,转瞬间面色大变,便要慌张而逃。
然而那个沉着脸的男人他却是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抬手便死死的握着虞南嘉的手腕,声音惊喜又沙哑:“嘉儿!”
“晏清润!”
凤灼华眉头一拧:“放肆!你这是在做什么!”
对于凤灼华的怒斥,晏清润充耳不闻。
他眉眼沉沉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此刻的声音又哑又干涩:“嘉儿!你不该来的,我说过你不该来的!当年你不承认,生下来后你也不承认,我便一直当那孩子没有生母就那般养着。”
“可是今日你来了……”
晏清润一瞬不瞬的盯着虞南嘉那躲闪逃避的眸光,晏清润突然阴狠一笑,语气中都带上了战场上杀人夺命的那股子狠意:“虞南嘉,既然你今日踏进了宁国公府的门……你逃不了的。”
晏清润说完,却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抬手,一手握住虞南嘉的后脑勺,一手死死的掐着她不停针扎的双手。
对着那张他足足惦记了七年的红唇,狠狠的,不带任何怜惜之意的吻了下去!
虞南嘉瞪大双眼,这一刻连呼吸都停顿了,整个脑子嗡嗡嗡的像有千万只蜜蜂在疯狂的煽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