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于是他等那几个说的最凶的人起身结账时,从楼上将炒栗子以投暗器的手法打了出去,把他们的腿打断了。
晏骄仔细想了想,大胆推测道:“以周姗姗的性格和实际处境,她不太可能,也没有必要在不经过任何尝试的情况下直接私奔。但她确实又出了城,这一点确实矛盾。”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当天的目的地并非尼姑庵,而是她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与某人作了约定,见面地点恰好就在那个方向。约见对象未必就是情郎,或许只是同样对某件事感兴趣的人。她当日出城去见对方,因为觉得马上就会回来,所以也没有弄车马代步的必要?”
图磬微微颔首,替晏骄接了下面的话,“但她看错了人,结果就被对方掳走了。”
在他的妻子白宁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单枪匹马往外跑的习惯了,之所以两家人都未曾横加干涉,皆因对她本人的武艺和警惕心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周姗姗这个姑娘显然过于天真。
“又或者,”晏骄点头,继续道,“她给予了对方错误的信任,轻率的跟对方走了,结果一去不回。”
齐远皱眉,“这两种可能性确实比较高,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有这样大的吸引力,还有她为什么要瞒着家人不说,甚至连最亲密的朋友都不告诉?”
许倩和阿苗对此尤其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两个虽然没有张、刘两位姑娘认识的时间长,但因为一起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几乎无话不谈,实在想象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才能让周姗姗守口如瓶。
天上又不知疲倦的飘起雪花,一阵风吹来,细碎的雪片便在半空交织成网,不知落往何处。
此情此景,恰似眼下处境:虽然貌似又多了几条线索,可非但没能拨云见日,反而使情况越发复杂,而至今依旧下落不明的周姗姗,也犹如空中雪花,不知最终身归何处……
到了二月,雪是一场比一场小,再往后,可能就只是雨了。这么想着,竟也有点恋恋不舍。
无论如何,总该往尼姑庵去一趟的。
然而现实似乎相当热衷于施展打击。
因为除了一无所获之外,晏骄简直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与茂源州本身的经济大衰退一起的,还有周边几座大大小小的寺院道观的影响力,毕竟生活拮据之后,香客们出手必然比不得以前大方。
因为那座名叫红霞庵的尼姑庵比较放得下身段,姻缘、前程、家宅和睦诸如此类什么都能求,还贴心赠送粗糙的平安符,所以逢年过节还是会有许多百姓过去烧香拜佛,香火衰败的并不是特别明显。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就是红霞庵。
那里的围墙整洁、地面平整,连墙角地缝都瞧不见青苔和灰尘,佛像殿宇也是时常修葺翻新的模样……
可恰恰因为香火旺,每到年节去的人不计其数,那些出家人对周姗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面对这个结果,众人不免有些沮丧,很有种一拳打空的挫败感。
庞牧用力搓了搓脸,“不能继续耽搁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启程。”
越陈旧的案子侦破起来越困难,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有效线索和突破口,那么还是先将有生力量转移到最近发生的案子上比较好。
从茂源州到卫蓝和任泽所在的培安县也不过快马两三日的路程,眼见着又是一场大雪,最好尽快动身。
“公爷,那卑职?”姬一筹问道。
“你继续调查,若有风吹草动,只管往培安县传信儿。”庞牧道,“对了,我记得茂源州辖下另一个座县城也有一起失踪案,你拿着我的手令一块去查一查,看看线索方面有没有重叠……”
一行人胡乱睡了一宿,次日一早便迎着灰蒙蒙的太阳继续东进。
卫蓝任职的培安县虽不属于茂源州,但历史上也曾在一定程度上依托于烧炭行业所带来的繁荣,如今茂源州败落,可谓唇亡齿寒,本就不怎么样的培安县越发萧条。
不过在之前的书信往来中,卫蓝曾经提到过,说上一代人暂且不提,现在的小年轻大约自知没有其他出路,所以读书的劲头也比别处要大一点。
于是用晏骄的话总结下来,就是他和任泽想走“文化振兴”的路子。
到达那日起了大雾,能见度不足三丈,呼吸间皆是水汽,睫毛上都能抖下水珠,凉的心颤。
众人被迫放慢速度,由图磬充分发挥人形雷达的作用在前探路,齐远打先锋,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磨成一个半,等能看清培安县界碑时,午时都已过了。
一直到了这会儿,大雾才终于有了散去的迹象,一座灰突突的老城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灰突突的城墙,灰突突的地面,灰突突的房屋……甚至就连街上行人的衣着,也没有太多色彩。
小六龇了龇牙,“真是够萧条的。”
这座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陈旧而憋闷,没有一点儿鲜活气儿,像极了已经黄土埋到脖子的迟暮老人,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一下了。
说得好听点叫知足常乐,说的尖锐点,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而偏偏就是这么一座犹如枯木的旧城里,两个月内接连发生了两起失踪案,不亚于千斤冰坨坠入油锅,一下子就炸了。
一队外地装扮的行人突然出现在大街上,想不惹眼都难,不少正吃午饭的百姓纷纷端着饭碗跑到路边围观,那模样跟看耍猴的也没什么分别。
饥寒交迫的众人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忽然听到一句久违的话语:
“公爷,晏大人?”
这一声简直犹如天籁,众人禁不住齐齐回头,动情的喊道:“青空!”
与卫蓝一同出现的还有任泽。
许久不见,两人明显消瘦许多,但眼睛反而越加明亮有神,显然过得还算不错。
“你们来得好快!”卫蓝走上前来,又惊又喜道,“我跟子澈还以为至少得再过半月。”
常人赶路根本无法与驿站的昼夜不息相提并论,再晚来半个月也很正常。
任泽跟在卫蓝后面过来,向大家一一行礼问好。
晏骄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曾经的任泽犹如寒冬里的一棵枯树,尖锐又锋利,坚强又脆弱,一往无前往往与同归于尽相伴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