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卫桓往西池道败军方向急追而去,约莫大半个时辰,他就追上了。
居高临下,仔细搜索,他很快发现了丁洪。
丁洪手臂受了伤,连连打马仓惶败退,听后方隆隆的马蹄声又接近了一些,他厉声喝道:“快,快!全军跑步前行!”
卫桓抽出长箭,拉开手上的乌木穿云弓。
眯眼,瞄准,他没有急躁,隐于高坡上的林木长草随丁洪急速前行,不断寻找最合适的角度。
必须一击即中。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功夫,丁洪一回头,“还不快些!都给……!”
就是这时!
卫桓眉目一厉,夹住箭羽的右手陡然一松。
“嗖”一声锐物划破空气的翁鸣,箭矢急速如流星,银芒一闪,瞬间逼近丁洪面门。
这支箭来得太快了,快到丁洪余光其实瞥到一点闪亮的,心下一凛,可惜根本避无可避,他双目陡然一圆,“噗”一声闷响,长箭重重扎入他的眉心,几乎是穿脑而过。
箭尾仍在急促嗡动着,“啊!!!”
“府君,府君!!”
……
再多的声音,丁洪已经听不见了,他用尽全身力气顺着箭矢发出的方向望去。
这角度,恰好望见一点黑色衣角,一闪而逝。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一个平日除铠甲基本都穿黑衣的人。
可按理,这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的。
可不知为何,他直觉发出冷箭者,就是他。
骇,恨,丁洪想说话,可惜他已经说不出来。
瞪大眼睛僵直片刻,“砰”一声重重栽倒在黄土道上。
气绝身亡。
……
一箭射杀丁洪后,卫桓立即换了个位置。
他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停,已又反手一抽,挽弓搭箭。
“嗖嗖嗖”连续七八支箭,将拱卫在丁洪身边的郭廉等等铁杆心腹和得用之人尽数射杀。
在场的都杀尽了,只一个张济,却没见人。
张济称病,没有来,这个卫桓倒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找,连连发箭尽中目标后,他并不贪恋,弓箭一收,立即遁入林间,原路折返。
独留下瞬间大乱的丁洪中军。
……
肃城,东郊。
一乘小车停在黄土道旁,张济撩帘,下车立在黄土坡上。
旭日东升,金色朝阳冲破晨早的雾霭,往北眺望,能隐隐望见起伏丘壑的黄土原野。
这方向,是战场。
今日,并州军将和三胡大军将一场大战激战。
“走吧。”
伫立片刻,张济转身,重新登车。
他为丁洪殚精竭虑十余年,已算偿清了丁父旧年对张家的恩德。
张济闭目盘坐,小车辘辘,往南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丁洪:好了,饭盒我领了,位置我也腾出来了→_→
哈哈哈哈哈,明天回定阳,预计本周就让桓崽发现自己是弟弟!
爱你们!么么啾!!明天见啦亲爱的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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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场大战持续到次日天明。
鸣金回城,日已过午。
铠甲坐骑血迹斑斑的卫桓等人率部回到东营,先入耳的就是震天哭号。
中心营房前停了七八架担架,中间一架,赫然是眉心中箭死不瞑目的丁洪,边上分别是郭廉等人七八员文武心腹的尸首。
“府君?!”
身边徐乾不可置信,连爬带滚翻身下马扑了过去,“府君!府君!”
“可恶的胡贼!可恶的胡贼啊!!”
丁洪眉心长箭尾羽偏密稍短,很明显的胡人箭矢样式,徐乾这么一哭喊,登时引得陆续返营的大小诸将怒骂胡寇一片。
符非暗啧啧两声,他徐哥就是了不起,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忙用手肘撑了撑前头卫桓,一行人也紧跟了上去,骂的骂哭的哭。
丁洪战死,并不是一件小事,很快,连通侯并其余四郡郡守都闻讯赶了过来。
捶胸顿足,落泪,询问,而后再哀痛失去臂膀,切齿要三胡付出代价,等等等等。
在事件被定性为“敌军伏击冷箭”后,卫桓耐心就彻底告罄了。天知道他有多不耐烦守着丁洪的尸身,正事一过,他就立即惦记起了姜萱。
她会有多担心寝食难安,他能想到,恨不能立即脱身去见她,偏这档子破事儿还有没完没了。
卫桓低头勉强忍耐,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丁洪棺椁收殓王,芮亲自送去并上了香,这事儿才算暂告一段落。
卫桓立即折返东营,以最快速度进行了清点安抚等必须工作,已经深夜了,他一口气不歇,立即回营房换衣潜出。
她必是等得急了。
卫桓脚下越发地快,利索避开几个巡逻兵队,穿街过巷毫不停顿,一跃无声越过小院院墙。
已是子夜,静悄悄的一进小院内,姜萱屋里还亮着灯火,他一踏上廊道半旧的木板“咯吱”一声,有一人已快步奔出。
“阿桓!”
正是姜萱,月光微映她一身寝衣,却没睡下,披着一件青色薄斗篷还在等着,和卫桓一照面,忍不住落了泪。
实在是太担心了,她还不能告知姜钰贺拔氏薄氏详情,一个人扛着,这两日她根本没法阖眼,总是忍不住想卫桓要面对的凶险。
终于见人平安回来了,姜萱大喜笑着,只激动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往下淌。
“哭什么?”
“你看看我,连伤都没受,一切如事前意料一般无二,并无多少惊险。”
卫桓慌了,急声说着,又忙伸手去给她擦拭泪水,“莫哭了。”
他可不是让她哭的。
他的努力,是想让她更觉安稳。
卫桓用大拇指给她抹去脸上泪,他的手白皙修长,有力却形美,掌心却是甚粗糙的,常年摩擦刀柄和搭箭的位置起了茧子,又厚又硬又没顾上控制力道,一擦姜萱的脸颊,白皙细嫩的脸皮子一下子就红了。
他一急,忙收手换了袖口去擦。
这手忙脚乱的,姜萱都被他逗笑了。
这么一乐,激动的情绪倒是缓和不少,她揪开他的手,“行了我来。”
她自己抬手,抹抹就干净了。
卫桓甚觉自己笨拙,正懊恼间,姜萱已围着他转了一圈,春末衣衫甚单薄,仔细一看再微触几下,就知他躯干部位没缠绷带。
她十分满意:“好了咱们进屋再说话。”
姜萱心头大石放下,才觉站门口不是事儿,轻快扯着他的袖子往屋里去。
卫桓却一下子像点了穴般,被她轻轻触了这么几下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被她拉着,才定了定神往里去。
心跳得有些快。
怎知姜萱直接拽着他往里屋去了。
这院子小,屋子更小,之前和卫桓碰头后,姜萱就让众人把东西收拾好,随时准备撤离。
外间就这么丁点大,塞了东西有些落不了脚,卫桓也不是外人,姜萱便直接拉他进自己寝居的里间。
里间也十分之小,迎面就是一张不大的架子床,其上衾枕微见乱,床沿褥子有些皱了,显然刚才姜萱正是倚在此处等着的。
这是姜萱闺房内室,女子最私密的空间。
卫桓不禁有些口干舌燥,明明旧时不是没坐过,可察觉情感有变后,这还是头一回。
没有椅凳,他顿了顿,慢慢挨着床沿坐下,后脊绷得紧紧的,有淡淡暗香浮动,这是姜萱的体息,若有似无,撩拨他的心弦。
卫桓喉结滚动了一下。
“战况怎么样了?舅舅符非他们如何?丁洪呢?”
架子床是圆洞门式的,口子不大,姜萱挨着他身侧坐下来,一下子,那种清淡如兰的体香更加明显了,卫桓心跳加快大腿绷紧。
忽想起先前徐乾那家伙说的,兄弟你主动些,得抓紧了!
一时气燥心浮,有些压不住了。
他何尝不想抓紧了?
可最近变故频频,她更没闲心思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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