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渃栀
姚槿边跑边急急说道:“王管家,快来,救人啊,刚刚看到有人从山坡上跌下来啦。”
王管家听得也是一惊,慌忙也朝着小姐跑的方向追去,接着沐儿也紧跟了上去。
许是山上的猎户失足跌落,救人这种事情,小姐一个人,应是做不来的。
姚槿来到刚刚目光所及之处的案发现场附近,努力地搜寻着,只怪那杂草长得太高了,高的将近一人高,矮的也都到人大腿了。
什么东西都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姚槿想着,这么高的山坡,跌下来少说也得摔断一条腿。
在杂草丛里摸索良久,终于姚槿看到了一片灰扑扑的破破烂烂的衣角,她连忙扒开了旁边的杂草,瞬间便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只是这人穿的衣服明显地很不合身,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原来看着还以为是个成年人,不想却是个穿着成人衣服的小乞儿?这通身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话说,她还从没在京都这方地界见过乞讨之人呢。
人是已经晕了的,不知是饿的还是摔得,又或者二者皆有之。姚槿上前小心将人给翻了过来,一鼻青脸肿的小孩子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即便是鼻青脸肿的,也还是能看得出这‘小乞儿’精致好看的五官,睫毛长长的浓密而卷翘,发丝虽然有些乱,但是光泽若藻,小脸除却青肿的地方也是白白净净的,眉毛很浓,嘴巴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则显得很是苍白。这年头,连乞丐都长得这般眉清目秀的了吗,如若没了脸上的青肿,活脱脱的就是一小神仙童子的模样啊。
暂且止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姚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还好,虽是微弱了些,但总归还在。
“王管家,沐儿,找到了,在这边。”姚槿喊了一声,寻找良久毫无收获,都快要以为是自家小姐看错了的二人连忙赶了过去。
然后——
姚槿见面前两人与她一同大眼小眼地各种瞪,不禁急道:“将人给抬到马车上啊,愣着做甚?”
沐儿欲言又止,同王管家一同将人给抬上了马车。
姚槿也爬上了马车,等各就各位后,却是一片安静,姚槿此时只道伤者等不及便开口对王管家道:“王管家,先回京都的市区吧,找家医馆给这小公子瞧一瞧。”
王管家当即便照着姚槿所言开始往回走。
马车里沐儿问了句:“小姐,那小宠,这小公子,您……”
“人命关天,宠物什么的改日再来。”虽然表面上看着这小乞儿并无大碍,但保不准没有其他看不到的内伤什么的啊。人既是救了,那便救到底罢。
沐儿好像还想再说着什么,却又总是欲言又止的。有些心焦的姚槿也并没有太注意。
国师府的马车直直朝着京都最大的医馆赶去。
趁着大夫号脉的时间姚槿让沐儿去给刚救的小乞儿准备一身合身的衣服,待号完脉后又央医馆里的小厮帮忙小心给换上了。
在听大夫讲她刚刚救的小乞儿的病情时,却是将姚槿给讲得一愣一愣的。
“大夫,您确定?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仅仅是身体虚弱?”姚槿惊讶极了,少说那山坡也得有六层楼的高度,沿途还大石头小石头的乱撞,灌木树枝胡乱刮擦的,居然只是皮外伤?这也太抗摔了吧。
再三确认了这小公子没有大碍之后,姚槿的救人之心才放缓了下来。主要是出自于一种本能吧,有人罹难帮上一把,不想救得是个可怜见的小乞儿,若不然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在深林里跟猎户似的讨生活,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姚槿已经下意识地将刚救的小公子归为励志的小乞丐,无父无母,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但又不甘堕落地来到深林中想要讨生活。
见姚槿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沐儿终是忍不住再次说起她在马车上想说却又时时欲言又止的话,“小姐,这小公子,您打算如何安置啊?”
闻言,姚槿果真再次愣住,对呦,如果是乞儿的话,定然是不能直接送回去,要不然,迟早饿死还是摔死二选一;如果带回去话……“那便带回去吧!”
国师府这么大,也不差这一张嘴。其实是姚槿觉得这小乞儿长得甚是萌蠢可爱,当然她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沐儿又是一个欲言又止,她主要是怕小姐将小公子带回去后,会遭人的流言蜚语。她们是知道小姐好心地只是救了个小公子而已,保不准其他人就认为是小姐在外的私生子啊什么的……总之,人言可畏啊!
王管家也是一阵无言,以他对国师大人的了解,小姐将人带回去,还真是没什么问题,国师大人绝对是答应,但是,他也怕小姐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啊。保不准人们要怎么猜测揣度呢。
只现下小姐已经决定了的话,王管家也只好默默牵来了马车。
第九章
姚元自是在家里等着乖女回来的,想着好好瞧瞧乖女挑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宠,然后再好好地夸上一番,却不想他乖女给他用马车拉回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公子。
人家乖女养猫玩,咱家乖女养人玩?心情那是一个颇为复杂。
可是总归是自家乖女,做爹的自然是除了宠着,还是宠着了,乖女开心就好。
只是隐隐觉得乖女用马车拉回来的这个小公子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再者,他又何尝结识过这么小的小公子?莫非是年纪大了,看谁都眼熟?岁月不饶人啊。
这方姚槿年仅三十六岁的便宜老爹正在感慨自己逝去了的青春;那方刚刚转醒的小公子却在惊异自己不知怎的又回来了的童年。
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且还突然之间变小了,这惊吓来的不亚于姚槿刚穿书那会儿受到的惊吓。
不过自己的身体总归还是自己清楚,大概是自己的内伤过于严重了。
再就是……这陌生的地方……也不知自己是被恩人救到了哪里。他只记得自己花了整整七日的时间,才筋疲力尽的终于从深渊里爬了出来,终于看到了路。虽然是荒草丛生的,但是勉强还是可以看得出是路的。有路便意味着可能会有人从此经过,不久之后他还真就瞧见了一辆马车。一时激动地就站了起来,但是连日来他的自我消耗实在太大了导致他体力不支,没有站稳,两眼一黑便直接从山坡上跌落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在这里了。所以说,现下里他应是被人给救了,救他的很有可能还是他当初看到的那辆马车的主人。
呵,大概这就是天命吧,既然天不亡他,既然他没能死,那么北岳便也别想好过。如今也不知那北岳皇有没有死透,死透了的话是最好,若是没有,他定然会让北岳皇后悔今日的苟活。
没错,这个小公子便是昔日里的北岳质子、南淮太子,奚止。
姚槿轻轻推开了小公子房间的门,只见那鼻青脸肿的可爱小公子好像是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的样子了。现下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她。
小公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盯着她,漆黑的眼里似是含着灵敏而锐利的光,有些苍白地嘴唇微微抿着。
这副可爱灵巧的样子,就像一只警惕地小鹿,看得姚槿的脑子当即当机了一下,脑子一抽,脱口便出:“小可爱,莫怕,姐姐是来送药的。”然后就进了房间,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到了桌子上。
闻言对方似是毫无反应似的,只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直情绪莫辨,不喜也不怒地盯着她,她走到哪儿,那目光便跟到哪儿。盯得姚槿的心里有些发毛。这小孩儿的眼神可爱是可爱,却也忒犀利了点,她觉得如果有一种死法是被人盯死的话,那么现在她大概是已经被这小孩儿给盯死了。
姚槿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药碗:“这是汤药,虽然大夫说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过身体消耗过大,应得好好调养着。”
奚止终于移开了目光朝汤药瞥了一眼,在心里暗自嗤笑,也是,一般的大夫又怎能瞧得出他身上真正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