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渃栀
“大爷的金子好看吗?”
“好看啊。”金子等于金钱,能不好看吗。姚槿下意识便回了句。
闻言四人一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们居然被一群土匪给包围了,注意到刚刚说话的那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留了很长,整张脸上只一双颇具神采的眼睛可以让人看得清楚,所以究竟是何年岁还真是叫人看不透。他手握长刀,一副土匪的标准打扮。看站位,应是这群土匪的头目。
完了,金子没捞着,自己却栽了。
“既然大爷的金子好看,那便跟着大爷回去好好看吧,保你们看得够够的。”那土匪笑得很是温和的样子,仿佛是真的非常诚心诚意的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似的。
柒月闻言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一跃将姚槿三人护在身后,神色肃然,眼含杀气,嘴角冷笑,“做客?不若先请你们去地府做做客”对付这些土匪,以柒月的武力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若想将她们三人好好地全都护下来怕是非常困难。
姚槿则是将小席祉护在了怀里,一脸警惕地四下里瞅着,沐儿也即时地将姚槿二人护在了中间。
瞧着她们警惕的样子,那之前说话地土匪却是将长刀一收,一副好整以暇想要唠嗑似的样子:“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打打杀杀的。大爷又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来搬个金子。”
他话音未落,包围她们的土匪小喽啰们也都齐刷刷地收了长刀。看起来的确是没有想要干架的打算。
姚槿几人却是不敢放松,谁知道这群土匪究竟是何打算若真是来搬个金子而已的话,又何必要将他们给包围了?
“只是……”那土匪头目将目光直直投向姚槿,“这位姑娘,来我们小寨小住几日可好?”说完还朝姚槿眨了眨眼睛。
姚槿突然就觉得这目光有些眼熟,可她认识的人在这里,一共也就这么几个,还是女性居多,这么个土匪?她又如何能够结交得到,怕也是不会去结交的。谁没事喜欢去跟土匪做朋友?于是直截了当道:“不去。”谁爱去谁去。
“少废话,想掳走我柒月的表妹,先把我打趴下再说。”柒月则是眉眼一凛,杀气那是噌噌噌地往外冒,这土匪,想掳走她表妹还将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真是可笑。
“都说了姑娘家家的,不要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这般不听话。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呦。”这个土匪头目显得脾气好极了,拄着长刀,笑眯眯的,好似是一在看自家熊孩子的长辈,很有亲切感。
“你……”柒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意识很快就不再清晰了,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这群无耻的乞丐居然下了迷药,她表妹……
“嘿,终于倒了,这女子真是比汉子还能抗。”那土匪头子感叹一声。原来不知何时姚槿三人早已被迷晕了,柒月则是最后倒下的那一个。“将这个女汉子抬到那辆气派的马车上;将那个丫鬟和小孩子抬到那辆稍微低调点儿的马车上;然后将这个小姑娘还有那堆金子给小心点儿抬回咱们寨子里。”
土匪头子随便找了棵树便倚了下来,等着土匪小喽啰们将他交待下去的事情做完好打道回府。
不时却有一小土匪苦着脸来到土匪头子身边:“老大,那小孩子紧抱着您说要小心抬回寨子里的小姑娘,咱……掰不开。”
“一小孩子……哎,算了算了,一块都给抬回去吧……”
土匪头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姚槿、席祉被抬到一辆马车上,摇摇晃晃地从一偏僻的道儿朝着远离京城的地方驶去。无人知晓那个看起来最是柔弱可欺的小公子此时却是掀开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然后又眯了一眯。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京城便是炸了锅。
国师府的姚槿小姐和一小表亲一同失踪了。昨日只有两辆马车拉着昏睡的四个人,一个郡主,一个丫鬟,还有两个车夫,一个去了长公主府,一个来了国师府。
国师府里,沐儿哭得比去了亲娘还惨,她把小姐和小公子弄丢了。国师则在听完沐儿抽抽噎噎的讲述后,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卜了一卦又一卦,却是卦卦扑朔迷离,无从探知一丝天机。那方长公主府里柒月也动用了自家的全部力量到处的寻找,却总是寻之无讯,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有这样一窝土匪,这两个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似的。甚至一时之间这京城里还人心惶惶的,就怕什么时候自家闺女儿子的出门玩耍也来个一去不归。
而这边姚槿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陌生的房间里,不奢华,但是够整洁,她可没有天真的以为自己又穿了什么的,大概是被那群土匪给掳了来。就是不知阿祉、柒月表姐还有沐儿现下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掳了来。
“吱呀——”
听到门开的声音姚槿警惕地朝门口望去,却是见到了阿祉迈着不徐不缓的步子朝她走来,不禁松了一口气。又抱了一丝希望,瞧着阿祉这样的自由出入,很是自在的样子,说不定她们是被救了呢?
“阿祉,咱们是在哪里啊?柒月表姐跟沐儿都怎么样了?可也是在这里?”
“姚姐姐,我们现在土匪的寨子里,柒月姐姐跟沐儿被那群土匪好生地用马车送回去了,现在应是在各自府中,各自安好。”
席祉耐心解释道。
果然不能抱什么希望,她跟阿祉还是被掳走了,好的是柒月表姐跟沐儿现下无事,还算是件令人欣慰地事情。
第十五章
“吱呀----”
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饭菜香,姚槿连同小席祉看着那刚刚进来现下里正在摆放餐盘碗筷的土匪头子神色莫名。难不成还真的是将人掳来,只是为了招待几日而已?土匪什么时候也这般热情好客了。
“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吃啊。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土匪头子摆好了桌子,便朝盯着他默默无言的二人招手,话却是对姚槿说的。
“我喜欢吃的菜?”
姚槿却是感觉莫名好笑,她喜欢吃的菜,这个素未谋面的土匪又如何得知,她没怀疑这菜里有毒就已经很好了。
“呃……这菜没毒。”应是猜出姚槿心中所想,说着那土匪头子还拿起筷子夹了其中一个盘子里的菜,然后扒了扒过于浓密的胡须,好一番周折才将那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了嚼,胡须也跟着抖动着。笑眯眯的,看吧,没毒。却是瞧得姚槿一脸震惊,这个土匪,胡子这么长也不知道剪一剪什么的吗?
姚槿还是仔细地瞧了瞧那土匪头子摆在桌上的饭菜,这……待看清后,她不禁又仔细瞧了瞧那土匪头子,想看得清楚些,当然他还是那副满脸的毛发异常茂盛的样子。虽然她很是不想承认,但又的确不得不说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菜也的确是她爱吃的,多少年都未曾变过的口味。但是对方这种邋里邋遢的扮相,很是让人抓狂啊。首先非常有碍视观不说,最重要的,这就是一天然的面具啊。
对方没有说明道白,那么她也不去点破,只是拉着小席祉来到桌前,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席祉面前的小碗里道,“阿祉,这个鱼最是鲜美,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点儿。”
席祉自然觉察到了略显诡异的气氛,只也是面上不显的样子,拿起竹筷颇为优雅地吃起了姚槿夹给他的那块鱼肉。的确是鲜美,是纵然几乎遍尝过天下美食也未曾吃过的味道。这个土匪很是不简单呢,不是说他行事奇葩怪癖,而是此人周身气质一看便是习武多年的高手的样子,跟外面那群小喽啰土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若非感知到这人对他们是真的没有恶意,甚至是颇具善意的样子,他现在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看这土匪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也才是一顿饭的功夫,姚槿便从之前处处小心谨慎的样子变得随意自在了下来,当真应那土匪头子之言暂时安心地住了下来。实际上她是想要寻找一个契机,问清楚她心中的疑惑。
是夜,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席祉睡得很不安稳。一梦便梦到多年前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
听说父皇被那北岳的皇帝杀了;听说母后被那北岳皇帝强娶了;听说他们南淮乱了;听说北岳大军的铁蹄就要踏破他们南淮的国门了;听说皇叔要将皇姐嫁去和亲,却在离行当日发现了一身火红嫁衣、无双风华的皇姐含泪染血的尸身;听说皇朝动荡难安,朝臣要将国土割让给北岳以求安宁;听说……听说他要去当质子了,去往北岳,在自己的仇人的眼皮底下卑微地去讨生活。
他清晰地记着母后在听到父皇驾崩之后那绝望的泪流也流不尽,抱着他在凉秋冷院里含着泪笑着讲着她与父皇如何的相遇相知与相爱,直到北岳求娶的消息匆匆传来,母后被他们强拉硬扯着离开了他,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母后的泪最后洒落在了他的手心灼得他好疼,母后狼狈地在空中挥舞着双手,还在喊着他的名字,直到那身影终究再也看不到了,风中才好像飘来了母后最后的那句话,她说:“止儿,好----”
好?好什么?好好报仇?好好活着?
那时候身为太子的他也只是表面荣华罢了,任人欺辱的日子也过了许久,那时的他躲在御膳房的柴草堆里也只是为了啃一块好不容易得来的半馊了的馒头。
后来呢,后来他被送去了北岳。他原以为终于可以同母后相聚了,却在他到了北岳的当天晚上听到了母后离世的消息。
母后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