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渃栀
姚槿则颇为想念无尘子啊,现如今这情况大概谁都没有无尘子靠谱。但是,又有谁知道无尘子究竟去了哪儿呢?她能做的,只有在旁边守着。
夜色愈发浓融,推测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多的样子,奚止才刚睁开了眼睛,恰好与姚槿对上。
“今日你又想去哪儿?”姚槿道。
不待奚止回答她又赶紧道,“不管去哪儿,带上我。”
“……好吧。”奚止最终还是答应了。
姚槿:“!”
原来他今日竟然真的还要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出去。
奚止带她来到了北岳京都。到了京都的时候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这个时辰还太早,大街小巷里都是寂静无声的,整座城似乎都在睡梦中还未醒来。
她与奚止才刚进入这城中没多久,奚止是她用鲛族轻功带着过来的,想想也该是,怎么也不能让伤患出力呀。姚槿不认路,一路上都是奚止在与她指路,进了城他便让她将他放了下来。然后他便带着她在这城中乱逛起来。姚槿实在不知奚止是何打算,当她看到前面那户人家门口熟悉的灯笼时,她便终于忍不住了。
“阿止啊,你究竟要去哪儿啊,跟我说我带你过去吧。或者,咱们先去医馆也行。”
姚槿话落,奚止还没来得及跟她搭话,却见前面有人敲着更走了过来。走近了瞅了他们二人一眼,原想继续打更的结果直接怔愣在了原地,见鬼了似的盯着他们瞧,手中打更的物什掉到了地上都不觉。
姚槿被人瞅得莫名其妙的,“大叔,您瞅啥呢?”
“哇!”听到了姚槿的声音,那更夫像是才被惊醒了似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流着泪跌跌撞撞地跑掉了。走半路掉了更锤都不敢再捡起来。
姚槿看着那更夫离开的背影,奇奇怪怪的,只能转过头来问奚止,“我俩长得吓人吗?”
奚止:“不吓人。”
“所以,我们究竟要去哪啊,再转下去天都要亮了。还是先去医馆吧。”姚槿还在担心他的伤势。
却听奚止道,“我们不用再走了。就在这儿。”
姚槿满头问号,但她还是听奚止的先在这等着,先瞧瞧奚止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二人像是罚站似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见那更夫走后不久,原本有些已经燃起了灯的人家很快便一个接一个地全都又熄了灯。
他们二人就像奚止所言那般在原地等着,等到天色终于见了亮,依旧没有人家出门。却等来了几队人马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地面上的官兵们身穿兵服手拿□□,屋顶上的护卫们一身黑衣持弓拿箭,弓箭上燃起了火焰。
这是中了埋伏,还是上赶子被埋伏?
她听到奚止低声道,“阿槿,我想今日过后,谁也不能再将我们分开了吧……”
“你说什么?”姚槿意外道,“你这两日究竟做什么了?”
“我可以身败名裂,但阿槿可要陪着我啊。要一直一直地陪着我。”奚止就这样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得像个精神病……
姚槿整个人是真懵了,可也只是那么一瞬。
奚止紧紧地看着姚槿面上的神色,看到姚槿由一开始的怔懵变成了后来的了然,最后她也笑了,没有恐惧也没有嫌恶,她说:“好,无论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要陪着你不是因为我要你身败名裂。”
话音刚落,姚槿突然向旁边推了奚止一把,紧接着一支箭就这样似曾相识地射进了姚槿的心脏。
若非姚槿推了奚止一把,那支箭当足以射穿他的颈椎然后穿喉而过,因为那支箭本来就是瞄准了他才射过来的。
刚刚那支箭就像是一声号角,紧接着便是漫天带着火焰的利箭像下雨似的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奚止不管不顾地将姚槿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里,一双手都在颤抖,姚槿却一直都在吐血,看着奚止,一句话也说不出,而那些被吐出的血,竟然全部都是黑色的。
无数的箭朝他身上扎了过来,奚止却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小心地护着怀里一点一点变凉掉的姚槿,他的阿槿。他的视线早已模糊,然后越来越模糊,最后看不清阿槿的脸了。他还感觉自己的心脏好痛,痛着痛着便也像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人一般一点一点地凉掉了,紧接着又掉进了冰窖,可事实上他身体正在被熊熊的火焰灼烧着。
太阳终于出来了,奚止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地消弭……
阿槿,我好像错了。我们明明可以再也不用分开了,你也不会再属于其他人,可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第六十五章
齐澍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站了许久许久,皇城的护卫们射完了火箭,便向下面丢了一把又一把的干柴,干柴遇火即燃。他看着熊熊的大火一点一点地吞噬着那对毫不反抗的男女。
其实明日便是他战书上所约定的日子,大战在即,他实在搞不明白奚止今日为何要来送死。这一仗表面上是他胜了,但他却感到了十足的羞辱。
三日,这一切竟然仅仅用了三日。
第一日,他在寝殿照常休息,心里还琢磨着如今兵马粮草他都已经集结得七七八八了,他的军队也由沈念之带领正在赶赴海崖的路上,他自己明日一早也将奔赴战场。这些军马应该是他最后的倚仗了。
他已经完全放弃什么暗杀或削弱对方实力的种种不切实际的计谋了。不管是放出各种不利于奚止的风声谣言,还是派刺客前去暗杀,全都收效甚微。对于前者,人们居然不为所动;对于后者,他们的人还未靠近那山寨便被人给解决了,刺杀的任务从无间断,派出去的刺客却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后来京中莫名传出一神秘女子日日前去欺负他们北岳京都的大户人家,一日一户从不间断,他便将那女子给抓了回来。可笑的是那女子竟然说她是奚止的新婚妻子,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北岳。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他却不得不信,前有沐儿所言为证,奚止都能弃失踪的姚姑娘于不顾,荒唐地临时将新娘子换成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是来帮他们北岳的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后有这女子所做所为,无故打上人家家门,只打人不伤人性命,说是来败坏人奚止的名声的,也的确是起了点儿作用。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自己人用的习惯。他做了二手准备,打算将那女子当成他的杀手锏。漠岭来的漠雪姑娘与她相像,他们一计偷梁换柱倒是可以将之先安插在奚止身边寻时刺杀,而真的这个留作人质,这招不论奚止是否真的对那女子有真情实感都有用,当然若是有真情实感那更好,这样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人质凭空消失了。连带着那座山寨又是一夜之间人走楼空,不知去向。这计划也不成自散。
想到此处,齐澍叹了口气。接着突然东宫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刺客,皇帝驾崩的字眼断断续续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当下便睁开了眼睛。
北岳皇去了。
很快便有人过来通知他。他随意应了句,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他窗外树枝上挂着的那个人影。那是……不见踪迹多日的奚止。也是今日的刺客。
他本便是和衣而睡,三两下便收拾妥当朝着那人影追去。
他紧追在那人身后,不想这个令他毫无办法之人,看起来身手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嘛。他追了上去,还与他打了一路,他们行走在北岳京都各家各户的屋顶上,一直从皇宫打到了城门附近。最后奚止受了他一掌,负伤离去。虽然他让对方受了伤,可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被后面闻讯而来的护卫送回了东宫请太医去了。
第二日,皇宫内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皇帝亡了,太子重伤,能担大事的人带兵走了,皇宫的守卫愈发森严,整个皇宫一时之间都只能被迫修养,而此时皇宫外却是风声鹤唳。
之前被那神秘女子欺负的第一户人家,城西北的李府满门血洗。有人亲眼看见奚止堂而皇之地从城门口走到那城北李府,一路向前,一步一步却是无人敢拦。因为拦他的人,全都倒地而亡。这个时候皇宫里面又乱糟糟的,这皇宫外的事情一时竟是没能顾及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