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咩咩
靖王客气地笑了笑,示意郑知微莫再给他添茶,他喝茶喝得想想吐。
“郑大学士为大晋贡献颇多,本王来看望大学士是应该的。”靖王又说:“病来如山倒啊,身体硬朗的郑大学士竟然会突然病倒。”
前几天他还在上书房看见郑大学士痛批他未来弟媳呢,声如洪钟,老当益壮,一点都不像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靖王垂头看了一眼又给自己倒茶的郑知微,并没有发现在座的郑家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郑大人咳了咳,正了正衣襟,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不知靖王这段日子可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提起这个,靖王的眉头就蹙紧一分。
郑大人见靖王没答话,便又问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知王爷您的意思是?”
靖王本不想把负面情绪带到岳家来,但见未来岳父一脸“我可以为你分忧”的样子,心头漫上一丝暖意,岳父大人还是关心他的。
自觉被关怀的靖王也不掩饰了,开口道:“本王听说了,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先前是本王,这次换成了太子,一个招数翻来覆去的用,背后之人贼心不死,就是想离间本王与太子的兄弟感情。”
“居心叵测,罄竹难书!”靖王越想越生气,气上心头,一拳敲在了桌子上。
站在一旁服侍他的郑知微被靖王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哆嗦,茶壶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郑大人身子也跟着那桌子抖了抖,他难掩震惊地看着靖王。
他刚说出来的这句话其实是番试探,但凡靖王显露出一点夺位之心,他就能顺杆子上,再隐晦地表示自己能够助靖王夺位。
可他没想到靖王不按常理出牌,郑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靖王把传谣的,信谣的十八辈祖宗都翻出来骂。
咋回事?这流言明明对靖王有利,若稍加运作,就能让自己在百姓中的声望上一层楼。
顺势而为,这是做皇子的基本功吧?
他眼前的这位怕不是皇子吧。
宫斗都不会。
不仅郑大人吃惊,郑知微也觉得疑惑,在她心里,靖王就是一个深藏不漏,心有城府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谣言背后的机会,听不懂父亲的暗示呢?
介于郑知微对靖王心计颇为自信,郑知微并没有怀疑靖王不会宫斗,反而觉得靖王是因为不信任他们郑家,在他们跟前演戏。
郑知微放下茶壶,擦了擦手上的茶水,轻声说:“王爷,臣女知道谣言可恶,您又是如此风光霁月之人。”
她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看过来的靖王,“可事有两面,我们不能只看谣言的龌龊,也要发现这谣言背后的价值。”
“王爷,现在形势对您来说大好,您为何不借此机会,狠狠地捞一笔好处呢?”郑知微见靖王浓眉一皱,赶紧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何不借这流言的势,不说让太子失掉民心,可让太子元气大伤,也是有可能的。”
说的够清楚了吧?
现在总知道他们郑家一颗红心向你了吧?
郑知微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她就不信靖王听到这话还能坐得住。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靖王的眉毛越蹙越紧,两条浓眉耸起了一座小山,而且,靖王看她的眼神也没了最先的尊重与柔情。
“你在说什么呢?”靖王难以置信地看着郑知微,“本王为何要运作,运作啥?”
郑知微一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嘴都结巴了,“王……王爷,这……这不是……您,您不想……”
“想什么呢?”靖王不悦道,“郑姑娘,你刚喝酒喝多了吧,尽胡说。”
郑大人见靖王真的生了气,忙道:“对对对,方才知微喝得是有些多了。王爷莫怪莫怪,”郑大人警告地看了一眼眼里含泪的女儿,对她身旁的丫鬟道:“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扶回房里休息。”
郑大人看着女儿一脸委屈地下去,给靖王添酒,讨好道:“王爷,小女喝醉了酒,就爱胡说八道,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虽不懂靖王为何生气,但人家是王爷,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靖王手放在大腿上,扫了一眼满桌的佳肴,一口饮尽郑大人倒的酒,然后起身告辞道:“本王等下还有事,不能陪郑大人畅饮了。先行告退。”
废话,他心情不好连自己种的宝贝才都没胃口,更别说别家的菜了。
靖王走出郑府,不理郑府送客的管家,直接进了马车。
他原以为自己的未婚妻是个知书达理的世家贵女,他也愿意给她足够的尊重。甚至这些日子都在皇宫里学习花朵品种与寓意,就怕结亲之后同床异梦。
可他没想到,他的未婚妻竟有这么大的志向。
他可以有一个只知风月的妻子,却不能有一个胸怀大志的王妃。
这亲事,是要不得的了。
靖王靠在坐垫上,仰头疲惫地叹气,想到父皇跟自己保证说郑氏女温良恭顺,第一次对父皇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而在皇宫的另外一位,也在这时对皇帝的乱点鸳鸯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慧妃让人把宫殿关得牢牢的,然后和儿子在殿里尽情地数落皇帝道:“孟福安那是个什么人,站在那一吹就能倒,娶不到媳妇儿的才要呢。吾儿玉树……健康可爱,凭啥要捡别人不要的。”
“本宫看皇帝是年纪到了,就爱搞媒婆才爱做的事。也不看看他赐婚的那几位,那是好的么?”
“再说,吾儿是皇子中最小的,凭啥不把福安扔给别的皇子?当吾儿是猪,啥东西都能吃吗?气死本宫了!”
相比于慧妃的怒火中烧,六皇子则冷静得多了。
六皇子悠闲地泡了一杯清心茶,往慧妃跟前一放,说:“母妃,您气什么呢。父皇不是没有赐婚吗?”
“那是因为本宫坚决拒绝!”
许久没见过皇帝,突然被皇帝召见,她还以为是皇帝突然来了兴致,想召她侍寝呢。可笑她当时还认真地思考,自己一大把年纪不宜有孕,准备把自己的贴身宫女拿出去挡挡呢。
未曾料到皇帝根本不是想跟她生儿子,是想她儿子娶他外甥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