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衮衮
边上侍立的宫人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但却能听出,潞王妃眼高于顶,咄咄逼人,而太子妃不仅不同她计较,还宽宏大量地帮她说话。
两相对比,众人都毫不犹豫地偏向顾慈,越发不待见王芍。
王芍胸中涌着滚滚岩浆,两道火辣目光直要在顾慈身上灼出两个大洞。
这妖女难不成会法术?怎的宫里头一个两个都向着她,连皇后这么清高冷傲的人,现在竟也被她收得服服帖帖?
岑清秋觉察到她不善的目光,冷言睨去,王芍立时一个激灵,战战兢兢瑟缩起脖子。
岑清秋鄙夷地一哼,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头浮沫,淡淡道:
“本宫喜做实事之人,嘴皮子上说得再厉害,差事办得不好也没用。倘若还敢把心思都放到歪门邪道上,就休怪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了!”
说到做后,她语气带起几分狠戾,一国之母荣威尽显。
边上的人不由自主颤了颤腿,垂首不敢吭声。
王芍更是吓白脸色,两股战战,扶着桌子方才勉强行了个礼,叩谢教诲。
又寒暄了一阵,到岑清秋歇养颜晌的时候,顾慈和王芍一并告辞。
屋里屋外温度相差太大,顾慈在里头暖和惯了,猛地一阵冷风扑来,她由不得浑身激灵,拢紧汤婆子,去汲取那一点可怜兮兮的温暖。
下腹坠痛感袭来,她渐渐吃不消,樱唇泛白,人也摇摇欲坠。
云锦心下着急,帮顾慈挡住风口,“姑娘再撑会儿,奴婢这就命人去传轿辇。”边说边扶她去旁边的水榭坐好,转身去唤人。
水榭风大,顾慈为避风,缩在廊柱后头,小脸煞白,额上覆满细细密密的汗珠,腹内像是有千万把刀子在同时搅着,疼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身后有一人影缓缓靠近,她以为是云锦回来了,正要抬手去扶她手腕,却听一声娇嗓,盈盈笑问:
“太子妃怎的独自一人坐在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不如,我送你回去?”
红裙一晃,王芍便翩然至她面前,眉目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慈心头大蹦,捂着肚子往阑干里缩,水风拂过她额上细汗,带起阵阵刺骨阴寒。
她咽了下喉咙,强自镇定道:“区区小事,哪敢麻烦潞王妃。我的婢女已经去传轿子心我在这稍等会儿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她,自己的人就在附近,让她不要妄动。
王芍脸上笑意却更大了,柔声道:“诶,都是一家人,太子妃......就不必跟我客气了!”
最后半句话出口,她眸中凶光大显,猛地朝顾慈伸手。
顾慈惊叫一声,慌忙抬手去挡,却根本挡不住。
指尖即将触碰的一瞬,王芍双目几近猩红。
可也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横出一只手,死死捏紧她手腕,几要将她腕骨捏碎。
她疼得“哎哎”直叫,没等瞧清楚来人,就被狠狠甩到旁边。
“信不信孤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积雪折射金芒,戚北落凌风而立,双目锐利如刀,衣上蟠龙纹随风昭彰,宛如神祇降临。
第72章
王芍结结实实摔了这一跤,脑袋撞到柱上,当即肿起个大包,人才将将恢复点理智。
她刚刚在长华宫受了大气,怒火烧得她脑瓜直疼,只想趁自己肚子被气炸前,赶紧寻个地方发泄出来。
这就瞧见了顾慈。
且她还是孤身一人坐在水榭中,形容也甚是憔悴,她便生出了歹心。
水榭后头就是太液池,自己若是假意过去关切一番,再趁机寻个什么手滑呀、地湿呀之类的幌子,将顾慈推到湖里。
眼下的水温,定能让她长不少教训。
越靠近她,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瞧得越发清晰,这种想法便如火苗挨着柴火,越燃越旺,谗食她的理智。
到最后,她也顾不得该想个什么幌子做掩饰,直接上手就推。
天时地利人和,多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不知还要等多久,可偏偏就......
功亏一篑!
王芍攥紧拳头,数道青筋如小蛇在皮下游走,嘶嘶吐着毒信。
戚北落眉尖紧蹙,嫌脏似的拍了拍手,朝凤箫使个眼色,凤箫便领人将王芍拿下。
他自己则俯身去看顾慈,眼中戾气一扫而空。
眼前的小姑娘同早间已完全判若两人。
花朵般的小脸血色褪尽,两道柳叶眉无力地往中间挤,唇瓣泛白,在寒风中瑟瑟轻颤,小手虚弱地伸向自己,像北风中的一片枯叶,纤细单薄,随时都会萎落风中。
张口哽咽一声,泪珠便混着冷汗滑过苍白的肌肤,无一滴不砸得他肝胆剧痛。
“疼......疼......”
“莫哭莫哭,我来了。”
戚北落慌忙抬手帮她擦泪,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自己的指尖却还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姑娘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若非真的疼极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眼下哭成这般,定已是痛得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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