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长生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而后索性不管了,他没有其他人那种“上峰就是爹”的毛病,面对金峰或者柳晖的一些无理要求,他全都直接拒绝。
长生对待下级也并非是一个宽和的好上峰,反而有些许不近人情,但长生也没有打算与下级打成一片,他不收受贿赂,但却赏罚分明,在下级升迁问题上一直十分公正,这样一来,反倒有不少干实事之人愿意追随他。
原先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听说要来这么一位大人,都颇有些不愿,毕竟这么一位会弹劾上峰的大人,难免会让人觉得阴险了些,因而一开始众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长生也并不在意,他如今还挂着知府的职务,事务繁忙一时也顾不上按察使司里的暗涌。
开春便要准备春耕,长生便开始进行自己的特色种植计划,种苗从育苗庄子里不断向陵南府各处运去。
长生宛若一位多年的老农民,带着庄子里的育苗师傅们,一起深入田间地头,亲自指导种植,罗清清本想跟着一起来,但却被大陈氏关在家里。
罗清清先前与姜小少年打赌输了,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经常往庄子里跑,跟在小少年身后学习,大陈氏对此颇有微词,却被长生给劝住了。
皆因两人相处时,罗清清出行都带着婢女,她又一直带着帷帽,那边的姜姓小少年也一直谨记男女之别,没有任何僭越之处。
长生没有要拿妹妹攀一门高门显亲的心思,对于几个妹妹的婚事全是凭他们的心意,若非柳无益出身太低,长生也不会要求他考武举。
而姜家乃是江南颇受尊崇的苗木世家,绝非普通匠人之流,姜家如今还有一位老爷在宫中专门负责为皇帝养花,甚至因为进献花木有功,得了一个从五品的官职,姜家勉强算得上官宦门庭。
春耕结束,长生也算是轻松了许多。油茶树需要两年后方才能出结果,但今年秋季野菊花便能开花,若是计划顺利,则意味着有大批量的野菊花待销售,在长生的计划里,一部分作为药材或者茶饮卖出,另一部分做成枕头或者香囊。
药材或者茶饮基本只需要经过粗略加工即可,而枕头和香囊,对于香囊和枕头外壳是有需求的,这无疑于又给百姓提供了机会。
长生为陵南府制定的路线,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农业,而以农业为基础,略微发展手工业,给百姓们更多致富的机会。
忙碌春耕之余,长生也没有忘了自己在按察使司的另一个职务。
长生在按察使司算是新人,如今按察使司的老大是柳晖,柳晖在按察使司待了五年,势力盘根错结,柳晖跟金峰关系紧张,长生若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最好的法子便是投入金峰门下。
但长生并不愿意做他人门下走狗,长生虽然在按察使司内官阶高,但却没有自己的人手,因而行事颇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按察使司内有三类人,一类靠着金峰,一类靠着柳晖,最后一类便是两头不靠的,两头不靠的要么是刺头,要么就是不够灵活而被边缘化的人,长生倒不急着拉拢这三类人,而是耐心的等待整个春耕过去。
春耕期间,巡抚衙门里闹腾得很,金峰先前只是代为主理事务并不方便操作,如今名正言顺之后,金峰便光明正大的将原本巡抚衙门内贺勤的人手迅速清洗出去,他从按察使司内带了大批亲信出来,填补巡抚衙门里的空缺,金峰迅速的掌控住巡抚衙门。
而长生也有样学样,在跟余季、冯程两位大人沟通过后,带了布政使司和知府衙门内自己的亲信进入提刑按察使司,填补金峰带走的那些人留下的空缺,长生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组建起自己在按察使司的班底来。
提刑按察使司自来又称臬台、臬司,掌管一省的司法、监察以及驿传事务,柳晖喜好弄权,他想将长生如菩萨一般供起来,但金峰不愿意。
金峰人虽不在提刑按察使司了,但却不愿意放弃对按察使司的掌控,整个衙门全听柳晖一家之言,这绝对是金峰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而下面的副使职级较低,没有跟柳晖打擂台的资本,因而哪怕长生未投靠金峰,金峰也要努力的将长生扶持起来,以维持两位按察使之间的平衡局面。
经过金峰的敲打,柳晖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驿传事务交给长生主持。
在按察使司主理的事务中,驿传算是比较轻松之事,瑕省地理位置,与他国尚有两省阻隔,且接壤之国全都是安分小国,并不能对大邺产生威胁,因而瑕省的驿站很少传送加急军书,而官员密信很少通过驿站传输,大多是官员的亲信亲自护送,至多在驿站进行补给。
例如长生弹劾贺勤的奏折,根本就没有通过驿站,而是让柳无益护送回京,柳无益这一路风雨兼程,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柳无益在瑕省的驿站都没有停歇过,出了瑕省,柳无益方才敢进驿站补给。
长生本想在驿站搞点事情,例如弄出邮政,发展民间寄信业务,但尚未施行,就得知朝廷三令五申严禁民间私人信件通过驿站递铺传输,对于官员倒是网开一面,但也有严格规定,官员近亲之间的书信,可以随同官府文书一起邮递,但只能用步递。
而步递顾名思义,便是用走的,步递的速度,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驿站为了讨好官员,可能会将官员信件用马递夹杂在官府公文或者奏折中寄送出去,搞清楚了业务,长生便歇了心思,暂时佛系起来。
转眼秋去冬来,也到了验证长生今年成果的时候。
今年栽的油茶树尚未挂果,长生也只能指望一下野菊花,野菊花并不是多么特别的东西,别的地方也并非没有,只是没有重视起来而已。
长生深知包装的重要性,他精挑细选了最好的野菊花,又用秋冬的阳光慢慢晒了十天,细密的填充进枕芯里,长生又提前请了陵南府内最好的绣娘做枕套,绣品底图是秦昕然绘的一副《海晏河清图》,从七月份就开始准备,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方才完成这一只枕套。
十月初四正好是建业帝的寿辰,长生便以此枕头为主贺寿礼进献给皇帝,长生写了一篇花团锦簇的贺词,将野菊花的功效大吹特吹,又肉麻至极的写了自己多么多么爱戴建业帝,虽地处偏远却一心思念京中的建业帝,比情书也不遑多让。
光吹功效显得干巴巴,长生又编造了一个故事,他寻到野菊花的地方是挽云县,便仿照民间神话,编了一个挽云神女出来,相传挽云县曾经发生瘟疫,而后神女下凡,以野菊花救助民众。
长生吹得神乎其神,其中突出重点便是挽云二字,他想要打造“挽云野菊花”这个品牌,万寿节上众人全都挖空了心思送礼,长生并未进京,但这孤零零的一个枕头在念寿礼的时候着实惊了众人一把。
无他,太寒酸了。
建业帝的身体如何,长生并不清楚,但建业帝如今已经四十二岁了,人到中年身体大多会有各种毛病,长生问过不少大夫,野菊花功效一大堆,基本上什么都能沾点边,长生就盼着自己能撞个大运,正巧能治好建业帝的什么毛病。
长生奏折中言辞恳切,建业帝原本并不在意,京中贵人惯用玉枕,建业帝也不例外,只是万寿节后早朝见魏岚和王学士两人,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建业帝随口问了一句,方知是长生送的菊花枕的功效,建业帝便起了心思,翻找出长生进献的那个菊花枕来。
先前建业帝并未细看,如今看那枕头上绣的《海晏河清图》,其间山水大气磅礴,标题又切合了建业帝的心思,尚未使用菊花枕,建业帝就多了一分好感。
建业帝苦于失眠久矣,得了这枕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或是其他原因,倒真得了一夜安眠,一连数日,建业帝将玉枕抛诸脑后,他倒真的觉察点好处来了,整个人也颇有一种沉疴尽去的错觉。
自来上行下效,待建业帝去哪都带着那个野菊花枕头的消息传出去,有了皇帝这尊活广告,菊花枕在京中,火了。
第103章 油茶
菊花枕的成功,倒是刺激了陵南府的各级官员。
长生前一段时间,大包大揽的到处收购野菊花,在能够压价的情况下,也并没有对农户们压价,收购野菊花的银钱全部来自府衙公用经费,而一时也没见这些野菊花卖出去,反倒全都积压在仓库里。
即便如此,长生却丝毫没有收敛,又以府衙名义开了一家绣坊,绣坊里大批量生产枕套、香囊,长生又让人设计了一个特殊的简易图案,相当于防伪标志。
长生的行为,在不少本地官员看来,完全是失了智,公家钱全都投在野菊花上了,就会损害官员们的利益,虽然这些人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背地里,对长生都颇有微词。
而等到京中消息传来,原本背地里埋怨的,顿时摇身一变,成为最积极的一撮人。
菊花枕目前主要销往京中,野菊花哪里都有,但大多是以药材或茶饮销售,只有极少数做成枕头,且被皇帝夸赞的只有挽云县野菊花,一时挽云县野菊花名声大噪起来。
趁着建业帝这股东风,长生正好收割一波智商税,他的定价几乎是市场上普通菊花枕的二十倍,但偏偏这样,依旧供不应求。
顺带着的,香囊作为搭头也卖掉了不少,原本在长生的计划里,野菊花可能会有原料滞销问题,如今也不复存在,建业帝又将挽云县野菊花定位贡品,这样一来,哪怕达官贵人们的钱不好挣了,挽云县也有别的出路。
野菊花枕这次的火热,直接让瑕省上上下下官员的眼睛都红了,就连金峰、柳晖都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甚至他们想从别的地方收购野菊花,然后再用挽云县这个招牌销售,却被长生拒绝了。
长生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如今从底下收上来的野菊花,已经全都销售一空,他不知道本地野菊花和外地野菊花是否有区别,但却不想冒这个险,毕竟在他吹的品牌故事里,挽云县的野菊花并非生长在乡野中,而是经过农户们悉心照料,颗颗饱满芬芳,一棵野菊花里只能择出十朵花来。
而正常情况下,一株野菊花,能结出至少五十朵小花苞。
原本不满长生拿钱搞野菊花种养计划的陵南府官员们,如今见了菊花枕的销量都十分眼热,但此次长生是以知府衙门的名义行事,所得全部都进入官库,这样一来,虽然不干事的官员也能分一杯羹,但到底不如水泥厂那种占股份的获得利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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