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大陈氏见儿媳和孙女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轻咳一声,说道:“罗家什么情况,稍微打听一下外人都知道,何苦为了面子死受罪,拜师奉六礼即可,魏先生应当不会计较那么多。”
赵氏弱弱的说道:“娘,那可是状元郎,能拜他为师,掏空家底都不为过,仅仅六礼,岂不是太寒碜了。”
古人拜师奉六礼,即奉上肉干、苦芹、莲子、红枣、桂圆、红豆。这六礼各有寓意,拜师奉六礼也是遵循古法,虽是如此,但长生这种情况不比拜塾师,就好比修仙里的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有家底的人家,大多都要另外奉送重礼给老师,但魏家豪富,罗家的那些存银,根本买不了一件能让魏岚看得上的礼物。
大陈氏瞪了她一眼,说道:“这般名士,如何瞧得起金银俗物,还是你自问眼光俱佳,想要掏空罗家买一件珍玩?你也不怕打了眼?”
赵氏被婆婆这么一堵,顿时不说话了。
“若真心感谢,也不是没有法子,文人爱兰,后院那株兰花不是开了吗,便将这株兰花奉给他师父。”大陈氏说道。
那株兰花一直是罗清清照顾的,长生知道这个妹妹很擅长侍弄花草,她随意种下的蔬菜,都比其他人精心饲养种的好,只没想到这株原本生长在深山老林里的兰花,经过罗清清侍弄之后,也显得更加挺拔清隽。
听到自己精心养着的兰花要被送人,罗清清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小紫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分株了,不如等分株之后再送一株给魏先生。”
大陈氏皱眉,说道:“物以稀为贵,分株了再送如何显示出我们罗家的诚心。”
三天后,魏府为了魏岚收徒一事,广下帖子,就连大成府知府也亲自前来观礼。
观礼的全是大成府的大户人家,这些人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魏岚,竟会收一个普通出身的秀才为徒,任凭他们如何打量也看不出长生有任何特长,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读书好了点,但再好看也没有秦家的秦如陌好看,读书再好,甚至都不是院试案首,虽然不过十七八岁就考上了秀才,但相比动不动就冒出的“十岁秀才”,长生这样的年纪就不够看了。
原本不明白的众人,待过了几天后,又参加了魏府的赏兰会,亲眼见到那株盛开的紫色兰花,顿时就找到了理由。
“居然是用奇花讨好了魏岚,可恨!”一些求一封魏岚荐书而不得的文人骂道,这些人背后虽然这样骂着,但若是他们能得了这般奇花,估计转头也会如长生一般。
长生丝毫不知,他卖出的上一株紫色兰花,在京城甫一出现,便惹得京城众人趋之若鹜,更有富商愿以千金购买,这紫色兰花被京城人竞相追捧,无数文人墨客为它写诗作画。
魏岚先前曾得了一副《紫兰图》,当时便心甚爱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一株,又想到价值千金的兰花,自己的弟子说送就送了,若弟子家财万贯,魏岚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罗家境况如此,长生奉送这株兰花,则让魏岚心下更为感动,只觉得长生果然一片赤子之心。
原本在府学读书的长生,拜了魏岚之后,便离了府学入魏府读书,因着明年就是乡试之年,一直四处云游常年不着家的魏岚,难得为了徒弟,打算在家里常住,丈夫终于归家,孙夫人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几日为了家中奴仆没规矩之事,孙夫人已经被魏岚提点了好几次,甚至暗示让她将管家权移交给儿媳了,孙夫人娘家式微,借着管家才能贴补孙家一二,如何肯交出管家之事。
“京里杨家的小少爷多好,他虽然不能继承长兴侯的爵位,但他是长兴侯的老来子,又是世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有宫里的德妃护着,日后前程难道能差的了?”孙夫人脸上满是不悦,朝着自家大闺女说道:“你父亲倒好,杨家的小少爷不要,偏偏要收这么个乡下的猎户。”
一想到长生曾经是个猎户,孙夫人脑子里便浮现出五大三粗的形象来,嫌弃的不得了。
魏思谨显然是习惯了母亲这般说话,便笑着说道:“那杨家的小少爷如今还只是个童生,罗公子已经考上秀才了,论才学,恐怕爹爹更喜欢罗公子吧。”
“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一个秀才算什么,就是族里,秀才都是一抓一大把,你大表哥要不是今年身子出了问题,一个秀才不也是手到擒来吗?”孙夫人不在意的说道。
魏思谨挑了挑眉,想到那个少时便传出神童名声,而后每一次院试前都会凑巧出了意外的大表哥,又想到如今父亲收了弟子的罗恒,她心中并不在意这些事,关注的还是另一件事:“听哥哥说,京里祖父这段时间身子微恙,似乎也有了致仕之心。”
“你祖父年纪也这么大了,上半年病了一场,精力便不及从前了。”孙夫人脸上带着忧愁,又想到京里的婆母素来不喜欢她,若是公公致仕,肯定是要返乡的,到时候婆母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
魏思谨轻声说道:“祖父若是致仕了,那我们魏家,无人出仕,也不知大成府的人会如何看待?”
第37章 出仕
魏岚高中状元,却选择挂印而去,魏思谨虽然有个礼部尚书的祖父,又挂着名士女儿的名头,但到了京城,遍地高官豪族,她这个名士长女的名头就不够看了。
魏岚不喜名利,但她不是,魏思谨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相比较浑浑噩噩的同胞妹妹,她很注重经营自己的名声,心怀青云之志,只待好风助力,两年后又是选秀之年,上一次选秀魏思谨已经错过了,若是祖父致仕,那这一次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大成府又不是京里,你祖父就算致仕,也无人敢小瞧我们魏府,且你哥哥后年参加会试,高中之后,我们魏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孙夫人压根没有察觉到女儿的焦急,反而这般说道。
孙夫人不喜京城,在那里她只是一个不讨喜的儿媳妇,她更喜欢大成府,在大成府她却是头一份,就连知府夫人也要让她三分,因而她丝毫没有劝丈夫出仕的意思。
魏思谨继续说道:“大伯虽然未曾考取功名,大堂兄却早早就考取了举人功名,只欠一点运道就能考中进士。官场自来父子相继,若是得了前人照拂,官途也能更加顺畅,大堂兄年长,又是嫡长子,在祖父跟前侍奉多年,哪怕哥哥和大堂兄一起考中进士,只怕祖父也更看重大堂兄。”
孙夫人想也不想的说道:“你祖父可不偏心,在大伯和你父亲之间,一直都是更看重你父亲的。”
魏思谨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父亲当年决意辞官,本就惹了祖父不悦,只怕……”
孙夫人又想到不喜欢自己的婆母,顿时脸色一变,说道:“你父亲绝不会看着你祖父偏心!”
“父亲是天下人都推崇的当代名士,如今国子监祭酒空缺,听闻陛下有意择一名士出任。国子监祭酒,品阶虽不高,但胜在清贵。”
魏思谨见孙夫人面上露出沉思的神色,又添了一把火,说道:“国子监里面汇集了天下名师,孙家几位表兄读书何其用心,只是缺了一点运道,若父亲出任国子监祭酒,还愁他们不能拜得名师吗?”
孙夫人眼神一动,显见是上了心。魏思谨心下一松,她本也不指望孙夫人能帮什么大忙,只盼着她不要拖后腿。
魏思谨出了主院,恰巧遇到妹妹魏思诺,便笑着问道:“妹妹是要给母亲请安吗?母亲几日未见你了,刚刚还说起你呢。”
魏思诺端着一张与魏思谨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着这张相同的脸上露出熟悉的虚伪表情,魏思诺压下心底的不悦,道:“我有事情要禀报母亲。”
“恰巧此时母亲空闲着呢,妹妹且去吧。”魏思谨笑着说道,好像是天下间最好的姐姐一般。
魏思谨看着妹妹单薄的身影进了院子里,朝着身边的婢女说道:“我们去松柏院。”
松柏院里,长生打量着魏思谦的书房,里面珍玩善本无数,魏思谦将自己珍藏的古玩字画,一一介绍给长生,长生并非古人,上辈子也就是个汲汲营营的普通人,没有那般高雅的艺术见地,因而长生神色未见任何波动。
相比较那些他不知道价值的珍玩,长生对那些稀缺书籍更感兴趣,不比后世的信息大爆炸,这个时代书籍珍贵,长生出身平民,许多珍籍都无法接触。
长生读书三年,长久的时间里接触的只是学业,慢慢沉浸下来,也发觉了读书的乐趣,在魏思谦的书架上,长生也找到了不少稀缺的古籍手抄本。
“你若是喜欢,尽管借了去看,若论藏书,还是父亲那里比较多。”魏思谦对长生很是大方。
“你说哥哥在会客?”魏思谨微微蹙眉,问道。
松柏院的小厮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看,答道:“是老爷的弟子,罗公子。”
魏思谨脸色微微一沉,片刻后方才说道:“哥哥既然在会客,那我也不好打扰,且在此处等着便是。”
那小厮如何敢让大小姐在这里等着,他心下权衡了一番,一边是出身平常的书生,一边是老爷的掌上明珠,立时便向魏思谦禀报此事。
长生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见是女眷来了,便赶忙说道:“魏兄,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魏思谦怕魏思谨有要事寻他,便不再挽留长生,只命自己的亲随送长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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