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家猫
薛焱这才发现,萧白这人,也是极为记仇的。他身子僵硬,用余光看向明炤。却见明炤坐在萧白身后,低头喝着一杯茶,水汽氤氲,他的漆黑眼眸隐藏在其后,像是薄雾迷蒙的深夜,令人捉摸不透,只觉得浑身冰冷,要迷失在这暗夜中。
有那么一刻,他真地觉得自己要死在萧白手中了,却听到明炤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你真要杀了他?”
萧白缓慢地摇头道:“自然不会。”
薛焱面上保持着平静,但暗暗松了口气。夜风吹过,带走薛焱身上的汗水,令他觉得有些冷。
萧白慢慢地收了剑,俯下身子,朝薛焱微微一笑:“我若现在就杀了你,便不能让你见到薛家的下场了。”
他的话很轻,夜风一吹,便消散在夜色中,缥缈得令人以为是幻听。薛焱却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起来。萧白手中的剑已离开了他的脖颈,这话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窒息。
薛焱看向明炤,却见明炤朝他安抚性地一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他根本看不透这人在想些什么。他捏紧了手中折扇,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始终都只是明炤手中的棋子而已,他连萧白都斗不过,更别说明炤。
“萧白既已放你一马,你也把辛姑娘请出来吧。”明炤看向萧白,笑道,“今日是七夕佳节,也不能扰了辛姑娘过节的兴致,作为赔礼,朕便设宴请她来这寺门楼同观夜景,如何?”
“不必如此劳烦圣上,她是个粗人,不懂礼数,恐会冲撞了圣上。”萧白淡淡地道,凝视着明炤,“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自去寻她。”
明炤也不恼,只是看了薛焱一眼,吩咐道:“你可听到萧公子的话了?现今只有你知晓辛姑娘的下落,还不快带萧公子去寻那丫头。”
薛焱仰头,脖子上的血已经凝结成一条红线,像是雪中红梅,耀眼得很。他眉头微蹙,为难地看着明炤:“实不相瞒,微臣也不知晓辛姑娘在何处。”
“哦?”明炤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有些惊讶。
“微臣的确派了人去’请‘辛姑娘,但他办事不力,没能’请‘来辛姑娘,自己反而被人杀害,周身一丝血液也无,唯有眉间一枚桃花花瓣,而辛姑娘已不知所踪。”薛焱垂着头,声音干涩,似乎很是苦恼。
“桃花花瓣?莫非是江湖中人下的手?”明炤说着看向萧白,拧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萧白心里冷笑,薛焱竟还想让他把怒火引到长安身上。发现辛云消失之时,长安本想帮他一同去找辛云,但萧白心系玉瓷瓶和铜镜。只因红芙虽然元气大伤,但她怨气深厚,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来,若铜镜落入歹徒手中,届时又会闹出一番腥风血雨。是以,他便让长安先去赴流星书生的约,自己去找辛云。何况,比起薛焱,他更相信长安的为人。长安既答应了他去赴约,便会说到做到,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救辛云?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告诉他辛云的下落。萧白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无名火,他捏紧了手中的剑,冰冷的触觉令他冷静下来。
“哦?”萧白笑了笑,“我倒是好奇得很,是哪个江湖中人,可以杀人不见血,恐怕得麻烦薛公子带路,让我也瞧瞧这传说的杀人不见血,唯见一桃花。”
第52章 青衣巷口
生活在应天府的人皆知晓,在右街北侧有一条神秘的小巷,唤作青衣巷。这是一条极窄的巷子,两旁高大的墙遮住了阳光,因此这里常年不见阳光。
铺了青石板的小道上生了青苔,这些在阴暗中生长的植物一直延伸,直爬到巷子尽头一座院落的石阶方才不见。每逢下雨时节,此处便会又湿又滑,极少会有人走到这里来。
此时此刻,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地面凹凸不平,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池,倒映着两旁的墙头。
除了雨声,青衣巷一如既往的安静。
忽然,两只赤|裸的脚从水凼上蹚过,溅起沁了青苔气息的水花四处飞散,惊得一只蹲在椭圆石头上的青蛙慌忙逃窜。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纤瘦少女,有些凌乱的头发被一条月白发带绾起,露出一张素白的脸来,因为生得极瘦,便衬得那双眼睛很大,像是两汪清泉嵌在雪地上。
她赤|裸着脚,纤细的脚踝上有红色的勒痕,远远瞧去像是在脚踝上系了两条红绳,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速度。
她跑得很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两颊也染上了病态的胭脂色,黑色头发被风向后拉起,好似一面军旗,更像是丢盔弃甲的逃兵。
忽地,这旌旗倒了下去——那少女踩到了滑腻的青苔,瘦弱的身子纸鸢似的扑倒在地面上。她闷哼一声,来不及查看伤势,而是慌忙地朝后张望着。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急忙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小巷深处跑去。
她跌跌撞撞,终于跑到了小巷尽头。一个院落孤零零的立在此处,挡住了去路,朱门紧锁着。
少女咬了咬唇,喘着粗气,使劲地去拍门。
“他娘的,你是猪吗?就这路也能摔倒!”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男人的咒骂声。
“哎呀,这不是路太滑了吗?”另一个男人嘟囔着。
“快点儿,别让那丫头逃跑了。”男人的咒骂声似乎近了些。
少女更加着急,干瘦的身子近乎贴到了朱门上,使劲拍打着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她咬紧了唇,殷红的血液渗出来,给她苍白的唇染上一抹绯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慌忙地瞥了身后一眼,却看到一张狞笑的脸。
“呵,抓住你了!”一个生着三角眼,满脸横肉的男人桀桀地笑着,伸手朝少女抓过来。
少女背紧贴着朱门,慌忙地躲避着男人的攻击。
“哟,这丫头还真在这里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他身上沾了泥泞,看样子便是那个摔倒的“猪”。
“你这猪终于赶过来了,快过来帮一把。”男人擦了擦被少女抓破的脸,谇道,“这丫头还有些难缠,他娘地早知道就多下点儿药了。”
“嘿嘿,不就一个黄毛丫头吗?看我胖爷怎么教训她。”胖男人笑嘻嘻地走过来,短粗的手刚碰到少女的肩膀,那少女猛然尖叫一声,哭喊道:“非礼啊,非礼啊!”
“呸,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地恁地侮辱老子的清白。”胖男人瞪着少女,一拳揍向少女,少女偏头堪堪躲开这一拳,拳风带起她的发丝,她瞪大了眼睛,哭喊得更大声。
“非礼啊!救命……”少女狼狈不堪地躲避着两个大男人的攻击,她浑身沾满了泥土,单薄的衣衫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声音嗓音也嘶哑起来,像只野猫似地哭嚎着。
少女已拼尽了全力,但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怎能敌得过两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很快,她便被打倒在地,她紧咬着唇,眼中似乎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朝她狞笑着的两个男人,但她已无力还击,除了以此表达愤怒,别无他法。
“哟,还瞪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三角眼朝她吐了一口唾沫,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拎兔子似的把她拎起来。少女疼得眼中沁出泪水来,却苦于手被抓住,无法反击。
忽然,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终于被打开,一把油纸伞从门缝中探出来,像条蛇似地攀上他的手,也看不清那油纸伞对男人做了什么,只见他被猛兽咬了似的,尖叫一声,猛地缩回了手。
胖男人见状,一脚踢向那油纸伞,却只见那油纸伞绕了个弯儿,敲在他脚底的穴道,胖男人呻’|’吟一声,双手抱脚倒在地上,像条鲶鱼似地在地上扑腾着。
眨眼之间,这两人便被这把平凡无奇的油纸伞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人好生厉害!
少女瞪大了眼睛,却看到一双绣了凤凰的黑色步鞋跨过门槛,款款地走到她的面前。她不禁仰头看上去,只见一个身着水色衣衫的女子,撑着把油纸伞,立在朱门之前,风扬起她的下摆,衬得她好似一株空谷幽兰。
这女子相貌算不得出众,第一眼看上去,甚至会觉得她的五官有些寡淡,但若看到了那双清冷的眸子,便不会这般认为了。她的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小,清清冷冷,眼尾略微上扬,带了些媚。她就用这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地上翻腾的两人一眼,薄唇轻启:“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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