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时辰还早,明臻啊, 你来,我带你去典事平时做事休息的屋子里,也帮你引荐下即将要在一块上值的同僚。”, 赵给事笑眯眯的,“我们走吧。”
沈明臻这才缓出一口气,他跟在赵给事的后面,随着越来越接近以后自己要呆的地方,心中紧张感又出来了一些,他只好努力的绷着脸,怕自己漏了怯。
赵给事心中暗暗叫苦,之前还以为只是送来一个混吃等死的少爷,平时随意找点事情给他就行了,但现在看,根本就是来了个不苟言笑的阎王嘛!可千万不要是个惹是生非的啊。
不过沈二少爷能冷场,他却不可以,自己做了一辈子的给事,还想往上提一提呢,他们这地界,向来又苦又累,就是权贵之家给儿子找官位,也不会找到他们这。
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巴结的对象,赵给事当然不能放过了。
他只好殷勤的对着沈明臻介绍这路上的各处办事屋子,甚至还介绍了风景,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那还是尚书大人亲自画的呢。”
他说的多,沈明臻根本不敢分心,虽然面上崩的紧,但是心里却一直努力记着赵给事说的话,就怕自己这记性又忘记了,将来别人说笑时他不懂笑话的缘故——这在他之前的人生里面经常发生!
可是他等来等去,连尚书大人的画上那首诗也暗暗的背下来后,都没听见赵给事说他每天要干的事情。
沈明臻没好意思问。
——难道是待会说?
——又或者是会找人告诉他?
不过他来之前就找人询问好了典事一般要做的事情了,他们的工作说简单也很简单,基本都是帮着给事大人布置各大典礼的准备,从衣服到饭食,都会按照礼制去办。但是说麻烦也麻烦,琐碎的事情多的很,还得时刻盯着。
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又分了很多种,沈明臻就着急自己将来要做的是什么,心中没定下来,总有些没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赵给事却不知道他肚子想的东西,只见自己越说沈明臻越绷着脸,最后也生出气来: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若不是生在了好人家,科举都没参加,那能到这里来吗?
他到底是上官,自然有几分气性,索性不说了,等到了典事处,也拉着脸,道:“进去吧,你以后就在这里做事了。”
他这般不带着恭谨和献媚,沈明臻反而轻松些了,哎了一声,抬脚进门,总算松了一口气。
——屋子很小,还没他书房大。
这样小的地方总能给他安全感。
他偷偷看了眼,屋子里一共是四张桌子,有一张上面收拾的齐齐整整,应该是给他的,其余四张桌子前都有人在,见了他进来,都进来打招呼。
沈明臻努力的记他们的名字和脸——没办法,戴着官帽,身材又大约一样,他怕自己不记着脸认错了。
他吭哧吭哧的开启自己的记忆巅峰:
——最高个子的,叫钱风棋,嘴巴边有一颗痣。
——最矮个子的叫莫文,额头有些黑。
——中等个子的,一个叫李庆,脸特别宽,一个叫孙丘,蓄着一把小胡子。
等赵管事介绍完了,他又默默的将人对了一遍号,总算将人和名字都对上了,不免嘿嘿的笑起来,之前那紧绷的神色瞬间全无,看的赵给事出了门还纳闷:怎么进了屋就笑了?难道是对我有意见?这笑还能对碟下菜?
他怀着一颗不安的心走了。
而沈明臻总算知道每日要做的事情了。
钱风棋:“圣上寿辰刚过,礼部将将闲下来,我们这里,只准备重大典礼时才能用的上,平时清闲的很,只是去各处送送礼制文书。”
莫文笑着接话道:“正好我要去藩院送东西,你跟我一起,也好认个门。”
沈明臻认真的点头,颠颠的跟在莫文后头,这般送了一两回东西,他的腿就有些疼了,从早间一直马不停蹄的走到午时,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长,因为随时会被人传唤去送东西。
李庆见他累的出汗,笑着道:“以后你就习惯了,这还是清闲的时候呢,若是忙起来,别说饭了,就是口水也没得喝。”
孙丘的年纪最大,今年就快四十了,但是资历却是最少的,因为中进士中的晚,还堪堪吊了个尾巴,若不是他后来娶了个富商家的女儿,老丈人替他打点,他也是进不来的。
他为人刻板,见沈明臻和李庆说说笑笑就忍不住道:“现下忙着,不可嬉笑,等下值了之后随你们便。”
说完就走,好似见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沈明臻僵着脸眨了下眼睛,“孙典事怎么了?”
李庆就道:“别理他,他总这样。”
钱风棋正回来拿大夏朝历代公主衣裳形制,闻言道:“你别给明臻说这些,他可不懂咱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李庆就嘁了一声,拍着沈明臻的背道:“我可没说什么,是吧。明臻?”
他们一个个好像已经跟他熟悉的称兄道弟了,沈明臻只好嗯嗯的点头,“没说什么。”
这样忙活了一天,他倒是将礼部各处摸了个清。
礼部的院子一共分为五个大院,一个是藩院,统管与别国事宜。一个是祀院,掌天象事务。一个是仪院,主科举考试事宜,一个就是他待的礼院,掌管各处礼制文书,典礼筹备事宜。
待下了值,他脑子里懵懵的,回到苍竹院里还用纸将今天送的东西,做的事情都记录了一遍才罢休。
官也属实太难做了。
他吃完饭,拍着鼓起来的肚皮对折绛道。
折绛还在算账,也感叹:“对啊,没有一件事情是轻松的。”
沈明臻就凑过去,“绛绛——绛绛——”
折绛正扒拉着算盘,一被他叫唤分了神,瞬间错了数,忍不住往他头上一拍,“要死了,你说什么话啊!”
沈明臻哎哟一声,贼兮兮道:“绛绛,我发现他们一共才四个人,却分了三派!”
折绛被他勾的偏了偏头。
沈明臻十分熟悉的开始给她剥瓜子,“那个钱风棋和李庆好,孙丘一个人,莫文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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