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格拉提拉米苏
郗超看了眼周玥,翩翩一笑,温声言道:“超无礼,敢问这位可是周女郎?”
荀灌打量着郗超,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她颔首应道:“是小女。”
郗超微笑道:“周女郎美颜如花,真是惹人倾心。”
听到这话,荀灌皱起眉头,神色不悦。郗家这小子,真是无礼!
周玥眉眼染上喜色,腮若桃花,她羞涩一笑。
注意到女儿的异常,荀灌忽然言道:“玥儿,既然身子不适,先回屋歇息。”
周玥愕然,目光不解地望向荀灌。
荀灌让仆人将周玥送回后院。
郗超正准备开口说话,荀灌突然言道:“足下可知如今中原大乱?足下奉命镇守淮南,为何会出现在义阳?”
郗超微怔,视线一扫,不见王献之的身影,他不答反问:“官奴何在?”
荀灌告诉郗超:“卫将军得知冉闵被燕国击退的消息,匆忙离去。临走前命荀某戒严义阳。”
郗超快速思索,他行礼说道:“今日登门,是为五郎说媒。五郎心悦周女郎,还请足下考虑这门亲事!”
荀灌这才反应过来王献之为何一开始拖着她,为何周玥见到郗超会如此开心。原来今日王徽之请了媒人说亲!
郗超又言道:“超即刻赶回淮南!”
说完,郗超转身离开。
王徽之一直守在大门外面等着,看到郗超面色严肃地走出来,他立马跑上前询问:“嘉宾,为何你这么快出来?莫非不顺利?”
郗超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地对王徽之言道:“五郎,速回京!”
言罢,郗超翻身上马。
王徽之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面色微变,叫住郗超问道:“官奴何在?”
郗超没有回话,他打马快速离开。
阿良不安地问道:“五郎,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边境有危险?”
王徽之语气淡淡地言道:“边境本就是危险之地。”
阿良苦着脸说道:“小奴所言,意指此地恐发生战乱。不如五郎先归京?”
王徽之摇头,他直接冲进府。
“五郎!”阿良没想到王徽之会有此行为,赶紧追上去。
荀灌正打算出门,遇到了王徽之。她面色冷淡地打量着王徽之,不冷不热地言道:“不知王五郎登门有何贵干?”
王徽之面色认真地告诉荀灌:“我要带玥儿回京!”
荀灌目光凉凉地盯着王徽之,不说话。
王徽之继续说道:“我要娶玥儿!我会保护她!”
荀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露出一抹哂笑。
荀灌一言不发,忽然抬脚踹向王徽之。
王徽之猝不及防,被荀灌踹倒在地。
“五郎!巾帼将军为何出手伤我家郎君!”看到王徽之被荀灌踹倒,阿良面色大变,赶紧跑过去把王徽之扶起来。
王徽之抬眼看向荀灌,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讥讽与不屑之意。
荀灌冷漠地言道:“天下大乱,身为儿郎,只顾儿女之情,不顾家国安危。如此毫无立业的浪荡子弟,也配娶我家玥儿?若无琅琊王氏庇佑,你有何本事保护玥儿?我的玥儿,日后要成为守卫家国与百姓的巾帼英雄。王五郎乃逍遥子弟,与玥儿道不同,还请王五郎莫要耽误玥儿。”
凤眼冷冽地望着荀灌,王徽之从地上站起来,沉声言道:“这是你想要的,并非玥儿所想。你不能将自己的志向强加在玥儿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玥儿喜欢与我在一起,如此便足矣。”
荀灌讥讽一笑,冷冷地说道:“王五郎请回京。玥儿会留下来与我一起镇守边境。”
王徽之正欲开口回话,周玥忽然跑出来,她站在王徽之与荀灌的中间。
目光哀求地望向荀灌,周玥轻声叫道:“阿娘……”
荀灌沉着脸,没有开口说话。
周玥转头看向王徽之,小声地说道:“王五郎,你随我留在边境可好?”
王徽之目光深邃地望着周玥:“边境危险,随我归京。”
周玥面色为难,她轻咬嘴唇,转头望向荀灌。
“玥儿,随我归京。”王徽之迈开脚步,朝周玥走去。
荀灌冷眼看着,一言不语。
周玥目光盈盈地望向王徽之,低声说道:“我阿娘奉命镇守义阳,若义阳危险,她便会危险,我不能抛下阿娘……”
王徽之他转头望向荀灌,眼神莫测。
荀灌冷眼与王徽之对视。
周玥低声哀求王徽之:“王五郎,你陪我留在边境可好?我不能抛弃阿娘……”
“那你要抛弃我?”王徽之声音低沉地问周玥。
周玥愕然,呆呆地问道:“何意?”
王徽之没有解释,忽然转身离开。
周玥慌了,她大声叫道:“王五郎!你要去哪?”
王徽之头也不回,脚步不停,快速离开。
荀灌面无表情地望着王徽之,直到他消失,她才开口告诉周玥:“玥儿。王五此人,不过是仗着琅琊王氏嫡子的身份才有影响。若有朝一日琅琊王氏门第衰落,你看还有何人会把他当回事?他无权,便保护不了你。”
泪水潸然落下,周玥哭着说道:“可是阿娘,我心悦他!我不想与他分开!为何一定要为难他?”
荀灌伸出手,搂着女儿,叹气道:“阿娘这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高门子弟,如王五这般狂傲放荡。你嫁过去后,定会受委屈。阿娘不希望你嫁一个无用之人。”
周玥哭着辩解道:“王五郎并非无用之人。他聪慧过人,会做很多有趣之事……”
荀灌平静地说道:“哪怕他优点无数,可他手中无权,将来一旦发生变故,他定护不了你!”
“我不要他保护。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力气这么大,没人打得过我……”周玥哭着摇头。
荀灌伸出手为周玥试泪,轻声言道:“痴女郎,世道凶险,可怕的是他人的算计。阿娘担忧你将来会糟他人算计!”
周玥摇头,哭着说道:“王五郎乃王七郎之兄,阿娘与二舅父向来敬重王七郎,为何不能看在王七郎的面子上,成全我与王五郎?再而言之,有王七郎在,他掌权,定不会有人为难我与王五郎。”
“若有朝一日,王七郎不在,琅琊王氏衰落。届时再想掌权,只怕不易!”荀灌冷静地说道。
周玥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荀灌,声音哽咽地说道:“王七郎为何不在……”
王献之这么俊美聪慧的小郎君,怎么会不在呢!
荀灌叹气,望了眼四周,揽着女儿回后院。
眼看天色黑暗,阿良轻声开口问道:“五郎?是否用晚膳?”
从荀灌府上回来后,王徽之在窗前坐了一下午。阿良有些担忧。
王徽之面无神色,目光幽深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桃花。
阿良叹了口气,小声言道:“也不知七郎何在……”
王徽之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言道:“官奴已离开义阳。”
闻言,阿良赶紧说道:“既然七郎已经离开,不如五郎也即刻离开?”
阿良以为王献之是回京了。
然而,王徽之却言道:“他去寻桓符子了。”
“什么?”阿良吃惊,一脸震惊的神色。
虽然王徽之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王献之的事情,可是他心里很清楚,王献之来到义阳目的绝不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王徽之不会阻拦王献之。只要王献之开口,他必定会帮忙。王献之不开口,王徽之便不过问。
“这、这可如何是好!边境戒严,七郎如何前往颍川寻桓大将军?此事,若是郎主与主母知晓,只怕会担忧!”阿良着急起来。
王徽之面色平静,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神色复杂。
阿良忍不住说道:“既然五郎知晓七郎要去寻桓大将军,为何不出手阻拦?边境之外,危险重重,若七郎出事……”
阿良说不下去了,他发现王徽之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五、五郎,你意欲何为?”阿良面色不安地看着王徽之,生怕王徽之会想不开。
王徽之打量着手中的匕首,轻声言道:“我出生至今,耶娘向来不会逼我,几位手足也未曾逼过我。任性逍遥了小半生,足矣。”
阿良面色发白,他跪下来劝道:“五郎冷静!莫要胡思乱想!”
王徽之倏然一笑,笑意很淡,眉眼平静,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王徽之低声言道:“我曾问过官奴,累否?他未曾回答,可我知晓他心中是累的。如此累,为何还要坚持?若是放弃一切,他必定会轻松逍遥。”
看到王徽之□□匕首,阿良要急哭了,赶紧伸出手抓住王徽之的手劝道:“五郎!不可!你若出事,郎主与主母,还有几位郎君,必定会伤心!不过一个女郎罢了!五郎若是喜欢,可直接硬抢!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王徽之推开阿良,缓缓起身,拿着匕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窗前,望向窗外月色。
“取酒来。”
阿良不敢走开,他扑过去,抱着王徽之的大腿哀求道:“五郎,不可如此!你若出事,让小奴如何向王家交代!”
王徽之低头俯视阿良,语气淡淡地言道:“取酒来,我要喝酒。”
阿良不放心地说道:“请五郎将短剑交给小奴……”
王徽之扫了眼手中的匕首,随意丢到一旁。
阿良赶紧将那把匕首收起来,跑去取酒。
对月饮酒,一夜未眠,清晨,王徽之才倒下歇息。
王徽之醒来时,天色黑暗,他揉了揉头,开口叫道:“阿良。”
阿良打着哈欠,走进内室,出声问道:“五郎有何吩咐?”
“更衣,备车,前往淮南。”
阿良吃惊:“五郎,去淮南做什么?”
王徽之目光淡漠地扫了眼阿良。
王徽之的变化,让阿良心里不安,他低声说道:“五郎,征北将军让你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