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格拉提拉米苏
“冉闵亡,对晋国毫无好处!请足下以大局为重!”
王献之作揖不动。
桓温缓缓起身,他抬手扶王献之起来。看了眼桓伊,桓温沉声言道:“冉闵这厮有野心,自立为帝,建立魏国,难以驯服,王七郎当真想清楚要助其?”
王献之思量片刻,低声言道:“莫非足下想诛杀冉闵,灭魏国政权,亲自对抗燕国?足下可知,如此晋国会很累?”
冉闵是位枭雄,王献之对冉闵没有杀心。有冉闵在,晋国暂时无恙。若是冉闵不在,晋国承受的压力会很大。晋国忙着对抗外敌,压根没空发展经济,如何能实现强国梦?
“为何不可?”桓温面色凛然地问王献之。
王献之沉默,少顷,他开口言道:“冉闵不能杀。杀了他,只能靠足下抵抗燕国。一旦足下出事,晋国无大将镇守,危矣!”
桓温从王献之的话中,感受到了王献之对他的重视。以及此言反应出他对晋国的影响之大,让桓温觉得责任重大。
静默片刻,桓温行礼言道:“桓某听从!”
王献之倏然一笑,笑容灿烂地望着桓温。“多谢足下,以大局为重!”
“喝酒!”谈完正事,桓温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与王献之像昔日一样,把酒言欢。
“王七郎如何想到,造如此大的天灯过来?”桓温笑着问王献之。
王献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桓温。
听王献之一会儿说热能,一会儿说浮力、风力。桓温觉得听得发懵,觉得脑子不够用。他转头问桓伊:“听明白否?”
桓伊摇头,他微笑道:“听闻王右军将会开办学堂,届时会授课。伊打算前往会稽听课学习。”
桓温想了想,告诉王献之:“家中有二子,不知是否能到王右军所办学堂学习?”
王献之笑着点头:“自然可以!若足下有意,也可到会稽学习。”
桓温惊讶,他低声问道:“王七郎何意?”
桓温不解。王献之此番冒险跑来见他,让他率军助冉闵,怎么又让他到会稽学习?
王献之告诉桓温:“学堂岁暮正式开学。距离岁暮还有几月,足下何必着急?”
桓温颔首,笑着与王献之喝酒,请王献之弹琴。
王献之这次出门,没有把王徽之送他的梧桐琴带来。桓温只好让人寻了一把普通的琴,让王献之操琴。
桓伊倒是随身携带长笛。王献之操琴时,他吹笛伴奏。
桓温心情愉悦,忽而兴起,拔出长剑,在营帐前舞剑。
其他士卒凑过来围观,笑着吹捧。
翌日晌午才起来,王献之寻桓温谈其他事。
“请足下下令,打捞江水中的死尸。以及里边残尸,皆要处理。”
桓温不解:“为何如此?”
王献之解释道:“死尸污染环境,乃时疫之源。若人直接饮用泡过死尸的江水,必会染病。一传十,十传百,人人感染时疫,乃人间地狱。”
“地狱?”桓温思索。
王献之改口言道:“如此惨状,宛若阴间。”
桓温了然,即刻下令。让士卒打捞江水中的死士,并且将遍地残尸收集起来。听从王献之所言,用火焚毁。
夜色黑暗,静谧的山林间传来响声。
谢道韫惊醒。
王肃之也醒来了。
她开口言道:“何人深夜赶路?速去查探!”
“遵命!”士卒快速离开。
谢道韫与王肃之下车,她趴在地上,仔细倾听。
“是马!”谢道韫惊讶。
这个乱世,唯有军中才有马。来者身份,必定是将领。
“将军,有人!”士卒发现了一样,立马拉住缰绳。
郗超面色平静地望向四周。
士卒将那个被谢道韫派来探查的人抓住了。
郗超打量着对方,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被抓住的士卒沉默不语,面色冷然。
郗超也不再逼问,他打马快速前行。
王肃之与谢道韫站在道路旁,看到一人骑着马从夜色中现身。
“嘉宾?”借着月色,王肃之看清了来人的脸,心里惊讶。
郗超也认出了王肃之与谢道韫,看到这两人一共出现在这里,他挑了挑眉,神色玩味。
“二位为何出现在此。”郗超翻身下马,笑容浅浅地看着王肃之与谢道韫。
谢道韫行礼,没有说话。
王肃之开口答道:“令姜奉命归京,我陪她一道。归至淮南时,听长史所言,嘉宾受五郎之邀,前往义阳。心生好奇,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郗超颔首,笑着言道:“原来如此。四郎不知五郎为何出现在义阳?”
王肃之点头,出声问道:“五郎为何会出现在义阳?他请你前往义阳,所为何事?”
郗超似笑非笑地言道:“五郎心悦巾帼将军之女,托我为他说媒。”
闻言,王肃之面色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郎心悦周女郎?”
郗超颔首:“是也。如今,五郎怕是已经归京。二位不如先归京。”
谢道韫敏感地问道:“征北将军这是要赶往淮南?”
郗超点头,意味深长地言道:“超离开义阳时,官奴已经离开,他要前往北上,亲自劝说征西大将军。”
王肃之与谢道韫具是一愣,没想到王献之也去了义阳!甚至还要北上,要亲自与桓温见面!
王献之亲临边境,出境面见桓温,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谢道韫蹙着秀眉,往前走近两步,低声询问郗超:“不知前方发生何事?”
郗超看了眼王肃之,轻声言道:“燕国兵临襄国,击败冉闵。”
谢道韫与王肃之面色严肃,认真思索。
想清楚利害关系后,谢道韫面色忽变,紧张地问道:“卫将军打算劝征西大将军助冉闵对抗燕国。”
郗超笑着颔首,眉眼温柔若水。
王肃之担忧地言道:“官奴出境,危险重重……”
王肃之立马想追过去,把王献之追回来。
郗超告诉王肃之:“官奴早有应对之法,四郎莫非信不过他?言尽于此,超急着赶路,不与二位闲聊。失礼。”
言罢,郗超翻身上马。
郗超的随从也跟上来了,随从将谢道韫的人放下。跟随郗超离开。
“嘉宾,你为何不拦着官奴!”王肃之出声问郗超。
郗超打马快速离开,头也不回,宛若未闻。
王肃之双眉紧蹙,一脸担忧,他低声言道:“我要去义阳,将官奴带回来。”
谢道韫眉眼复杂地望着王肃之,轻声言道:“王七郎不单是你的幼弟,他更是晋国的卫将军。这是王七郎的选择,王四郎不该阻拦他。”
“可……”王肃之叹了口气,心里烦乱不安。
谢道韫又言道:“我想去拜访巾帼将军,不知王四郎意下如何?”
王肃之心不在焉地点头。被打扰了,两人也睡不着了,王肃之与谢道韫干脆连夜赶路,继续前往义阳。
赶了一天的路,入夜后,王肃之与谢道韫准备歇息。没想到,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响声。
谢道韫派人前去打探。
很快,前去打探的人回来禀告:“来者乘车有琅琊王氏徽章!”
闻言,王肃之惊讶。“可是五郎?”
谢道韫若有所思,轻声言道:“片刻便知。”
“五郎,前方道旁有车。”赶车的仆人提醒王徽之。
王徽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车上可有徽章?”
“有!琅琊王氏的徽章!”仆人惊讶地告诉王徽之。
王徽之神色诧异,他掀开帘子望向前往。
“四郎?”
王徽之让人停车,从车上下来。
阿良跟上王徽之。
看清楚王徽之的脸,王肃之迈开脚步朝王徽之走去。
谢道韫没有跟上。
“五郎!嘉宾说你已经离开义阳归京,为何出现在此?”王肃之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盯着王徽之。
王徽之打量着王肃之,目光瞟了眼不远处的谢道韫,挑眉似笑非笑地言道:“恭喜四郎。”
王肃之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往前走近几步,凑到王徽之面前,低声问道:“我听嘉宾说你请他为你说媒,如何?”
王徽之轻哼道:“自然顺利。”
王肃之问道:“耶娘知晓此事否?”
王徽之不答反问:“你二位为何出现在此?”
王肃之解释道:“令姜奉命归京,我陪她返京。途经淮南,听闻嘉宾受你之邀前往义阳,故而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