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意无
这死性子还是得改,孤僻又别扭。
算了,好歹比以前好多了,默默念了念塔塔的名字,薛慕仪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床沿上,贺朝羽的眼睛垂下来,手心攥紧了又放开,望着空无一物的手,他暗嗤,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好像,无法被满足。
自从薛定山去了轮船厂,事情好像忽然变得顺利起来,闹事的人很快就被摆平了。
不过,与此同时,薛定山也忙碌了起来,薛慕淮便借口休息在了家里,恢复了以前那个矜贵的公子哥性子。
薛慕仪的法语课也没落下,这天,天气正好,施慧如便在小花亭教法语课,薛慕淮就坐在旁边听着,画面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气息。
薛慕仪托着腮,认真听课,可看到男女主时不时的眼神互动,她的唇角也不自觉牵出笑来,这就是磕cp的快乐吧。
还是自己笔下的cp。
期间,百灵端了牛奶过来,看到施慧如和大少爷眉来眼去的,心底郁结,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暗暗撅了撅嘴。
可瞥到薛慕仪的样子,她更郁闷了,小姐就一点都没看到么?施慧如这个狐狸精都快把大少爷魂都勾走了。
见薛慕仪毫无反应,她只好闷闷地离开了。
薛慕仪拿起牛奶啜了一口,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她一顿,贺朝羽,他又在暗中观察了吧。
可怜的小兔崽子,看到男女主甜蜜的样子,可不得暗戳戳吐血。
想到这,她忽然放下了牛奶道:“施姐姐,今天的课讲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先回去把知识点好好梳理一遍吧。”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好。”施慧如点了点头,便要收拾好课本,薛慕淮立刻跟着起身,几步来到施慧如面前,他挺拔的身影遮挡住了她纤细的身子。
施慧如抬头,他恰好将手伸了过来,像个邀请女士跳舞的绅士,“慧如,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薛慕仪绕到了贺朝羽藏着的花坛,步子轻盈,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贺朝羽还是很快回了头,只见她对他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也想学法语吗?”
贺朝羽没答,黑黢黢的眼只盯着她的脸道:“他们出去了。”他的眼神细致到不肯放过薛慕仪的任何表情。
却只看到,娇小姐脸上浮现出一闪而逝的懊恼。
他像是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般,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口却是闷闷的,冷笑,果然,娇小姐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薛慕仪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果然,小兔崽子还是在酸。她小声道:“我知道啊。”顿了顿,她又道:“对了,我们也出去吧。”
“去哪里?”贺朝羽问她。
自然是去裁缝铺子拿衣服,她给小兔崽子做的衣服今天应该做好了,她本来想自己去拿了,只不过,想到回来后拿给他还得偷偷摸摸的,就觉得十分麻烦。
毕竟,她每次都得避开聒噪的百灵,这丫头嗓门是真的大,又爱刨根问底。
还不如和他一起出去,让他自己拿了。
不过,她心里又想,小兔崽子虽然接受自己了,但性子依旧别扭,说不定不肯和她一起出去,便故意道:“自然是去看看哥哥和施姐姐去哪里了?”
还有,她很在意轮船厂的事,薛定山怎么突然就不让男主处理事务了。正好,待会她和贺朝羽分道扬镳,顺道去看看轮船厂。
贺朝羽唇色瞬间变得红艳,眼睛沉沉的,“好。”也是,娇小姐对自己哥哥感情并非一天两天,哪能那么轻易就抹去。
薛家轮船厂内。
薛定山拄着拐杖,沉默望着豹头和那几个闹事的工人还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半晌,冷冷启唇,“这便是你们闹事的借口?”
管事脸色灰白,颓然道:“老爷,是小的鬼迷心窍了。犯下这错,又害怕被发现,便撒谎豹头弟弟的死是工厂造成的,还贿赂了几个工人和我串通一气。”
闻言,王探长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薛老爷,看来这事情已经解决了。闹事的都认罪了,我会带他们在巡捕房好好关押几天,保管他们以后不敢再犯事。”
薛定山点了点头,“多谢王探长了。”
望着他们远去,薛定山却皱了皱眉,杜弈怜赶紧端上一杯茶,“老爷这些天来,可真是辛苦了。可惜弈怜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也不能帮老爷分担。”
薛定山却摇了摇头,“就这点事,慕淮也解决不了,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杜弈怜娇声安慰他,“慕淮到底年轻,老爷别对他那么严格要求。”
薛定山却觉得一阵烦闷,挥手示意她闭嘴,杜弈怜立刻沉默下来,薛定山忽然望着她,幽幽长叹了一声,“若是清清还在就好了。”
杜弈怜唇角勾出个苦涩的笑来,“我也很想姐姐。”
说完,她忽然偎在薛定山怀里,柔声道:“老爷,您想再见见姐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贺朝羽:娇小姐在吃薛慕淮醋:)我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哦
薛慕仪:小兔崽子在吃女主的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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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猎物
贺朝羽和薛慕仪上了薛家的小轿车,司机老周是个沉默少语的中年人,瞥见他们在一起,倒也没多嘴说什么,只是默默打开了车门。
薛慕仪对他道:“周叔,去东巷。”老周点了点头,“是,小姐。”
小轿车缓缓行驶起来,薛慕仪的脸贴近着窗子,默默望着外面霓虹灯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她感慨,大上海的确繁荣,就算是白天,也能听到从歌舞厅传出来的靡靡之音。
她的手臂垂了下来,手指垫在黑色的座椅上,分散开来,根根如玉。
贺朝羽沉默地望着那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觉得透着种鲜妍又年轻的妩媚。
他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心口却是怦然一动。
车内的气息好像有点闷,他皱了皱眉,又来了,那种奶油蛋糕的芬芳。
唇色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变红,他立即偏过了头,远山般的眉骨与窗外的纸醉金迷重叠。
四下安静,薛慕仪忍不住回头望了贺朝羽一眼,却只见到他斜入鬓的眼尾折痕,和黑压压的长睫,充满寂静的冷艳。
可他的表情却没了平时的淡漠。
她忍不住想,小兔崽子如果不是死性子太讨厌了,光是那副相貌,的确可以称得上颠倒众生。
可惜,无论他长相如何惊艳,女主都不会爱他。
贺朝羽从镜面中看到娇小姐微微偏过了头,望了他一眼。他的唇角勾出个隐秘的弧度来,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那层玻璃。
就像是在勾画一个禁忌的名字。
东巷很快就到了,再前面走是小巷子,轿车不好通过。薛慕仪下了车,对老周道:“周叔,你先在这里等我们一会。”
老周点头将车子调头,停在了巷口处。薛慕仪这才朝着贺朝羽道:“我们走吧。”
贺朝羽沉默跟上,望着四周低矮的建筑,心底疑惑,娇小姐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今天是那位贵小姐来裁缝铺拿衣服的日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阿贵又忍不住朝着巷口望了望,正好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款款而来。
她来了!
阿贵心里欣喜,连忙迎了过去,朝着薛慕仪唤道:“小姐,您过来了。”
“嗯,是今天来拿衣服吧。”薛慕仪笑吟吟地朝他打招呼,说着,宝蓝色的裙纱翩翩而动,她抬腿越过了门槛。
阿贵连忙道:“是,您跟我来。”
眼看薛慕仪在阿贵的带领下朝着里面走去,贺朝羽也跟了过去,瞥了一眼这小小的铺子,心底隐约明白娇小姐这是做什么了。
他的脚步忍不住缓了下来。
阿贵本来一直都在望着薛慕仪,这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个少年,他和自己身量相似,长相极为出挑,阿贵问薛慕仪:“这就是您的远方表弟吧?”
贺朝羽淡淡望了阿贵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闻言,薛慕仪却是一顿,偷偷瞥了身后的贺朝羽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才含糊地“嗯”了一声,心底嘀咕,小兔崽子应该没听到吧?
不过,想到自己待会还要付钱,怕伤害到小兔崽子敏感的内心。她又回头对贺朝羽道:“你先等我一下吧。”便独自进了量衣间。
然后很快,她又抱着个布袋走了出来了,“走吧。”
“小姐,少爷慢走,下次再来。”阿贵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得他们两人一高瘦,一玲珑的背影竟然十分登对,他心里没由来地惆怅了一瞬。
走在巷子路上,贺朝羽侧头,垂下睫毛问她:“不是说要去找你哥哥吗?”
薛慕仪双手将布袋提到了贺朝羽面前,笑吟吟道:“当然是骗你的,这是给你的衣服,是按照你身上的款式做的,快收下吧。”
即便已经猜到了娇小姐给自己做了衣服,贺朝羽还是迟迟才接了过去,唇瓣微动,“谢谢。”
听到他的话,薛慕仪笑得更深了,有进步,小兔崽子居然说谢谢了。
“不客气。”她应。
少年抬头望了过来,看着娇小姐的模样,黑黢黢的眼中似乎闪烁着笑意,他忽然启唇,低声道:“不过,我比你大。”
脑中却不自觉浮现出娇小姐朝着薛慕淮一叠声唤着“哥哥”的场景,他眸色不自觉暗了暗。
他忍不住自嘲起来,这样欲盖弥彰的心思。难不成,他竟也奢望着她也能脆生生地唤他一声哥哥吗?
就好像,这样被爱的人就是他了么?
他眼底的笑意瞬间冻结,别扭地偏过头,望向了远处。
“嗯?”薛慕仪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懵了,好一会儿,她总算反应过来,原来小兔崽子听到了远房表弟那句话啊。
她顿时感到不好意思,“哦,那个是我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不过,”睨了睨贺朝羽,她又有些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比我大?”
贺朝羽慢慢走着,眼睛落在远处,缥缈不定,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是七月份出生的。”
薛慕仪默默思索着,原著中提到,林瑶清和陆芝芝是同一天怀上他们的,按理来说,他们的生日很近,可她是九月份的生日。
她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曾经写到过,陆芝芝在怀贺朝羽的时候精神一直不正常,甚至不想生下他。
有一次,她故意摔下楼梯,想把孩子摔掉,可是,这么一摔却导致她进了医院,尽管她不愿意,贺朝羽还是作为一名早产儿出生了。
这么看来,小兔崽子是真的惨,亲妈亲爹都不想他来到这个世上。
“哦。”薛慕仪垂下了脑袋,看起来好像有些丧气,“那就比我大嘛。”她可太造孽了。
贺朝羽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句话让她会这么低落,有些不知所措,唇角抿了抿,正要开口说什么,薛慕仪却忽然招来一辆黄包车,对他道:“你先和司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