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绿萝
本来沈满都打好腹稿了,可遇上芒夏这坦坦荡荡地态度,他到觉得是自己多心。
他迟疑片刻,说道:“我一时忘记了,还是先择艾草吧。”
芒夏看他两眼,心里偷笑。又择了一会,她突然发问,语气慢慢悠悠的。
“你认识罗里村的罗杉吗?就是张婶的外甥。”
沈满心中顿时紧张,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清清嗓子,说道:“见过几面,不是很熟。怎么了?”
“没有。”芒夏说,“就是昨天张婶来了嘛,她好像是想帮她外甥做媒来着,我就先问问。”
沈满心提到嗓子眼了,还是要装淡定:“他去年好像去考秀才落榜了,也不知现在在家如何,可能还在准备考试吧。”
“去考秀才落榜啦?”芒夏有些震惊,“那是有点可惜。”
“可不是吗。”沈满余光瞥她,导入正题,说:“张婶想把罗杉介绍给你?需不需要我去打听打听?”
芒夏连忙摆手,“不用,人家张婶没直说呢。可能就是来问一句,你别去问,显得我好像多着急嫁人似的。”
“真不用?”沈满问。
“真的。”芒夏点头确定,又忍不住催促道:“你别光顾着说话,赶紧择艾草啊。你看筐子里还有那么多。”
心里藏着事,哪还有心情择艾草。被点名批评,心虚的沈满只得加快手上动作,低头不语。
过了几日,芒夏都快把罗杉一事忘记时,又瞧见张婶往秦家走来。
为什么确定她是来秦家的呢,因为张婶隔得老远就开始热情地朝芒夏招手。
让人忽视不了的那种热情。
芒夏僵硬地笑笑,招招手回应,打完招呼立马去找秦姝静。
秦姝静对张婶的到来也很吃惊。虽说张婶为人爽朗,但两家鲜少有走动,才没隔几日又来串门,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而现在外人最关注秦家的,也只有芒夏的婚事了。
“你先回屋待着,我没叫你别出来,也别吭声,听见没?”秦姝静握着她的手交待。
芒夏点头应下,趁着张婶还没来赶紧溜进房间。她刚在床边坐下,外头就传来张婶爽朗的笑声。
“秦娘子又好久没见了,今儿没绣帕子啦?”
“这几日眼睛有点酸,歇两日。”秦姝静含笑问道:“今日张姐又得空来找我拉家常啊。”
“是,今儿清闲些。”张婶左右张望,“怎么不见芒夏姐儿啊?刚刚她还在门口和我招手来着,怎么这一小会就不见人影了?”
秦姝静叹口气,垂头道:“芒夏突然闹肚子去茅房了。这孩子嘴杂,什么都爱吃,连着几天都说肚子不舒服了。”
“这样啊。”张婶半信半疑,转念一想,有小辈在还更不好开口,这下就她们两个妇人在,说话也能直白些。她又说:“那可得注意点,经常肚子疼可是大事,要不要去叫王大夫来看看?”
秦姝静淡淡回答:“不用,让她多注意吃食就行了。”
“那就好。”张婶难为情地搓搓手,“那个……我今儿来呢,是想问问你家芒夏许人家没有?我家外甥比芒夏年长几岁,还未婚配。我妹妹吧……有点那个意思。”
此事在秦姝静的意料之中,她笑道:“原来是冲着我家芒夏来的啊,我还说张姐怎么突然来找我拉家常呢。你上次就该说清楚啊,省得你今日又跑一趟。”
张婶笑吟吟地说:“上回不是还不确定嘛,昨日我妹妹又给我捎来口信,让我可得抓紧来问问,可别错失芒夏这个好丫头。”
“可这事我做不了主啊。”秦姝静轻叹口气:“我家芒夏自小主意多,平日里都管不住。加上之前与媒人闹了点不愉快,她就更不喜嫁人一事。要不我待会和她说说,问清楚她的意见再给答复?”
前段时间芒夏推拒陈家提亲一事闹得全村沸沸扬扬,张婶也听说几嘴。先前她妹妹说觉得芒夏还不错时,她还犯难。
这秦家的事儿多又复杂,她是实在不想趟浑水。但没办法,谁让妹妹就觉得芒夏好,说什么娶个美貌些的女子可以兴旺家庭,外甥也能早日考上秀才。
张婶也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问。听到秦姝静的回复,她也不意外。
秦姝静的小嘴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不同于农家妇人的强词夺理,她是句句在理,说得你不好意思再逼问。
还有人猜测秦姝静在逃荒前是大户人家的庶女,趁着慌乱跟着情人逃亡,才来到丰田村的。
张婶对她以前富家小姐不感兴趣,反正现在都是山野村妇,谁都精贵不到哪去。
“秦娘子开玩笑吧,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子女不听父母话的道理。咱们的见识怎么也比那小丫头多,做事也周全些。我看那,秦娘子就是舍不得芒夏姐儿那么早许人家。”
“原因都有。”秦姝静浅浅一笑,“我膝下就芒夏一人,肯定是要以她为主的,还望张婶海涵。”
“那行吧,你再和芒夏好好说说,嫁给我外甥保证不会错的。”张婶又夸了几句外甥后才依依不舍离去。
秦姝静杵着拐杖把人送到门口,不禁蹙眉叹气。
一家有女百家求,今儿她可是见识到这话的威力。
把芒夏叫出来,两人简短地商量一番,话完两人又回归原样,如无事发生。
隔壁的沈满听闻后却冷静不了,火急火燎地想知道情况。
次日清晨,芒夏正忙着浇花,隔着一道篱笆,沈满在打磨木头。
他问:“听我娘说昨日张婶又来了?”
芒夏嗯一声,接着浇花。
“是啊,昨天下午来的,你上山去了。”
“这回是来找秦姨拉家常的?”沈满问。
“不是。”芒夏直起腰,望着他说:“被你猜中了,她来是想帮她外甥说媒的。”
沈满停下手中的活,急切道:“真的?那秦姨怎么说?答应没?”
芒夏被他的话逗笑了,说道:“就是再欢喜不过,你见哪家嫁女儿会这么快答应男子提亲的。你是不是昨晚睡糊涂了?”
沈满干笑两声,弱弱地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嘛,一时口快,口快。”
芒夏笑了笑,提着小木桶去水缸提水。她一折返回来,沈满手上的动作立刻慢下来。
酝酿一阵,他又开口。
“张婶来说媒,秦姨什么态度啊?”
“娘说以我的意思为主,我喜欢就行,不喜欢便拒了。”
沈满没多思考,心直口快地问:“那你喜欢吗?”
芒夏忍不住笑出声,“我都没见过人,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你昨晚是不是真没睡好,大清早就在说胡话。”
第22章
吃完晚饭,沈满问道:“我的那把短柄刻刀好像不见了,爹娘有看见吗?”
齐红芳道:“前几天我还在你床头看见了,你再认真找找。”说完,她便起身收拾碗筷。
沈满:“我到处都寻遍了,就是没看见。”
“是不是落在山上了?”沈闻忠想了一会开口,“你再想想在哪里用过忘拿了?”
沈满挠头道:“我昨天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他叹口气,“家里这些刻刀里,只有这把最合我心意了,可惜。”
安静片刻,他又说:“爹,最近也没什么急活,要不明天您一个人先顶着,我去打铁铺让师傅打一把。”
“不行。”齐红芳板着脸道:“你背上伤还没好透,不能乱折腾。”
沈满没想到会遭到拒绝,解释道:“哪是乱折腾,现在有时间不去,等过几天有活要干,我连把顺手的刀都没有。”
“家里那么刀,你随便挑。”齐红芳坚持。
“让他去吧”,沈闻忠说:“有把顺手的刀干活都更起劲。至于后背的伤,多上点心,别磕着碰着就行。”
沈满连忙应道:“爹放心,我一定多注意。”
次日,后院公鸡刚打鸣,沈满就已经准备就绪。和爹娘打过招呼,他揣着两个馒头出门。
齐红芳看着他轻快的脚步不解:“是我管得太紧了?怎么满哥儿今天那么兴奋,连坐下吃完早饭再走都不愿。”
“都大半月没出门了,肯定兴奋呐。”沈闻忠咽下馒头,夹一筷子咸菜进嘴。“年轻人哪能天天呆在家里,让他出去走走也好。”
“不对不对。”齐红芳蹙眉,低声道:“肯定有其它原因,他有事瞒着我们。”
沈闻忠盯着手里的馒头,快嘴回道:“肯定是你多想了,赶紧吃,馒头都凉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齐红芳在他手指关节处猛敲一筷子。
日升日落,待到太阳仅剩一点余辉时,沈满才到家。
晚饭时,齐红芳看他状态不对,连问好几个问题,沈满都敷衍几句,草草回答。只说自己是赶了一天路,太累了,没其它事。
几家手艺好的打铁铺都离沈家有段距离,来回跑下来要费点体力。齐红芳打消几分心中的疑虑,催促着沈满赶紧洗漱歇息。
没多磨蹭,沈满很快进房间。吹灭油灯,他心砰砰跳,深吸一口气,平躺,双手紧握成拳。
他紧闭双眼,期待尽快进入梦乡。
越期待,心里越着急。沈满脑子绷成一根弦,极度紧张,又极度兴奋。
良久,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
梦境中,入眼便是他今天苦苦寻觅的人——罗杉。
他正呆着书房中吟诗,专心致志。屋外孩童的哭泣喧天,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死死盯住手里的书籍。
半晌,哭泣声越来越大,屋外的人实在忍不住了,推门而进。
只看一眼背影,沈满便明白推门人是芒夏。
芒夏挽起长发,一副妇人打扮,整个人灰不溜秋瘦巴巴的,与现在的水灵气成鲜明反差。
她走到罗杉书桌前,柔声地让他帮忙,孩子实在难哄,她一个人搞不定。
罗杉抬眼睨她,对她的求助充耳不闻,接着用更大的声音吟诗。
好似要和外头哭泣的孩子比谁嗓门更大。
芒夏又连说几句好话,男子还是不为所动,反倒变本加厉,驱赶她出去。
屋外的哭泣声连绵不绝,屋内的男子依旧怡然自得吟诗。芒夏怒火中烧,猛拍桌子发火怒斥罗杉。
趋于芒夏的火气,罗杉不情不愿地灰溜溜起身,刚放下手中的书,一位妇人冲了进去。
她指着芒夏的脑袋数落她,又把罗杉刚放下的书塞回他手里,强扯着芒夏的手臂出门,边拉扯边接着谩骂。
画面又转,芒夏变得更加干瘦,抱着半大的娃坐在床头,无论她怎么哄,孩子依然嚎啕大哭。
到沈满醒来,梦境中就一直缠绕着孩子的哭声,有种不哭到撕心裂肺不甘休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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