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兮枣
翠蝶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在插科打诨,转眼就进入了严肃模式,她只能讪讪闭上嘴,谨慎小心地跟了上去。
苏文卿刚刚绕到假山后面,才找好了一个绝佳藏身监视地点,就看见一个王府小厮打扮的人从她们来的那条路走了过来。
王若焉看见他显然很吃惊,直接拉下脸说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勒令他马上离开。
来者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王若焉,眼中的笑意既冰冷又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令人头皮发麻。
王若焉显然有点害怕,她下意识地回退了几步,“你,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允许你抬头直视我的,还不快滚,小心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来者舔了舔嘴角,划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只濒死的猎物,在王若焉转身逃跑的瞬间骤然出现在她身后,身影快如鬼魅,然后一掌劈晕了她。
苏文卿和翠蝶捂着嘴,相视而望的目光中满是惊讶、恐慌和不解,翠蝶无声地和苏文卿对着嘴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苏文卿满脸茫然:‘我怎么会知道!’
翠蝶担忧地看了一眼假山下方:‘我感觉来的那个人不像是一个好人。’
苏文卿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废话!好人会上来什么都不说直接劈晕人吗?!’
翠蝶眼中满是害怕,‘他会不会杀了王家小姐?’
苏文卿飞快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不会,他如果要动手刚刚就直接动了,此处偏僻,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先将其打昏。’
翠蝶犹豫道:‘那我们要救吗?’
苏文卿很想帮翠蝶控一控脑袋中的水:‘救?怎么救?是我能飞檐走壁啊,还是你武功盖世啊?下去就是买一送二,等不要人没救上来,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翠蝶:‘那......我们就不管了?’
苏文卿:‘我在这儿看着,你回去找人,这儿是王府,出了这片竹林就能看到护卫。’
翠蝶点点头,正要起身,突然又蹲回来问道:‘既然是找护卫,小姐您为何不和我一块去?看着是什么意思?’
苏文卿一脑袋官司,急着让翠蝶赶快去,也顾不上拐弯抹角地好言相劝,'他不一定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他带着人走了,我会想办法跟过去,留下身上的东西给你们指方向。'
翠蝶:‘这太危险了......’
‘别磨磨唧唧的,快去!’
苏文卿怒完就看见翠蝶眼中闪过了一丝害怕,她急忙回头,就看见假山下方,那个王府小厮打扮的男人正在解王若焉的腰带,苏文卿双拳下意识地紧握,心脏在胸腔间如跳动如鼓点,然而四肢冰冷,背后却是冷汗直流。
“快去!”苏文卿咬着牙,拔下头发上的发簪,起身就要往离大路稍近、却是更密更好藏身的竹林间跑去,“我拖一会儿,若你不能带着人及时赶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翠蝶一把拽住了苏文卿。
苏文卿要疯了,她压低声音着急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整什么依依不舍生死告白了吧,我就是去声东击西,喊几句快来人之类的,不会冲出去......”
苏文卿的话在她看清假山下方的情况后戛然而止,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王府护卫打扮的人不知道从假山的哪个犄角旮瘩里冒了出来,出手如电,与王府小厮打扮的男人过了两招后一掌将其击晕,身姿飒爽,宛若蛟龙,深刻让苏文卿和翠蝶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翠蝶扯着苏文卿的袖子,“小姐,那不是,那不是......公子身旁的护卫吗?”
苏文卿一头雾水地点点头,然后就和翠蝶两脸懵逼地看着护卫提起王若焉和小厮打扮的男人消失在竹林深处。
沉默在苏文卿和翠蝶之间蔓延,过了很久,翠蝶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姐,他们这......王家小姐那......”
“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苏文卿哑然了一会儿,“不过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翠蝶以为苏文卿又发现了什么,她紧张地问道:“什么问题?”
苏文卿:“你说王府这里面的小厮和护卫,谁家都能混进来,那谢府呢?我们平常在家里安不安全啊?”
翠蝶咽了咽口水,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可能......只是......大概......今日是婚宴,人来人往的,才会这样吧?”
苏文卿觉得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翠蝶见苏文卿突然就不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在想什么?”
苏文卿“啧”了一声:“我就是突然在想会武功还是很重要啊,不仅能救人,还能保命,你说要不然我也去练武怎么样,说不定练着练着有一天就成为一代宗师了呢?”
翠蝶想起自家小姐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等一系列懒人习性,干巴巴地笑道:“小姐志存高远,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苏文卿在翠蝶的话中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在后来某一段闲得长霉的日子里她也确实将练武提上了日程,只不过成效甚微,与一代宗师之间隔了千万重山。
究其失败的原因,翠蝶觉得是因为她将两个时辰的晨练改成了睡前半个小时的晚练,但是她自己觉得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谢世安这个师傅不行,严师出高徒,哪有宗师练着练着总能练到床上去的。
既然主角之一已经被救走,奸情肯定是撞不见了,苏文卿和翠蝶默默拍干净衣服上的泥土准备打道回去。
翠蝶看见苏文卿裙角的泥印,“小姐,您裙子脏了,要不我们先回车上去换身衣服再回席间吧。”
苏文卿:“行,我自己去吧,你去找一趟谢世安,以防万一还是将这边的情况和他说一声。”
另一边,三皇子萧延、裴睿和裴昌宇三人正从另一条路往这边赶来,裴睿压着火气,语气十分不好,“现在赶过去,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直接告诉别人我们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裴昌宇和事佬似的解释道:“有些时候越是避嫌越容易让人怀疑,三皇子这是想反其道而行之,若是此事是我们所为,一般人都会觉得我们肯定唯恐避之不及,不会亲自去现场。”
“但是我们不仅去了,还如此光明正大地赶了过去,若再加上救下王家姑娘这点恩情,在我们和谢家的这场无头官司中,王家的人肯定会更愿意相信我们是被陷害的那一方。”
萧延不留痕迹地抬眼打量了裴昌宇一眼,他原来没有太过注意过裴家这个不受宠的庶长子,如今看来倒也是一个比裴睿更值得扶持的下属。
裴睿看见裴昌宇就没有好气,若不是他吩咐他手下人做事的时候正好被裴昌宇撞见,哪里会轮到一个庶子在这里指手画脚,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在三皇子面前出个风头吗,奴颜婢膝,谄媚奉承,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裴睿冷笑了一声,“说到底这件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也掺和进来就不怕惹得旁人怀疑吗?就为了在三皇子面前多露个脸?呵,庶子就是庶子。”
裴昌宇语气不卑不亢:“二弟或许看不起我,但是我毕竟是裴家的一员,你此番鲁莽行事替我们裴家给三皇子带来了多少麻烦,我力量虽微,但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来弥补。”
裴睿怒道:“我鲁莽行事?玉佩是谢世安贴身之物,有此物在,未必不能将谢世安拉下水。”
萧延扫了一眼裴睿,他不是没有听出裴睿话中的意思,裴睿这是依然还在怪他阻止了他原来的计划。
萧延笑容有点冷,其实他要的只是裴家的助力,至于这个助力到底是庶子还是嫡子提供的,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差别呢?
换一个角度来看,若是他能扶持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坐上家主之位,也方便未来操控裴家。
作者有话要说: 唔......裴昌宇就是前几章那个被谢世安坑了喝盐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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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裴睿说完这番话后也反应过来了他话中的不妥, 但是要他在一个庶子面前示软道歉他也做不出来,何况此事他本来就觉得他没有做错。
裴昌宇深知万事过犹则不及,他点到为止后便不再继续, 不动声色地在三皇子和裴昌宇之间来回打量, 裂痕已经造成, 果然像三皇子这样的人不会喜欢一个太过强势的下属,若是平常小事三皇子估计还能忍, 但是这一次事情要是失败, 断送的可就是王家的助力。
裴昌宇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世安这个情报倒是给的很及时, 有了三皇子的扶持, 何愁会拿不下裴家。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倒是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裴府的暗卫匆匆忙忙赶过来。
萧延看见此人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他表面的神情不变,广袖中的手却是紧紧握成了拳,他心中莫名有一种预感, 这件事情怕是早已落进了谢世安的算计中。
“回禀公子,那......那个......”裴府暗卫看了看三皇子和裴昌宇,欲言又止。
裴睿看见暗卫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他想起适才和三皇子说下的大话, 顿时觉得很没脸,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直接说,怎么了?”
暗卫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 不敢抬头,“王家小姐和我们派去的人都不见了。”
裴睿闻言勃然大怒,他一脚踹在护卫的胸口,“裴府养你们有什么用,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什么叫做不见了,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萧延本就忍着怒,看见裴睿这个反应后直接皱起了眉头,遇到变数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想办法解决?脸面难道比事情的成败更重要?
裴昌宇看见萧延的脸色,强压下嘴角控制不住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拉住裴睿,故意劝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发火又有什么用,不如先将情况问清楚,更何况三皇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滚开,”裴睿甩开裴昌宇,“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
裴睿的话在瞥见萧延的脸色后戛然而止,他磨了磨牙,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暗卫问道:“怎么回事?”
暗卫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我本来是在附近放风,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便进去查看,结果却发现现场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绕着东院找了一圈,没有查到丝毫痕迹。”
萧延沉思了一会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派去的人可信吗?有没有可能见色起意?”
裴睿想也不想果断地否定道:“不会,去的人是死士,绝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萧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飞快地在脑海中分析局势,如果他预料的没错,如今人很有可能已经被谢世安救走,人证物证都在谢世安的手上,想要再扳回一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萧延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冷冷地看了一眼裴睿,既然车已经是废车,不如弃车保帅。
萧延做出决定后递了一个眼神给裴昌宇,然后故意继续对裴睿问道:“他如果被擒,你觉得他可会招供?”
裴睿脸色很差,虽然是死士,但是这种事情谁都不能百分之百拿得准。
裴昌宇接到眼色后在一旁恰当地佯装惊讶道:“不是吧,你的死士你自己都没有把握吗?”裴昌宇摇了摇头,脸色故作失望,“派去的人下落不明,谁抓的,抓去哪儿了一概不知,甚至就连会不会招供都拿不准,二弟,你是不是这几年在西南待得太安逸,倦怠了?”
裴睿知道裴昌宇在落井下石,他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憋着一口气,狠狠道:“此事不劳你关心,活人不能保证,死人总是开不了口的。他即使要招,也不会这么快就招,我会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在他开口之前封口。”
裴昌宇不接他的话,只是转头看向三皇子,语气毕恭毕敬地询问道:“三皇子您觉得如何?”
萧延扫了裴睿一眼,语气冰冷平淡,“那就辛苦裴大人了。”
裴睿咬着后牙槽,带着手下的护卫甩手而去。
萧延望着裴睿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道:“你说他在我面前都敢这般摆脸色,仗的是什么势?”
裴昌宇恭恭敬敬地弯腰,笑着回道:“二弟手握裴家,如今是您身旁最大的助力,再加上皇妃又是他的嫡亲妹妹,”裴昌宇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他再替您斩断王家这条臂膀,那他将成为您身旁最大,也是唯一的助力。”
萧延脸上划过一丝阴沉,他听懂了裴昌宇的话中的意思,有恃无恐,断去王家这条路后裴家将成为他手中唯一的刀,裴睿知道他不敢动他,而且若是裴敏日后诞下皇孙......
萧延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过了良久,“你适才说你想尽绵薄之力?”
裴昌宇按压住心中的喜悦,抬头认认真真道:“愿为三皇子效犬马之劳。”
萧延轻幅度地点了点头,故意问道:“如今这局,你觉得该如何破?”
裴昌宇明白萧延想将此事推到裴睿一人身上的打算,他笑道:“三皇子身份尊贵,本不应该被牵扯到这些腌臜事情里面来,我二弟心思阴险,手段下作,想要借助此事彻底断去三皇子与王家的联系,企图能够彻底掌控三皇子。”
“此事是我裴家之过,我会将事情原委说与王大人,相信以王大人明事理的性格,会知道应该怪罪于谁的。”
练武场,谢世安听完自家护卫的禀报后点头笑道:“不错,做得很好,这次辛苦你了。”
护卫跟在谢世安身边多年,他清楚这种话对于谢世安来说只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但是他每次听完后依然会觉得很熨帖,也依然会恨不得替他家公子抛头颅洒热血,因为毕竟不管是谁都希望看到自己辛苦做的事情能够得到肯定。
谢世安笑了笑:“王家小姐可有送回去?”
护卫急忙回道:“请公子放心,已经送回去了,人没事,也没有受伤,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通知了王大人。”
谢世安:“打晕王家姑娘的人呢?”
护卫:“也一并交给了王大人。”
萧昀在一旁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通知王修晏来处理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