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 第71章

作者:岩兮枣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苏文卿将手覆盖在谢世安环在她腰间的手上,“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我相信没有人能够比你做的更好。”

  谢世安露出一点半苦半涩的笑容,“当年万军压境,北疆的精锐皆在西北与狼王对峙,要兵没兵要粮没粮,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即使有我父亲的光环,但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如何能够让众人立马信服,又如何能够让四周军民都听我调遣。”

  苏文卿下意识地抓住了谢世安的手。

  谢世安下巴抵在苏文卿的头顶,声音很淡却又很沉,“但是你知道吗,战后传入南朝大街小巷的捷报中,丝毫没有提及在我赶来之前死守城池一步不退最后以身殉城为后方留出增兵时间的宋弈将军,也没有提及因为我的冒失为救我而深陷伏击再也回不来的林老将军,更没有提及埋骨于大漠黄沙之间的赵氏一族三代忠烈和那些千千万万为国战死的英灵。”

  “他们一笔带过了所有牺牲,只描述了最终战役的胜利,没有人关心为那一场胜利马革裹尸的将士,也没有人关心曾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们一命的归阑城百姓......”

  苏文卿下意识地想回头,但是谢世安抱着她没有松手,他额头抵在她的发间,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南朝需要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谢家需要一个能够撑起整个家族的后辈,今上需要向列国展示南朝并非后继无人,士兵需要一个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将军作为信仰,万民需要一个能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当作支柱......”

  “于是他们把你捧上了高高的神坛,将所有人的牺牲和哀荣都不由分说地加在你身上,逼着你跪伏在这万里江山之下,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日日不敢有一丝懈怠。”

  苏文卿望着白雾茫茫的池面,想起谢霁说谢世安也曾厌烦过尔虞我诈,也曾想过辞官游历浪迹。

  只是众人的希翼和期待,还有那些流过的血和牺牲,逼着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谢大公子不得不用顿刀一寸寸刮去自己的喜怒哀乐,将自己沉沦在宦海,不得出,也不能出。

  谢世安笑了笑,“所以当我知道三皇子会用此事来攻击我的那一刻其实是感激他的,就感觉多年压在我肩膀上的重担终于要被卸下了,而那些不属于我的荣誉、被迫扣在我头上的虚名也终于能够还回去了。”

  没有那些虚名和期望,往后他只需要考虑行事是否无愧于心,再也不用在做决定的时候辗转难眠,生怕会愧对那些牺牲和热血。

  -

  翌日清晨,苏文卿懒懒地靠在床头,她看见谢世安正站在镜子面前给他自己系朝服腰带,虽然能系,但也不如下人系得方便。

  苏文卿抱着被子捂嘴打了一个哈欠,随口问道:“我原来看影视作品,古代像你们这种世家子弟出入都是丫鬟小厮成群,换个衣服至少四五个丫鬟伺候,怎么到你这里系个腰带还要自己动手?”

  谢世安:“虽然不知道你看的是哪朝的史料,但四五个丫鬟伺候穿衣的一般都是还未娶亲的世家子弟。”

  苏文卿没明白这个逻辑,“为什么是未婚?那娶亲的呢?”

  谢世安含笑的眼中带着无辜和隐隐期待:“娶亲的一般都是由自家夫人伺候。”

  “睡觉吧,”苏文卿笑容“温婉”,“梦里都会有的。”

  谢世安没有说话,故意面向镜子继续“笨拙”地系起腰带,背影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委屈和可怜。

  然而苏文卿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心或者母爱泛滥的人,她寥寥无几且十分难得的同情心早在昨晚一次又一次欢好时的要求中消失殆尽,此时腰酸腿痛的教训告诉她一个深刻的道理,男人是不能宠的,一宠就容易让其产生一种可以与太阳肩并肩的伟大错觉。

  谢世安倒也没真想要苏文卿伺候,以他家夫人的性格,能特意起来陪他梳洗更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昨日我减少了龙脑迷迭香的用量,你晚上睡觉可有梦到什么?”

  谢世安知道苏文卿的身体对这种香已经产生抗药性,而且香的用量也已经快超过身体负荷,他本来还对太医建议的增量和换药有所犹豫,结果昨夜坦白局,他家夫人很敏感地注意到这点,并且以自己的身体自己作主和太医太菜为由,拍案决定先减少用量,若是承受不来再考虑其他。

  “梦到挺多的,”苏文卿扳着手指数到,“被狼追,被狼咬,黑暗中满是幽绿的狼眼......”

  谢世安微微皱眉:“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又把你给杀了,”苏文卿“啧”了一声,“而且我还会射箭了,一箭穿心。”

  “????”谢世安,“我为什么觉得你语气中还带着点跃跃欲试和兴奋?”

  苏文卿莫名其妙:“你不是让我别太在意,就当作普通的梦吗?”

  谢世安哑口无言,他记得宫宴那晚苏文卿做梦吓醒后一整晚都没能再睡着,这才多少天?心态就已经转变过来了?

  “我是让你别太在意,”谢世安心情有点复杂,“可是为什么我从你语气中听出了兴奋?”

  苏文卿“啧”了一声,“因为这次我会用箭了啊,百步穿杨,还挺帅。”

  “........”

  所以她那一晚难过的并不是亲手杀了他,而是用杀他用的不是箭???!!

  谢世安稳住摇摇欲坠的心态,“第一次你说你用的是剑,用剑就不帅吗?”

  苏文卿“哦”了一声,解释道:“第一晚没经验,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手忙脚乱,有点慌,昨晚狼神出现的时候我就顺便问了它,我问他是不是杀了你我就能活下来,它说如果这是我的愿望那便‘是的’。”

  谢世安:“........”

  “所以呢?!”

  苏文卿摊手:“所以我就不慌了啊。”

  “......为什么?”

  “因为沁娘最后不是死了吗,所以我之前一直很担心,若你死了我可能也会死,但是现在狼神说了啊,你死了我也能活下来,那我还有什么可慌的。”

  谢世安:“.........”

  苏文卿:“你说我这么想对吧?”

  谢世安:“你现在别和我说话,我心态有点崩。”

  苏文卿:“......”

  “公子。”小厮的在门外轻声响起。

  谢世安:“上什么朝!帮我去吏部请个病假,说我被气得心梗,起不来了!”

  “不是,”小厮硬着头皮道,“苏家的人今早在京兆府前击响了鸣冤鼓,将您告上公堂了。”

  “苏俞告我?”谢世安下意识回头看向坐在床上的苏文卿。

  苏文卿闻言也是一头雾水,她急忙澄清关系,并且保持一脸懵逼。

  小厮:“不是苏家,是苏家的家奴,苏大人一大早就过来了,此时正在前厅等您,想找您商量对策。”

  谢世安走出内室,开门问道:“他们告我什么了?”

  小厮一脸尴尬,“他们告您虐待妻室,动辄打骂,随意凌/辱,还,还......”

  谢世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什么?”

  小厮将头低得很低,“还在床笫之间有各种的癖好,常常叫人生不如死......”

  谢世安:“.........”

  作者有话要说:  原事件指路第 四十四 章。

第九十五章

  苏文卿在内室听见小厮与谢世安的对话, 立马想起当日在田庄诓人还钱的事情,苏文卿还没来得及将前因后果理清,就看见谢世安带着磨牙的笑容走了进来。

  苏文卿在谢世安一脸“不解释一下吗”的微笑中咽了咽口水。

  谢世安摩挲着苏文卿的下巴, “虐待妻室, 动辄打骂, 随意凌/辱?”

  “诽谤!都是诽谤!”苏文卿立即表明战线,笑容中是难得的乖巧, “和昨日归阑城的事情一样, 他们就是想毁坏你的名声。”

  “哦?”谢世安微笑不变, “这么说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吗?”

  “呃......”苏文卿笑容讪讪, “若说关系还是有一些关系的......”

  谢世安挑眉。

  苏文卿默默将“锅”移了一半在谢世安头上:“但是我派人问过你, 你也同意了。”

  谢世安努力将成亲以来所有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并且最终确定他并没有听过此事。

  苏文卿小心翼翼道:“就是当日在田庄, 我说想借用你的名声......”

  “.........”谢世安终于明白那晚来回禀的小厮为何要将“夫人想借用您的名声”重复问两遍了,可惜当初的他还不够了解他家夫人......

  要是能重来......谢世安觉得自己依然想不明白,“可是若想要庄头还钱,威逼或者利诱也皆是上策啊。”

  苏文卿:“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要借助谢家的名声, 若是被传出去岂非会说谢家仗势欺人或者不守信用,我这也不是在为你考虑吗。”

  “这种事情涉及内宅隐秘,若是被苏家和谢家知道他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以为他会将此事埋葬在心底。”

  “啧, ”苏文卿想了想,“我觉得这件事情原因还是在你。”

  谢世安眼睁睁地看着苏文卿由愧疚变成理直气壮,整个将责任转移的过程行云流水。

  “你看啊, 这件事情本来是没问题的,庄头又不是智障,他知道若是这种事情说出来谢苏两家都不会容他,所以按照正常情况,此事八成要成为他带入土里的秘密。”

  “结果这不是正好赶上你和三皇子斗法了吗,”苏文卿也很无辜,“三皇子想毁坏你的名声,所以四处收集这些往事......唉,说到底这件事情也算是被无辜波及。”

  谢世安气笑了,“你......”

  苏文卿见状不好,立马捂着自己的腰,可怜兮兮地望着谢世安,满眼都是“你忘了昨夜吗,你怎么忍心”般的谴责。

  谢世安:“......”

  苏文卿努力安慰道:“你昨儿不是还说做完人很累吗,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此事也挺好的,算是又帮你卸下了一个形象重袱。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婚姻关系也能起到很好的维护作用,毕竟没有哪家的闺秀喜欢表面温柔谦和背地里却虐待妻室的渣男,少了众人的惦记,我也能安心不少不是吗。”

  谢世安被气得心口痛,苏文卿诡辩的心理战术让他无言以对,他只觉得他要是二十八岁的时候英年早逝,病根可能就出于今日。

  “回禀公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苏大人上了茶,但是苏大人看起来挺着急的,问我您何时能过去。”

  玩笑是玩笑,苏文卿知道这种事情不处理好对谢世安以后也会有不少影响,她也不装腰疼了,下床翻箱倒柜地从一堆账本中翻出了一张供状,“那个庄头狡猾,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当时担心他之后会反咬诬陷我,所以曾用账目上亏钱的三成的欠款诱他写下贪污银两中饱私囊的供状,上面有他的签字画押,也有说明他还欠三层欠款未还。”

  “这种背主作窃的恶奴说出来的话本来就没有多少可行度,你将这份供状带去,就说他是为了躲避还债故意为之,他前科累累,又涉及利益,清者自清,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

  谢世安接过账本和供状,发现但凡涉及钱,他家夫人总是虑无不周,从不放过一丝可能会被坑的漏洞,谢世安心情有点复杂,感觉在他家夫人心中他的地位绝对没有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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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谢世安礼数周全地对等待多时的苏俞行了一个礼,苏俞没有耐心和谢世安寒暄,直入主题,“京兆尹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谢世安点头道:“刚刚已经听说了。”

  苏俞:“告你的人是庄上的庄头,他说是文卿不忍所辱,将消息传给他想让他替她求一个公道。”

  谢世安笑容有点无奈,“这件事情是有原因的。”

  苏俞打断道:“不管有什么原因,也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搁在公堂之上都必须是恶奴诬陷,文卿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即使要传她上堂也不会是今天,等会儿我会去和她说,不会让她公堂上乱说话。”

  谢世安听出苏俞的言外之意,即使此事是真的,苏俞也会让苏文卿咽下这些委屈。

  谢世安笑容淡了几分,对苏俞的态度也由对长辈的尊敬转换成了对同僚的客套,“您费心了,文卿那边我已经处理妥善,就不麻烦您特意走一趟了。”

  苏俞微微皱眉,打量了谢世安几眼,没有纠结苏文卿那边该由谁去说,“你若是能处理自然是最好的,此事对苏谢两家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人话柄,如今局势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初你要苏谢两家联姻的时候是如何和我说的,现在大皇子遇刺身亡,六皇子势弱,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你又与其交恶,你不想要违背原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甘当如何。”

  谢世安听出苏俞镇定下隐藏的焦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养出苏家这些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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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房内,苏文卿左向右想总觉得落了什么东西,她看见梳妆台上随手放下的几本还没看完的书,突然想起昨日被西街书斋掌柜强行安利过的那本一言难尽的话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叫来了翠蝶。

  “我昨日买回来的那些书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