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宝
魏澜朝她靠近。
阿秀浑身绷紧。
魏澜压到了她身上。
阿秀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好沉。
就在此时,魏澜突然撑起上半身,右手胳膊肘保持平衡,左手抓住青色瓷瓶,交给阿秀,冷声道:“把药摸到你手心,两边都抹。”
这还是要她上药的意思吗?
可这是什么上药姿势?
阿秀糊里糊涂的,在魏澜催促的目光下,阿秀将双手放在她与魏澜的胸口中间,拔下塞子,倒了一大团药膏到左手手心。放回瓷瓶,阿秀双手掌心贴在一起,搓手似的抹匀上药。
魏澜看着她涂好,忽然沉下来,阿秀皱眉苦脸,一边难受,一边发现魏澜脱掉了他的裤子。
阿秀张大了嘴,她好像明白要如何上药了。
果不其然,魏澜抓住她的两条手腕,将她的双手按在了他被打板子的地方。
“轻点,抹匀了。”她个子矮,魏澜往上移,直至她不用费力伸胳膊就能够到。
阿秀咬着唇,闭上眼睛为他抹药。
可这个姿势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好像她不是在抹药,而是在占魏澜的便宜,以前从来都是魏澜抓着她揉来揉去的。
阿秀悄悄加快速度,只想快点完成这个羞人的差事。
魏澜低头,看着她红红的脸,她在外面哭了一场,纤密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细长黛黑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嫌那里脏?
魏澜不高兴了,他都没有嫌弃她。
“好了。”阿秀觉得手上的药都抹了过去,立即将双手放到两侧。
魏澜挪下来,俊脸正对着她的脸。
阿秀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他冷冰冰的,吓得又闭上。
魏澜没管挂在一半的裤子,问她:“以前砍过柴吗?”
阿秀摇摇头,扭着头道:“我没砍过,小时候跟着祖父去过山上,她砍柴,我跟大哥捡柴禾。”
那是入秋之后,庄稼都收了,祖父带上他们去砍柴,连砍几天,将冬春要用的柴禾一起攒个够。阿秀贪玩,哥哥认真捡柴,阿秀捡着捡着就玩了起来,只捡细细的小木柴,捧成一捆觉得特别好看。遇到长度合适的直木棍,阿秀还会高兴地拿去给祖父看,说这个可以给娘亲当烧火棍——
回忆突然止住,阿秀蹙眉,她怎么想到烧火棍上面去了?
魏澜正在解她衣襟旁的盘扣,她突然不絮叨往事了,魏澜往上看了眼:“怎么不说了?”
阿秀涨红了脸,怪不得她会说到烧火棍,原来他又想欺负她了!
捂住衣襟,阿秀劝他:“世子受伤了,明天咱们还要起早去砍柴,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魏澜今日一直在挨骂,挨惠文帝的骂,挨祖母的骂,刚刚还带了老子爹的板子,此时此刻,也只有怀中的娇夫人能让他舒怀。
“不碍事。”魏澜扒开她的手,催她:“你继续说。”
说来奇怪,可能是他没过过阿秀小时候的那种贫寒日子,听她絮叨那些山野趣事,魏澜听得津津有味。
阿秀却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了。
魏澜提醒道:“烧火棍,你说又长又直的棍子适合烧火拨柴用。”
阿秀自己都快变成灶膛的柴禾了,连忙说些别的:“秋天山上都是蚂蚱,有一种蚂蚱特别大,一跳能跳三四尺远,抓起来烤着吃,特别香,呜——”
第36章
阿秀这晚就睡在了前边,被魏澜搂了一晚上。
但阿秀觉得,今晚的魏澜很是奇怪,在后院时他只管花样百出的欺负她,到了他的地盘,魏澜一直粗着嗓子训她,不许她出声,阿秀只好一边给他占便宜,一边自己捂着嘴,倒好像做贼一样,只是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窝囊的贼?明明被人偷了东西,还不能出声。
魏澜是不想让寒生听见她的声音,她那边伺候的都是丫鬟,男人不一样。
阿秀是他的女人,只能叫给他一个男人听。
睡觉之前,魏澜往手上倒了药膏,不甚怜惜地抹在了阿秀两边的膝盖周围。
他刚刚看见了,她腿上跪红了两块儿,都是在祖母那边跪的。
阿秀困怏怏的,不知魏澜是在给她上药,还以为魏澜又要折腾她,两边膝盖门板似的碾住他的手,闭着眼睛不依地哼哼:“世子,不要了,明早还要砍柴——”
魏澜脸一板,将人推一旁去了,各睡各的。
阿秀这晚睡得特别香。
其实每次魏澜欺负她后,阿秀睡得都会特别香,睡前全身懒散舒爽,睡醒精神奕奕。
看到唤醒她的是海棠,阿秀有些恍惚,再看周围,的确是魏澜的房间。
屋里点着灯,可见外面还黑着。
“什么时辰了?”被窝里暖和,阿秀抗拒起床,虽然嫁到魏家的日子并不安逸,可睡觉上头从来没有人管过她,太夫人那边每个月去三次请安便可,薛氏是继母,魏澜明说她不必去晨昏定省,阿秀便每日都睡到天亮才起来。
海棠轻声道:“刚过卯时,世子爷交代了,卯正出发,夫人快起来吧,洗漱打扮还要吃饭,半个时辰眨眼就过去了。”
阿秀忙坐了起来。
等下魏澜要赶车,早点出发,看到他赶车的百姓就少,如果因为她耽误了时辰害得魏澜被一大片百姓围观赶车,魏澜肯定要怪她。
因为夫妻俩被皇上惩罚是件丢人的事,阿秀得摆出知错的姿态,今早海棠为她安排的妆容非常简单,白皙的脸蛋上只涂了一层润肤的芙蓉霜,胭脂水粉口脂蔻丹一样没用。阿秀的头发又黑又密,海棠用簪子定住,又给阿秀戴了一条苍灰色的头巾。
阿秀今日穿的也是一身苍灰色的衣裙,朴实无华,不看她的脸,就是一身段妖娆的乡镇小妇。
阿秀照照镜子,很快就适应了。
如果她嫁的不是魏澜,嫁给别人后应该也是这样的打扮,只是颜色会鲜艳些,不必刻意太朴素。
收拾齐整,阿秀去了客堂。
魏澜一身锦衣卫指挥使的蟒袍玉带,端坐主位,俊美华贵、气势威严。
阿秀瞄眼他的后面,心想那伤药挺管事的,隔了一晚魏澜居然就可以坐了。
“摆饭。”魏澜冷声道。
寒生去厨房传话,很快厨房便呈上了饭菜。
砍柴是力气活,厨房体贴地给世子爷、世子夫人蒸了一锅肉馅儿大包子,还配了红烧肉这样的重菜。
魏澜先动的筷子。
阿秀马上夹起包子,专心吃了起来。魏澜养尊处优,从未干过砍柴的活,光靠他自己砍满一车恐怕要熬到天黑,阿秀昨晚就决定今天要帮忙了,那她就得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才不会拖魏澜的后腿。
阿秀连续吃了三个肉包,每个肉包吃到最后剩的都是底下一圈面,阿秀便夹了红烧肉放在面上,像吃西北的肉夹馍一样。红烧肉的油汁渗到面中,肉少了油腻,面多了荤味儿,阿秀都可惜厨房没做馒头,不然吃着更香。
魏澜今早心情很差。
他是武将,战场上再苦,那是荣耀,可是让他去砍柴,还要被百姓围观赶车,魏澜下不来这个脸。
饭菜摆上来,魏澜味同嚼蜡,只想吃个包子了事。
他吃得一脸杀人相,旁边阿秀吃得香滋滋,樱桃小嘴儿同兔子进食似的,明明动作也算秀气,可她吃得就是快,一个包子没多久就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魏澜冷眼旁观,看着看着也被阿秀刺激了食欲,阿秀吃了三个包子,他吃了四个。
桌子上一共端了八个包子上来。
寒生在外面瞧着,差点就要示意厨房再端一盘去。
幸好,阿秀吃饱了,魏澜也没有去拿那最后一个包子。
“走吧。”吃饱喝足,魏澜离席道。
阿秀跟着他走出院子,见他两手空空,忍不住问:“世子,咱们不带饭过去吗?”
就知道吃!
魏澜冷声道:“不必,午饭前能回来。”
砍柴而已,魏澜不觉得自己需要一天的功夫。
阿秀可没有这个信心,祖父是砍柴好手,一天不停歇也最多砍十来捆木柴,魏澜是新手,要装满一车怎么都要砍二十来捆才不会被惠文帝指责偷懒,两人这次进山,天黑前能回来阿秀就知足了!
不能直说她对魏澜的怀疑,阿秀想了想,停下脚步,低头道:“我饭量大,中间不吃点东西难受,您让我带点吃食吧?”
魏澜看她一眼,没好气道:“要吃什么自己去厨房拿,动作快点。”
阿秀笑了起来,跟着寒生去了厨房。
厨房有好几样食盒,大大小小都有,阿秀挑了一个四层的食盒,最底下一层放鸡汤,第三层、第二层都装包子,每层五个,最上面一层放菜,早上剩下的红烧肉、酱菜都塞了进去,满满当当的。
装好了,阿秀对厨房管事道:“幸好您早饭准备的丰盛。”
厨房管事被夸得很是熨帖,世子爷不懂他的苦心,还好世子夫人懂,知道砍柴易饿。
装满东西的食盒分量不轻,寒生主动替夫人提着。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魏澜见阿秀搬了这么大一个食盒,顿时猜到了阿秀的心思。
她居然看不起他!
魏澜面沉如水地往外走。
阿秀一路小跑随他来了国公府门外。
门外停了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骡车,车上摆着一堆绳子。
寒生将食盒放到车上,正想给夫人摆好上车用的踩凳,阿秀自己爬上车了。这种拉货的平板骡车,后面的车板只比阿秀的膝盖高一点,哪需要踩凳子才能上。
阿秀小时候常坐这种平板车,现在再坐,阿秀只觉得亲切怀念,丝毫没想到她现在是世子夫人了,应该以坐这种车为耻。
坐好了,阿秀还很兴奋地抬起头,去看魏澜。
魏澜眼里全是冰刀子,嗖嗖的往她身上飞。
阿秀连忙低下头。
魏澜阴沉沉地坐到骡车左前方的车辕上,一鞭子甩在大黑骡的屁股上,骡子便往前走了。
路上没看到行人,骡车来到城门前,城门前居然很热闹了。
周围镇上的小贩拉着粮食菜果猪羊进城贩卖,也有城内的商人、百姓要出城。